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科索夫斯基把索科夫的請求,上報給了最高統帥本人。
聽完羅科索夫斯基的話之後,史達林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我知道了,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的,等有了結果之後,我會命人在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結束和羅科索夫斯基的通話後,史達林摁下了面前的對講器,聽到波斯克列貝舍夫的聲音從裡面傳出後,他開口說道:“讓華西列夫斯基和安東諾夫到我這裡來一趟。”
華西列夫斯基和安東諾夫此刻正在總參謀部,研究遠東作戰的一些細節,接到了波斯克列貝舍夫的電話,知道史達林有事情找自己,哪裡敢怠慢,連忙趕了過來。
史達林見到兩人走進辦公室,衝他們點了點頭,隨後問道:“你們是在研究遠東戰役的細節吧?”
“是的,史達林同志。”華西列夫斯基上前一步,大聲地回答說:“我們考慮了在戰役中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並根據這些情況來計算戰役所需要的時間。”
史達林點燃了叼在嘴裡的煙鬥,隨後問道:“那你們覺得我們發起的遠東戰役,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呢?”
“一個月,史達林同志。”華西列夫斯基自信地回答說:“雖然關東軍的兵力有近百萬,但經過我們的研究,發現他們的精銳都調往了太平洋戰場,並在與盟軍的作戰中,被大量消耗掉了。如今遠東地區的關東軍雖說人數眾多,但都是臨時拚湊起來的部隊,戰鬥力根本無法與原來的關東軍相提並論。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我們覺得在一個月內解決戰鬥,是完全可能的。”
史達林對華西列夫斯基和安東諾夫都是非常信任的,對兩人所說的話,自然也是深信不疑。他叼著煙鬥在屋裡來回走了兩趟後,忽然停下腳步問華西列夫斯基:“華西列夫斯基同志,我有位老戰友的兒子,非常想參加這次的遠東作戰。你作為最高統帥部任命的遠東部隊的司令員,你有什麽想法?”
華西列夫斯基是個謹慎的人,在沒有搞清楚史達林說的人是誰之前,他並沒有輕易地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小心翼翼地問:“史達林同志,我能問問他是誰嗎?”
“他是一支部隊的指揮員,這次準備抽調往遠東的部隊裡,恰巧沒有他所在的部隊。”史達林說道:“於是他通過他的上級向我反映,希望能與某支要調往遠東部隊的指揮員進行對調,以便他能參加幾個月後的遠東戰役。”
由於史達林的含糊其辭,讓華西列夫斯基是一頭霧水。但安東諾夫曾經先後接到過朱可夫和羅科索夫斯基兩人的電話,自然知道史達林說的是索科夫,他深怕華西列夫斯基說錯話,連忙上前一步,搶在華西列夫斯基的前面說道:“史達林同志,假如您所說的這位老戰友的兒子,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員,對於他想參與遠東戰役的熱情,我們應該予以支持。讓他和某支參戰部隊的指揮員進行對調一事,我覺得只要兩支部隊之間的差距不大,也是可以同意的。”
聽安東諾夫這麽說,史達林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因為對方的想法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但他並沒有說破,而是反問道:“總參謀長同志,你說說,怎麽樣才算是兩支部隊之間的差距不大。”
安東諾夫遲疑了一下,隨後委婉地說:“比如說他是一名集團軍司令員,也許指揮的部隊有十來萬人。而我們這次抽調的部隊裡,人數最少的是羅曼諾夫斯基的第19集團軍,人數只有三四萬人。假如一名指揮十幾萬人的集團軍司令員,忽然被調到一個只有三四萬人的集團軍,不免會讓人對他產生誤會,以為他犯了什麽錯誤,被變相地降了職。”
“總參謀長同志,”史達林似笑非笑地望著安東諾夫問道:“你有什麽好的辦法嗎?”
“有的,史達林同志。”安東諾夫點點頭說:“我覺得第53集團軍比第19集團軍更適合他,不如就讓他和第53集團軍司令員進行對調。最重要的一點,他曾經擔任過該集團軍司令員的職務,上任之後能更好地指揮這支部隊。”
史達林和安東諾夫之間的對話,對華西列夫斯基來說,就如同打謎語一般,把他搞得一頭霧水。好不容易等兩人都不說話,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史達林同志,你們在說什麽啊,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呢?”
安東諾夫沒有立即回答華西列夫斯基的這個問題,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史達林,想看看對方的意思如何,是否同意自己把真相告訴華西列夫斯基。史達林與安東諾夫目光對視後,微微頷首,示意對方可以講出真相。
得到了史達林的授意之後,安東諾夫開口說道:“元帥同志,史達林同志所說的老戰友的兒子,就是第48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上將。他在不久前曾先後通過朱可夫和羅科索夫斯基,向我提出請求,希望能將他派到遠東地區,參加對關東軍展開的作戰。”
華西列夫斯基聽安東諾夫這麽一說,立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哦,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剛剛還在奇怪,你們怎麽突然扯到了第19和第53集團軍。沒錯,第19集團軍的兵力的確太少了點,假如讓索科夫與羅曼諾夫斯基進行對調,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誤會,以為他是犯了什麽錯誤,才被變相降職的。”
“總參謀長同志,”史達林問道:“第53集團軍是打算編入哪個方面軍的?”
“是外貝加爾方面軍,史達林同志。”安東諾夫畢恭畢敬地回答說:“司令員同志是馬利諾夫斯基元帥,軍事委員為捷夫琴科夫中將,參謀長是扎哈羅夫大將。”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扎哈羅夫應該和小米沙打過交道。”史達林說道:“據說他還挺賞識小米沙的。”
“史達林同志。”華西列夫斯基笑著說道:“像索科夫這樣優秀的指揮員,不管在哪支部隊裡都是最受歡迎的。我想馬利諾夫斯基元帥知道索科夫即將加入他的部隊,肯定會高興得合不攏嘴。”
“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通知羅科索夫斯基。”安東諾夫試探地問史達林:“告訴他,說您已經同意把索科夫將軍和第53集團軍現任司令員進行對調?”
“暫時不急。”史達林擺擺手,反問道。“按照原來的計劃,西線的部隊什麽時候運往遠東地區?”
安東諾夫連忙回答說:“部隊的起運時間,不會早於6月10日。”
“如此說來,還有二十多天時間。”史達林把煙鬥在煙灰缸的邊緣輕輕地磕了兩下,將裡面的煙灰都磕進去:“我看可以讓小米沙先回一次莫斯科。”
“讓索科夫將軍回莫斯科?”安東諾夫有些吃驚地問:“您打算接見他嗎?”
“這個不一定。”史達林擺擺手,說道:“先安排他到莫斯科郊外的哪家療養院去療養半個月,據我所知,他這幾年曾經多次負傷,身體狀況不是很理想。如果不讓他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急匆匆地派上戰場,我擔心他的身體會受不了。”
“我明白了,史達林同志。”安東諾夫點著頭說:“總參謀部在城市的東面有一家療養院,我看可以讓索科夫將軍去那裡療養一段時間。”
“光是他一個人還不夠,把他的妻子也派過去。”史達林補充說:“我聽雅沙說,他們結婚兩三年了,但卻一直沒有孩子,如果有可能,再派一名醫生去檢查一下,看毛病究竟出在誰的身上。”
“好的,我會安排的。”
兩天后,索科夫接到了羅科索夫斯基打來的電話:“米沙,立即把你的工作移交給西多林參謀長,然後你立即趕到我這裡來。”
聽羅科索夫斯基這麽說,索科夫的心裡暗自驚喜,難道是最高統帥部通知我和第53集團軍司令員進行對調,羅科索夫斯基讓我去方面軍司令部,就是為了當面宣布此事?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就立即把集團軍的工作向西多林進行了移交。
辦完移交之後,盧涅夫試探地問:“米沙,你說元帥同志讓你去方面軍司令部,會不會與你想和第53集團軍司令員對調職務有關?”
“我覺得可能就是這件事。”一想到自己有機會去遠東教訓關東軍,索科夫就有些沉不住氣了,恨不得立即趕過去。
但沒等他出門,就聽到西多林歎了口氣,對盧涅夫說道:“軍事委員同志,假如司令員真的和友軍指揮員進行了職務的對調,那會怎麽安排我們兩人呢?是隨司令員去新部隊呢,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盧涅夫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索科夫,無奈地說:“參謀長同志,你所說的問題,我想是沒法回答你的。恐怕只能等米沙去過方面軍司令部之後,才知道最後的答案。”
“放心吧,參謀長。”索科夫安慰西多林說:“只要有了確切的消息,我會及時地通知你們的。”
驅車來到了方面軍司令部,見到了羅科索夫斯基之後,索科夫有些迫切地問:“元帥同志,是不是最高統帥部同意了我的請求,讓我和第53集團軍司令員進行對調?”
“米沙,你所說的事情,最高統帥部並沒有給出確切的答覆。”羅科索夫斯基搖著頭說:“你恐怕還要等一段時間,才知道最後的結果。”
見羅科索夫斯基也不知道答案,索科夫不免有些心急如焚。不過想到距離遠東戰役的開始,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他便努力地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小心翼翼地問羅科索夫斯基:“元帥同志,那您今天叫我到這裡來的原因是什麽?”
“是這樣的,我接到了總參謀長安東諾夫的電話,說上級給你安排了一次療養,讓你在莫斯科郊外森林裡的療養院裡,療養一段時間。”
聽說要讓自己到莫斯科郊外森林裡的療養院療養,索科夫不禁有些愕然。他遲疑了片刻,隨後反問道:“元帥同志,按照慣例,療養不是大多安排在黑海之濱麽,為什麽輪到我療養,卻安排在莫斯科郊外的森林裡呢?”
羅科索夫斯基聽後笑了笑,說道:“米沙,黑海之濱的城市被我軍解放不久,誰也不能確保裡面是否還隱藏著敵特分子。假如安排你到這些地方去療養,萬一發生點什麽意外,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呢?而莫斯科郊外的森林裡,一直有大量的療養院,工廠裡的工人,每年的療養都安排在這些地方。”
“那療養的時間有多長呢?”索科夫擔心療養時間過長,錯過了遠東戰役,便試探地問:“不會需要幾個月時間嗎?”
“沒有那麽長的時間。”羅科索夫斯基搖著頭說:“我問過安東諾夫,他說你的療養時間最多只有半個月。”
得知自己只需要在森林裡的療養院裡待半個月,索科夫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那就好,那就好,等我的療養結束後,正好可以前往遠東地區,參與對關東軍的作戰。”
“還有一件事。”羅科索夫斯基想起安東諾夫叮囑的事情,連忙補充說:“上級還給你專門安排了一位醫生,準備為你和阿西婭進行詳細的體檢。”
“安排了專門的醫生,給我和阿西婭進行體檢?”索科夫不解地問:“為什麽呢?”按照他的想法,自己雖說是一名集團軍司令員,但在莫斯科這樣的地方,卻是不起眼的小人物,給自己派專門的醫生,未免有點小題大做了。
羅科索夫斯基重重地咳嗽一聲,說道:“我聽安東諾夫說,你和阿西婭都結婚兩三年了,到現在連個孩子都沒有,所以才專門安排了一位醫生,對你們進行體檢,看看毛病究竟出在誰的身上。”
索科夫搞清楚上級給自己派專門醫生的原因後,頓時羞紅了臉,連忙向羅科索夫斯基解釋說:“元帥同志,我看醫生就不必派了,我和阿西婭都是好好的,什麽毛病都沒有。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孩子,完全是因為我們只有夫妻之名,而沒有夫妻之實。”
聽完索科夫的解釋後,羅科索夫斯基愣住了。他事先想過各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這樣的可能。過了一陣,他用手指點著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說:“真是沒想到,你們兩人到現在都沒有孩子,原來是這麽回事啊。我明白了,我會如實地向上級匯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