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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鋒》第236章 觀音宮
  第236章 觀音宮

  謝宇鉦棲身的這個觀音宮,坐落在龍泉縣城西邊三十來裡的黃竹坳上,周圍千岩競秀、萬嶺煙嵐,端的是好地方,好所在。

  庵的側門緊挨著一片楠木樹林子,深淺蓊茸、鬱鬱蔥蔥。其中有一株老楠木特別碩大,綠雲一樣的樹冠如傘似蓋,將半座尼姑庵都遮蔽住了。

  盧婷和虎子說的老鴉窩,就在這株老楠木樹上。

  兩人扯著謝宇鉦,出了庵門,輕輕將門掩上,然後來到樹下,指著樹頂說了半天,謝宇鉦才終於從那層層疊疊的枝葉間,發現一個團狀的枯枝巢兒。

  “打人家做什麽呀?人家好好的……”有風吹過,亭亭如蓋的樹傘輕輕搖晃,偶爾漏下一星半點兒陽光,打在臉上,並不刺眼。那個枯枝築成的鳥巢,藏身於茂密的綠葉間,讓謝宇鉦想起了恆山上的懸空寺。

  剛才,從小丫頭嘴裡,他知道了這些天的大致情形。

  原來,那天在湯湖圩西邊,他被倒斃的敵騎撞暈後,指揮系統就崩壞了,抵擋的力度,由此更加分散。

  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中央軍騎兵,則揮舞著銀光閃閃的馬刀,在山野間來回馳騁,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的生命。

  他們只要發現那一處聚攏起稍多些人馬,便餓狼般撲了過去。

  三哥和周營長多次聚集人手,按事先跟謝宇鉦商定的計劃,利用地形地物,邊撤邊組織反擊。

  雙方打得難分難解。

  雙方都傷亡很大!
  戰鬥打到後來,那特派員不得不督促剛剛擊破瘌痢虎那支小隊伍、結束戰鬥的龍泉靖衛團,再一次加入戰團。

  山前村後的戰場上,雙方本來就十分懸殊的兵力對比,由此進一步放大。

  三哥帶著阻擊小組,牢牢地扼住山道。

  大隊開始迅速撤退。

  謝宇鉦就是在這個空當裡,被俏飛燕姐弟倆拚死搶回的。

  敵人始終突破不了三哥和幾個紅字頭據守的籬園。

  最後,騎兵連的軍事主官親自帶隊,在兩挺機槍的掩護下,率一隊騎兵從斜坡疾衝上來,風一般掠過,向三哥他們扔出了一排德製手雷。

  急劇膨脹的煙塵和火光,淹沒了三哥和他們據守的籬園。

  俏飛燕和盧清見狀,立馬瘋了,兩人率領骨乾,以謝宇鉦傳授的“迅猛突擊”戰法,居高臨下地狂飆突進,一番交火後,幾乎全殲這隊騎兵。

  然後,他們又多次執行“抵近偵察”!
  周營長補充彈藥後,也組織突擊隊,以新裝備的米爾斯手雷為主武器,積極配合作戰。

  一時間,打得敵方上上下下,無不心驚膽戰!

  在俏飛燕的凌厲攻擊下,僅以身免的騎兵連指揮官,震驚於他們的火力組成和作戰效率,再沒了初時的囂張氣焰,開始采取保守策略。

  戰鬥進行到這裡,地方民團無力再戰,中央軍騎兵連限於地形,也不敢再行逼近。

  雙方只能各回各家,舔舐傷口。

  撤離戰場後俏飛燕一清點人手,發現這一仗可謂慘烈之極。

  雖然作戰頑強,予敵以重創,但己方原先的二百余人,現在就只剩下百三十余人。

  除了九哥、俏飛燕姐弟,以及寨中二十多名兄弟,就剩紅字頭多些,他們還有不到一百一十號人。

  傷亡如此慘重,九哥和俏飛燕深怕力量空虛的糾雲寨遭到猝然襲擊。便飛奔回山。

  紅字頭限於命令,在換過裝備,短暫休息後,周營長將隊伍縮編為一個連,然後就帶隊告辭,往西追趕大隊。

  俏飛燕聚集人眾,在威義堂前,簡單通報了一下情況,見眾人有哭有鬧有叫有笑,有的茫然不知所措,有的義憤填膺大呼報仇雪恨……俏飛燕更加忐忑,跟九哥商量片刻,就馬上決定打開庫房,分發錢財糧食,讓大家分批次鑽入山林避難。

  就在這時,謝宇鉦規劃成立的打鐵鋪情報站,送來了成立後的第一份情報。

  但是,這一份極具份量、彌足珍貴的情報,卻絲毫令人高興不起來:
  瘌痢虎和玉面鼠,在戰場上重傷被俘,已押往龍泉縣城!

  一同捎來的,還有一份補充情報,上面顯示:

  這一次進剿行動,是國府新來的特派員組織的。

  這個特派員以龍泉靖衛團和蓮永靖衛團為主,網羅了湘省的炎攸團防局、桂陽團防局、郴縣團防局,以及贛省的萬泰靖衛團、大猶江靖衛團等地方民團與警察部隊。

  總兵力近萬人,層層封鎖、節節阻擊,重點進剿。歷時近十天,終於成功驅走了紅字頭,順帶打垮了糾雲寨。

  但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一時間無力再戰!隻好押著俘虜,收兵回城。

  這一份情報,讓九哥和俏飛燕大吃一驚。因為,這情報裡頭顯示,駱屠戶他們如今不但明了湯湖圩的戰鬥結果,還對糾雲寨的慘烈現狀了如指掌。

  這說明,山寨裡還有駱屠戶他們的臥底潛伏著。

  俏飛燕等人連夜下山,趕往縣城,試圖救出瘌痢虎和玉面鼠等人。

  為保密起見,俏飛燕按謝宇鉦平時教給她的“奧卡姆剃刀原則”,對本來就不多的隊伍再次進行削減,隻帶寥寥幾人下山。

  龍泉縣裡,早已戒備森嚴。

  在朱得水的建議下,眾人來到了這離縣城三十裡的黃竹坳,在這觀音宮裡落下腳來。

  這觀音宮不曉得建於哪朝哪代,早已廢圮已久,無人住守,只有附近的鄉民,偶爾會來拜個神求個佛,數年前,一個醫道精深的女居士雲遊來到此處,忽地心有感悟,就在此處自行剃渡出家,法號靜宜,從此就在這兒住了下來。

  初時,也有些地痞無賴,見這靜宜長相不俗,常來相擾。

  但一來這靜宜醫術精深,四鄉八裡常感念她的恩德,二來這靜宜在念經之余,也習些佛家的金剛怒目,練得一身好武功……不久,就再沒人敢來此地撒野了,從此,上香的信眾日多,香火漸漸繁盛。

  經過幾年的修行化緣,靜宜修葺了大半爿觀音宮,鄉民們益發敬重,尊稱為靜宜師太。

  據說,朱得水與靜宜有舊,是以靜宜師太不但接納了俏飛燕等人,還親自上山采藥,為謝宇鉦治傷。

  這幾日,九哥、俏飛燕和盧清三人,由於記掛被俘的瘌痢虎和玉面鼠,天天輪流下山,進城打探消息。

  今天,天剛麻麻亮,靜宜早租了一頂竹兜躺椅,抬了朱得水,到縣城東面的鄉鎮,去拜見一個接骨神醫,看看他的腿傷,以期恢復。

  九哥和盧清也一同下山,進城去了。

  不久,盧清急匆匆從縣城回來,把俏飛燕也叫走了。

  走之前,她栓好了廟門,從側門出去,然後讓盧婷和虎子反鎖在廟內。

  偌大個觀音宮,就只剩下昏迷的謝宇鉦和盧婷虎子三人。

  盧婷虎子兩人,又悶又怕,便開了側門,在這楠木林子追逐打鬧,但一隻老鴉總在樹端聒噪,惹得盧婷性起,手腳並用地爬上樹,要去端了它。

  但畢竟年幼嬌小,爬到倒數第二個高椏處,就再也上不去了,對著光禿禿的丈余高的樹乾望洋興歎,

  那老鴉聒噪依舊。

  盧婷大喊大叫,它也隻忽地飛起,在楠木林子裡周旋一圈,然後又飛了回來,依舊聒噪。

  惹得盧婷性起,奔進廟裡,偷偷拿了謝宇鉦的大手槍,胡亂放了幾槍,打得枝葉撲簌簌飛濺,那隻老鴉終於被驚得一飛衝天,再也不見。

  大楠木樹冠蓋群林,傲視嶺雲,也讓昏睡初醒的謝宇鉦心曠神怡。

  “謝大哥,大家都說,你的槍法可好了,在盆珠腦那麽亂的場面,一出手就打掉了駱屠戶一挺機槍,虎子這憨貨居然不信……謝大哥,你就露一手,給虎子這個不開眼的瞧瞧!”盧婷眉頭揚起,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嘴兒撅起。

  湖水般蕩漾的綠葉裡,灑下一片陽光,照上小丫頭的臉頰,襯得像羊脂玉一般晶瑩剔透。

  “露一手?露一手就得花一手的錢。這子彈,可金貴了。有錢也難買到!”謝宇鉦笑了笑,掏出了M1911,將彈匣取下,將子彈兒一枚一枚地彈出,慢條斯理地道,“婷丫頭,你老實交待,剛才你打了幾發子彈?”

  “三、三發?兩發?還是一發?哎呀,我不記得了,反正不是兩發,就是一發。哦,就是一發!”盧婷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只見點45英寸的黃銅子彈隨著謝宇鉦的手指挑動,好像一枚枚蚱蜢似的高高蹦起,在陽光下打著旋兒,閃著金芒,先後落入他的掌心。

  旁邊的虎子,臉上露出夢幻般的表情,

  “一發?”謝宇鉦用槍管撥弄著數了數,“好罷,就算是一發。一發子彈就是頂你個黃毛丫頭一個月的飯錢,這子彈有多金貴,這下你曉了不?”他捏起子彈,一枚枚壓回彈匣,將彈匣對準鑲著胡桃木的握柄底部,輕輕推了進去,然後兩手持槍,仰著對準鳥巢,靜靜地瞄準。

  謝宇鉦昏迷之前,手持空倉的花機關,面對閃電一般衝上來的騎兵,……當時他腰間正別著這把M1911的,可他當時竟然懵逼了。

  雖說戰場上由於情勢緊張,很多人不免發揮失常,但他實在無法原諒自己,在那樣的生死關頭,竟然犯了一個如此致命又如此低級的錯誤。

  剛才,他回溯了一下當時的情形,梳理了一下情緒,他終於明白,自己雖在前些日子裡,在朱得水的用心傳授下,槍法大進。但由於臨敵開槍的經驗太少,對自己的槍法不夠自信,平時不免對花機關依賴過重,從而在潛意識層面,就完全忽略了腰間的柯爾特M1911。

  這可是風靡整個二十世紀,顏值與威力同樣突出的防衛手槍!
  太不應該了。

  必須盡快養成在危險來臨時的下意識的反擊動作,沒了長槍用短槍,短槍沒了用匕首,匕首沒了撿石頭棍棒…!
  盧婷和虎子見他持槍瞄準,兩人都屏息凝神、正襟危立,腦袋不停地上下仰俯,目光在手槍和鳥巢之間來回移動,生怕錯過最精彩的瞬間。

  然而,過了許久,謝宇鉦仍保持著瞄準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始終沒有開火。

  盧婷漸漸地變得不耐煩起來,小嘴一撅,就要開口催促,卻見謝宇鉦驀地動了。

  只見他飛快地將M1911插回腰間,還用手掖了掖,然後,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

  盧婷兩個娃兒對視一眼,就要起哄發出噓聲,幾步外的謝宇鉦又驀地動了。

  這一回,他的動作非常迅速,比剛才收槍的動作快得多了。陽光下只見他右手一花,他腰間那隻大手槍就到了手上,然後倏地高舉,恢復了雙手持槍的姿勢,M1911再次瞄準樹上的老鴉窩兒。

  風吹樹輕搖,金色的陽光漏下數點微輝,落在槍口上,閃著奪目的精芒。

  這一次,仍然沒有等到開火,就在兩人望眼欲穿、心焦火起、口水骨骨吞時,槍倏地又被收回,插上謝宇鉦腰間。

  “禦!沒勁!”兩人不約而同地撅起小嘴,發出了輕蔑的噓聲。

  謝宇鉦忽然一偏頭,看向遠處的山下,不一會兒,他向後一擺手:“有人來了!”

  “什麽人?是不是姐姐哥哥?”盧婷高興地跳起:“他們……這麽快就回來了?”

  “哦,肯定買好吃的了。”虎子雀躍不已。

  謝宇鉦示意兩個小娃娃噤聲,然後手腳並用,爬上了大楠木樹,往山下張望。

  觀音宮山門外的陡坡,正對著一條狹長的峽谷。

  峽谷中間,一條卷白泛青的清溪,宛如爛銀打就,在葳蕤的植被間時隱時現。

  一個老一少兩條身影,出現在山溪邊上,一前一後地踽踽而行。

  謝宇鉦定睛看了看,認出走在前頭的是一個老嫗,走在後面的是一個妙齡婦人。

  那老嫗端著一個方形物事,這時走上幾步,就見她彎下身體,將方形物事放在地上,然後慢慢跪倒,兩手高舉過頂,然後一個長揖,拜伏在地面上。

  後面跟著的那個妙齡少婦,也亦步亦趨,跟著匍匐下拜。

  拜畢,那老嫗顫顫巍巍爬起身,又向觀音宮方向走上幾步,然後又放下手上端著的方形物事,再次跪倒……

  就這樣,兩人走的很慢很慢,謝宇鉦猜出這兩人,應該是進山燒香的。但兩人的動作重複再重複,始終如一,毫無變化,看了一會兒,他就覺得索然無味。剛想下樹,卻聽盧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喲嗬,三步一跪,五步一拜……這,這是婆婆帶著媳婦,進香求子的吧?”

  回頭一看,就見這丫頭已經攀了上來,距自己也就兩三步遠,兩隻小手緊緊攥著樹枝,整個身體半貼在樹乾上,卻使勁伸長頸子,看向山下。

  他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小心抓穩了。你上來做什麽?”

  “我、我們在樹下害、害怕呀!”

  “你們?害怕……?”謝宇鉦連忙往下看去,就見虎子這憨娃兒,正手腳並用地抱著樹乾,吭吭哧哧地,一點一點往遁。

  謝宇鉦無語了,沒好氣地瞪了盧婷一眼:“害怕什麽呀?以前你們在山寨裡滿山瘋跑,也沒見你怕過呀?”

  “那、那不一樣。山寨中熟悉,這、這兒……”

  “這兒怎麽啦?”謝宇鉦攥過她的手,讓她挪過來些,背靠著樹乾坐在大椏上,“扶穩了哈,別亂動。我下去接虎子!服了你們了。”一邊說,一邊拽著一根大枝,輕輕越過她,攀著向下。

  虎子見他來接,臉上又是尷尬又是興奮,同時更加賣力攀爬,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

  “小心,虎子你個笨猴。”

  身後盧婷叫道,停了停,說道,“怕什麽?哎呀謝大哥,你是不曉得呀,這尼姑庵裡,看著沒什麽,實際上鬼門道真多!”

  說著,她似乎正向山下張望:

  “觀音菩薩是很靈,能保佑人。這樣山裡山外、遠遠近近的人,才來求她。但、但是……但是我總覺得她旁邊那善財童子和龍女,不是一對好娃娃!我每次經過神龕前,他們總一直盯著我看,似,似乎想、想打我!”

  “打你?這很正常呀。”

  謝宇鉦彎腰揪住了虎子的脖領子,攥著幫助他往上爬,頭也不回,“你盧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五天不罵,下田偷瓜……”

  “謝大哥,那你可冤枉我嘍!我可沒揭過瓦……”盧婷正說著,忽地驚咦一聲,放輕聲音道,“謝大哥快來看,那後面又來了三個男的……哎呀,他們打人……哎,不對,他們欺負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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