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5章
  茅書生一邊說話，一邊不住偷眼觀瞧厲秋風、慕容丹硯和葉逢春的神情。看到厲秋風和葉逢春神情如常，慕容丹硯卻是掩飾不住，眼中滿是輕蔑的目光，茅書生知道三人必定不會相信自己的話，於是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茅某知道此事太過荒謬，說出來三位未必相信，是以昨日前來拜見葉大掌櫃之時，這才將壽王企圖謀朝篡位之事略過不提。今日之所以將此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便是擔心再有隱瞞，葉大掌櫃和厲公子、穆公子必定會對我心生猜忌，於大事不利，隻好將此事和盤托出了。”

  葉逢春聽茅書生說到這裡，沉聲說道：“莊主大人昨日提到壽王之時，隻說壽王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奪回老壽王在世時的權柄，重振壽王府，並未提及他要謀朝篡位，領兵西征，奪取大明江山之事。此時突然說出這個消息，葉某著實難以相信。”

  茅書生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其實在數年之前，真弓鐸大人前來白蓮山莊之時，對茅某說過此事。其時其地，茅某心中驚駭，與葉大掌櫃和厲公子、穆公子眼下的情形一般無二，以為壽王膽子再大，也不會狂妄到膽敢領兵征討大明的地步。那時真弓大人面露憂色，對茅某說道，他以前知道壽王野心極大，一心想要奪回權柄，把持朝政，但是並未想到他竟然有謀朝篡位的打算，更別提領兵征討大明了。可是真弓大人無意之中看到有人給壽王寫了一封信，嚇得魂飛魄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據真弓大人所說，那人在信中給壽王出謀劃策，要壽王將大軍派遣至登州海面待機而動，同時拿出重金收買海盜，要海盜裝扮成扶桑國官兵的模樣，大舉攻打福建各地。大明朝廷接到軍報，以為此番攻打福建的不是海盜，而是扶桑國官兵，勢必調集重兵，在福建各地迎敵。如此一來，大明其他地方的守衛必定空虛。到了那時，集結在山東登州海面的扶桑國大軍便可大舉進攻，奪佔登州之後，兵鋒直指大明京城。其時大明的精兵強將都被調至福建迎敵，從登州到京城可以說是一路坦途，不會有什麽抵抗。待到攻佔京城之後，立時將大明皇帝和重臣殺掉，扶桑國大軍在京城養精蓄銳。聚集於福建的明軍精銳兵馬知道京城被困，必定日夜兼程趕回來救援，而駐扎於大明各地的官兵也會趕往京城勤王。這些兵馬再能打仗，倉促之間趕往京城，糧草軍械必定嚴重不足，而且軍情緊急，大軍日夜兼程，倍道而行，趕到京城之時，早已是人因馬乏。到了那時，在京城養精蓄銳的扶桑國大軍全軍出擊，必定能將趕回京城的明軍精銳和各地勤王兵馬打得丟盔卸甲，狼狽不堪。到了那時，大明的錦繡江山，便是壽王的囊中之物了。”

  厲秋風聽茅書生如此一說，心中大驚，暗想若是茅書生沒有說假話，給壽王寫信的那人獻上的這條計謀當真是狠毒到了極點。我在錦衣衛南鎮撫司當差，聽說了許多朝廷大事。其實在過去的數十年裡，朝廷對於倭寇侵擾極為不安，也曾打算調集重兵圍剿倭寇，從而一勞永逸，不必再為東南一隅的亂象耗費錢糧兵馬，可以一心一意對付塞外的韃子。但是自從土木堡大敗之後，大明精兵猛將毀於一旦，雖然倚仗於謙大人的指揮，留守BJ的官兵和趕到京城勤王的官兵在BJ城下擊敗了韃子兵，但是與土木堡大戰之前相比，官兵的戰力已經大大衰弱，從此對韃子只能采取守勢，無法再像成祖、仁宗、宣宗在位時那般屢次出兵漠北，犁庭掃穴。是以雖然朝廷多次打算對倭寇用兵，想要一舉滅此朝食，不過皇帝和大臣擔心全力對付倭寇之時，韃子兵會趁機南下，到時顧此失彼，只怕有滅國之危，因此對倭寇的侵襲只能困守而無法反擊。這是因為朝廷以為倭寇只是為了搶掠金銀珠寶，並無侵吞中土之心，即便不派出大軍大舉進剿，卻也並無大礙。可是一旦朝廷以為倭寇要奪取大明江山，必定會調遣精兵前去平倭。壽王得勢之後，若是依計而行，以一支疑兵攻打福建沿海，而將大軍隱藏在登州海面，一旦朝廷將精銳兵馬俱都派往福建，山東乃至京城必定守衛空虛，壽王要奪取京城並不困難。更厲害的是扶桑人還懂得以逸待勞的法子，集結重兵於京城左近，布下陷阱，只等官兵上當。這條毒計與柳生宗岩老賊偷襲京城的陰謀相比也不遑多讓，一旦被壽王得手，大明幾有傾覆之危啊。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葉逢春接著說道：“茅某聽真弓大人說完之後，嚇得目瞪口呆，急忙追問真弓大人這個消息是否可信。真弓大人面露猶豫之色，隻說自己也是無意中看到這封書信，至於寫信者是誰，壽王是否有此野心，他卻是全然不知。只是從書信上的文字來看，壽王野心極大，比老壽王還要猖狂，看樣子他一心要與白蓮山莊結盟，只怕還有更大的陰謀。

  “茅某與真弓大人議論此事，越談越是心驚，越談越是可怕，對壽王都是十分忌憚。待到真弓大人離開白蓮山莊之後，茅某心中驚疑不定，急忙請來通海大師和族中幾位長輩商議此事。大夥以為不管壽王打算統兵西征，奪取大明江山的圖謀是真是假，他打算利用茅家一族對付政敵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雖然茅某仕途失意，不過合族居住於白蓮山莊之中，樂得逍遙自在，何必甘冒奇險，為壽王效力？是以茅某聽了通海大師和各位長輩的勸說，打定了主意不能去做壽王的棋子，冒著全族覆滅的風險去為壽王賣命。其後壽王多次要真弓大人勸說茅某與壽王府締結盟約，都被真弓大人和茅某蒙混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