第790章
厲秋風聽萬二爺說無極觀諸人盡數死於大火之中,心下大驚,身子在馬上竟然晃了幾晃。
司徒橋卻也收起了一臉壞笑,對萬二爺惡狠狠地說道:“姓萬的,你若是欺瞞咱們,信不信老子殺了你全家?!”
萬二爺嚇了一跳,顫聲說道:“小人哪敢在兩位大爺面前弄鬼?梅兄弟和在場的各位朋友都可以為小人作證。若是小人有一句假話,教小人看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
司徒橋“呸”了一口,冷笑道:“你這個王八蛋拿老子尋開心是不是?今天是初二,晚上自然看不到月亮!”
萬二爺一臉尷尬,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隻得陪著笑臉說道:“是、是,小人生怕惹大爺生氣,情急之下賭咒發誓,卻沒有想到今天是初二,是小人口不擇言。總之小人絕對不敢欺瞞大爺,若是說了假話,大爺盡可以取了小人這顆人頭。”
司徒橋見萬二爺不似作偽,“哼”了一聲,轉頭對厲秋風道:“厲兄弟,你看咱們應如何應對此事?”
厲秋風心下暗想,自從雲真被雲軒等人構陷,不得不離開無極觀後,稍有些骨氣的道士已大半被迫離去,剩下的淨是雲軒的同黨。這些人手段毒辣,為了爭奪無極觀的權勢戧害同門,不是什麽好人。是以這些人的死活,原本也並不放在心上。只不過雲玄為人正直,若是喪身大火之中,卻是自己絕對不想看到的事情。念及此處,他對司徒橋說道:“雲軒等人是死是活,咱們不必管她。不過雲玄真人是無極觀中難得的好人,咱們須得弄清楚她是否還活著。”
萬二爺聽厲秋風執意要前往無極觀,臉色大變,顫聲說道:“實不相瞞,眼下京城來的大官,還有河南巡撫衙門、洛陽知府衙門的老爺們都在山上。聽說、聽說還有……”
萬二爺說到這裡,嘴角抽搐,似乎有些害怕。只不過囁嚅了半天,卻一直不敢說話。最後他將牙一咬,又向前走了一步,已自到了厲秋風身邊。只見他神情緊張,用極小的聲音對厲秋風說道:“聽說還有錦衣衛的大官到了山上。這個人非常厲害,河南巡撫衙門和洛陽知府衙門的官員見了他也是戰戰兢兢,像耗子見了貓一般。兩位大爺,你們也知道錦衣衛的厲害罷?他們殺人不眨眼,依小人之見,你們還是原路返回,另尋道路繞過雲台山。或者再等上幾天,等此處的事情了結,再經過這裡也不遲。”
萬二爺聲音雖然壓得極低,司徒橋離兩人極近,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他見萬二爺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心下暗想,這個王八蛋如此害怕錦衣衛,卻不曉得和他說話之人便是錦衣衛百戶。若是厲秋風透露了身份,只怕他非得嚇個半死不可。
念及此處,司徒橋正想取笑萬二爺幾句,卻見厲秋風點了點頭,對萬二爺說道:“既然如此,多謝閣下的好意,我們原路返回,繞過雲台山便是。”
他此言一出,司徒橋一怔,不知道厲秋風為何一口應承。萬二爺卻是如釋重負,向著厲秋風拱了拱手,口中說道:“如此最好。小人恭送兩位離開。”
司徒橋正想說話,卻見厲秋風衝他使了一個眼色。司徒橋心下驚疑,卻也沒有說話。眼看著厲秋風撥轉了馬頭,司徒橋隻得隨後跟上。走了半裡多地,又到了方才眾公差攔路之處,卻見鬼影也沒有一個,想來這些公差吃了大虧,見厲秋風和司徒橋走了,便即遠遠逃開。
司徒橋四顧無人,這才對厲秋風道:“厲兄弟,難道不去無極觀了嗎?”
厲秋風道:“當然要去。”
司徒橋道:“那你為何要原路返回?姓萬的那些人都是酒囊飯袋,絕對攔不住咱們。他說什麽京城來了大官,還有錦衣衛到了山上,十有八九是擔心咱們闖了過去,官府會怪罪他沒有攔住咱們,這才虛言恫嚇。就算真有錦衣衛,以厲兄弟的本領,又何必怕他們?”
厲秋風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司徒先生說得不錯。姓萬的不是什麽好人,絕對不會為咱們著想。他在咱們手下吃了大虧,本來應當盼著咱們落到錦衣衛手中,才可為他們出氣。只不過咱們若是闖了過去,他確實有失職之罪,這才想將咱們驚走。不過姓萬的也提醒了厲某一件事。咱們只是想查清雲玄真人是否遇難,並不是要與人廝殺。若是強行闖了過去,官府定然知道消息。若真有錦衣衛到了山上,事情便極為棘手。是以厲某將計就計,佯裝原路返回,卻是想找個無人之處,繞到雲台山上,暗中察看無極觀的情形。免得與那些鷹犬動手,只是徒費力氣罷了。”
司徒橋這才明白厲秋風的打算,哈哈一笑,道:“還是厲兄弟想得長遠,佩服,佩服。”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無極觀、逍遙觀、空明寺是當年各大門派和官府聯手剿滅魔教之後,留在雲台山對付魔教傳人的。一晚之間盡遭火焚,絕對是有人故意而為之。想來是咱們在無極觀中大鬧一場之後,有人擔心無極觀、逍遙觀和空明寺走漏了消息,生怕當年誘魔教進入陷阱之事敗露,這才將這兩寺一觀燒成白地,盡殺觀中和寺中的道士、僧人。這一招好生狠毒,且動手乾淨利落。主持此事之人,必定是朝廷或江湖之中身份、地位極為尊崇之人。”
司徒橋道:“以厲兄弟之見,是朝廷下的手,還是武林各大門派造得孽?”
厲秋風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可不好說。不過姓萬的說有錦衣衛到了雲台山,此事便有些可疑。京城距離河南雖然不算太遠,可是即便騎著天下一等一的寶馬良駒,從京城奔到此地,至少也要三四天工夫。而大火是前天晚上燒起,就算錦衣衛得到消息之後立時從京城出發,今日也絕對不會出現在雲台山。”
厲秋風說到這裡,司徒橋恍然大悟,口中說道:“厲兄弟說得是!錦衣衛定然是事先知道了消息,隱藏在雲台山左近。待無極觀等處燒成一片白地之後,便即現身。他們不是來查案,而是要看還有沒有人活著。”
厲秋風沉聲說道:“此事只是厲某的推測,不過照情形來看,只怕真相確實如此。”
他說到這裡,想起無極觀、逍遙觀、空明寺中的道士和僧人盡數葬身火窟,心下卻也是心驚肉跳。
兩人心下各有所思,一時之間都不再說話,只是信馬同韁地向前走去。直到轉過一處山坡,厲秋風環視四周,只見暮色沉沉,遠近各處一個人影都沒有。他勒住坐騎,對司徒橋道:“司徒先生,咱們就從這裡上山,想來可以避開守在山下的官差。”
司徒橋自然沒有異議。兩人也沒有帶什麽行李,便將馬匹牽到右側一處山谷之中,拴到了兩棵枯樹上,這才爬上山坡,辯明方向,直向雲台山而去。
此時天色已晚,山風呼嘯,山上盡是殘雪堅冰,行走極是艱難。好在厲秋風和司徒橋輕功不弱,初時沿山坡向東而行,後來進入一片樹林,兩人索性躍上樹頂,如同兩頭大鳥一般,在樹木之間縱躍而去。不過饒是如此,兩人也用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到了雲台山大瀑布處。
此時天色已近全黑,大瀑布水氣彌漫,山道濕滑無比。是以兩人行走之時萬分小心,生怕腳下一滑,便會跌入深谷。待走到碧水潭時,雖然寒風刺骨,兩人卻已是汗透衣背。
兩人知道雖然已是夜晚,但是既然有錦衣衛到了無極觀,四周定然是殺機四伏,是以不敢晃亮火折子,只是摸黑前行。待到了那處魔教挖掘出石洞的石壁之前時,卻見洞口點著十幾支火把,遠遠望去人影綽綽,似乎有不少人在守在那裡。
厲秋風和司徒橋躲在道路左側樹林中的一株大樹後面,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司徒橋壓低了聲音道:“厲兄弟,前往無極觀只有這一條路,這麽多人守在這裡,想要闖上去,只怕並不容易。我倒想出一個法子,一會兒我去引開這些人,厲兄弟趁機闖進石洞,守在出口處的那些人未必擋得住你……”
厲秋風不待他說完,便即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司徒先生,你這法子若是對付尋常的江湖人物,或許是一條妙計。可是要用來對付錦衣衛,卻是沒有半分用處。厲某在錦衣衛當差多年,見過北鎮撫司緝拿犯人。他們出手之前,一定勘察過地形地勢,絕對不會輕易被人引開。若是司徒先生衝出去尋釁,他們更加認定四周藏有敵人,不會撤離此處。而且這裡只是入口,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便會發出暗號,提醒守在石壁頂上出口處的同伴。這石洞只有一個出口,且洞內狹窄,守在洞口的錦衣衛只需將大石頭自洞口擲將下來,洞內之人非死不可。此計萬不可行,咱們還是另想法子罷。”
司徒橋心下焦躁,正想再說,忽聽得石壁下一陣喧鬧。他心下一凜,從樹後探頭望去。卻見洞口處火把又多了不少,似乎從洞內走出不少人來。司徒橋心下一動,對厲秋風小聲說道:“看樣子從山上下來人了。最好這夥人就此離開無極觀,咱們就可以大搖大擺走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