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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鋒》第264章 陰陽一壇酒
  第264章 陰陽一壇酒
  當九哥趕到,謝宇鉦已帶著盧清盧婷,在遠近的山間搜索多時了。

  眾人沿水搜索出幾十裡地,除了在一處石岩下發現了死去的貞子,此外再無所獲。

  眾人仍不死心,繼續來來回回反反覆複地搜索……又找了兩天,最後,終於在一個河彎拐角處,找到了一點兒線索。

  那個河彎怪石嶙峋,偏偏有一株大松樹俯首江峽,好像在掬水洗面。

  山洪爆發後,江峽急漲,這大松樹倒有大半浸入水中,被衝刷得皮開骨綻、枝葉斑駁。

  這大松樹俯首江峽,好像一道浮空堤壩,網住了不少東西。

  洪水消退後,人們在上面見到了連根拔起的樹木,塗滿汙泥的荊蓬,山洪卷來的幼獸……當然,還有人的屍體。

  謝宇鉦小心翼翼地爬上大松樹,終於在第一個大椏的一根小小傍枝上,見到了一副小小的銀鎖。

  這正是俏飛燕的失物!
  長長的銀鏈,系著小巧的銀鎖兒,在松枝上隨風晃悠著,被陽光一照,銀光閃閃,燦爛奪目。

  銀製的長命鎖!

  盧家兄妹四人,每人都有一把,是每人周歲時,父母請同一個銀匠打製的,上面刻著各自的名字,而這把銀鎖,正刻著一個“燕”字。

  九哥、盧清說,俏飛燕已經安然無恙。因為俗語有雲:水蕩千斤石,難移四兩鐵。銀鎖雖然小巧,終是金屬,遠非洪水所能搬運,更別說將它送到樹上。

  俏飛燕水性過人,定是借助這棵大松樹脫險了,危急中不慎弄丟了銀鎖,也是在所難免。

  謝宇鉦遠沒有兩人這麽樂觀,但也同意了這個看法。

  於是,眾人又以這棵松樹為中心,搜遍了方圓數裡的山山嶺嶺,始終毫無所獲。

  眾人繼續擴大搜索范圍,又搜索了兩三天,仍然沒有任何收獲。

  正彷徨無計間,謝宇鉦給出了一個推斷————他說如果俏飛燕真的借助這棵大松樹脫了險,那麽,脫險後的俏飛燕,將會盡快回觀音宮去,尋找大家的。

  盧清和九哥被說服了。

  眾人趕回觀音宮,沒有見到俏飛燕,只見到滿地屍首。

  靜宜師太倒在楠木樹林子邊沿。

  幾個日本人橫七豎八,倒在各處。

  朱得水死在庵堂後的靜室,仍坐在輪椅上,膝前跌落一支打空了的匣子槍,輪椅左邊的布兜裡還剩下一顆手雷……

  根據唯一的在場幸存者盧婷的複述,眾人基本還原了當時的狀況:朱得水見日本人難以抵擋,便讓靜宜師太背上昏迷不醒的謝宇鉦,帶著盧婷虎子,從後門出逃。

  不料,日本人在觀音宮外也安排了人堵漏,靜宜師太中槍不支倒地,後來與日本人搏鬥殞命。

  盧婷得益於躲到那株大楠木樹上,而虎子又小上兩歲,當時雨大樹滑,爬不上去,躲在樹下時,正好見靜宜師太危險,便衝出去大喊大叫,引開了日本人,慌亂中不慎失足,摔下深崖。

  由於朱得水的頑強抵抗,日本人在觀音宮付出了四條人命。一人被飛刀扎中心口,一人被匣子槍直接命中腦袋,還有兩人死於朱得水自殺性的手雷……朱得水一直戰鬥到最後一刻!
  謝宇鉦在附近村裡買了三副棺木,收斂了虎子、朱得水和靜宜師太,停在側面房裡,準備擇日下葬。

  料理停當,九哥和盧清又起了猜想,說當時那洪水實在太大,就算是俏飛燕只怕也難免受傷。而發現銀鎖的地方,距糾雲寨也不遠,俏飛燕脫險後,很可能就近回糾雲寨去養傷了。

  兩人連夜回山寨去了,兩日後兩人失魂落魄的回來,同時還帶來了牛二和雞窩。

  原來,這段時間關於糾雲寨的消息,早傳遍了羅霄山。說什麽紅字頭讓靖衛團打得跑路,糾雲寨出於義氣挺身相救,也被打得全軍覆滅……消息傳到青螺村,牛二和雞窩大驚失色,但終究覺得難以置信。一時間兩人又是懷疑,又是擔心,便抽了個空,回山寨來查看情況。

  正好遇上了九哥和盧清,知道謝宇鉦和盧婷還在這邊的觀音宮裡落腳,便又一起來了相見。

  雞窩和牛二也一致認為,俏飛燕一定能安然無恙。眾人便在觀音宮住下,給亡者辦理後事。

  在九哥的堅持下,謝宇鉦花重金找到了當初收斂虎哥和玉面鼠的好心人,迎回兩人的身體,請人將他們的頭顱縫合好,又去迎回死去多時的虎嫂……九哥早在觀音宮後山上選了處風水上佳的穴位,擇了個好日子,做過道場法事,逐一落葬。

  玉面鼠一個墳,虎哥虎嫂和虎子一家三口一個墳……本來,九哥說靜宜師太是方外之人,所以另外給她點了一處地穴,但謝宇鉦不同意。

  他堅持將靜宜師太跟朱得水合葬在一起。

  當初在山寨之時,以謝宇鉦、牛二和雞窩等人為首的一群人,都曾向朱得水學習身手槍法。朱得水曾費盡心機,一心就要收謝宇鉦當第一個徒弟,卻始終未能如願。

  這直接導致牛二和雞窩等人也拜不了師。

  如今朱得水仙去,“顛撲門”自此絕了傳承,兩人拜師一事,也就成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兩人雖見謝宇鉦費心費力操持朱得水的後事,但心裡仍不免耿耿於懷。

  謝宇鉦對此渾不在意,還理直氣壯地以牛二雞窩都曾向朱得水學藝為由,要求他倆執弟子禮,行三跪九叩的大禮。兩人對此倒沒意見,主動披麻戴孝,謝宇鉦也一襲白衣,白布系額,以志哀思。

  葬好亡者,逐一祭拜。

  最後來到朱得水墳前,九哥拍開一壇黃酒,在墳頭瀝了一圈,祭禱道:“朱先生,老九跟你結識,雖然不久,但幾次同醉,實在是大快平生!”

  這時,謝宇鉦已領著眾人,點起香燭,鄭重地跪拜在地,久久不起:

  “師父————!”

  “師娘————!”

  “你們兩位老人家……一路走好!”

  一語未畢,想起朱得水的音容笑貌,不由眼圈兒紅了。

  旁邊的盧婷早已哽咽得流下淚來。

  身後牛二雞窩和盧清,也以顛撲門人的身份逐一下拜。

  九哥見了,哈哈一笑:“朱先生,我們是知己幾場醉,生死一壇酒。你的武藝人品,那是沒得說。老九我五體投地。只是,老九可萬萬沒想到,你對命理術數竟也這般精通入微……想當初……”

  九哥捧著酒,灑了一周,回到墳頭蹲下,見石碑上沾上幾點紙灰,便以衣袖蘸了些黃酒,輕輕拭著:

  “想當初,曾聽你醉後說,謝指揮與‘顛撲門’機緣深厚,遲早有一日會拜入門下……說實話,當時我雖然點頭稱是,心裡頭卻是大大不以為然……誒,事至今日,終於見了驗證……哈,朱先生居然在身後收了這麽多徒弟,老九我對先生……可算是真真正正服了……只是,朱先生哪,你能不能幫忙算算……今後老九我的酒癮犯了,又能找誰一同醉去?”

  ……

  翌日,眾人再次出發,繼續尋找俏飛燕。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然而,一貫以來都擔任指揮官的謝宇鉦,這一回卻一個人走了一條道。

  這時,洪水已經退去多日,可山間仍隨處可見洪水過境的印跡。

  不少橋塌了,路斷了,阻斷了行旅。有的山梁崩了,露出傲骨錚錚的崖體。不少樹木倒在地上,裸露出裹滿泥漿的根須……謝宇鉦經過一個山谷因為出口處崩塌了,整個兒成了個堰塞湖,湖面一片混濁泥黃,飄浮著幾棵小樹和幾具動物屍體……很多村莊人家在洪水中遭了殃,房屋被衝倒,家禽家畜被卷走……一路上謝宇鉦見了好幾戶人家正在治喪……

  南邊的青螺村,也在這次洪災中損失慘重。

  其他的先不說,單說這兩個月在蘆花灘上新開出的那些田地,就至少被衝毀三股一。

  其中,又以王家貴新分的二三十畝地遭災最嚴重——大半被洪水直接衝成一片亂石灘。

  不過,現如今王家貴對這田土農事,已經不像以前那麽關心了。因為他攀上了大少爺和日本人的高枝——在山裡擔任‘護礦隊’的副隊長,他渾家也帶著十來歲的娃,一同在山裡,給礦上的弟兄們做飯。

  現今礦上還未正式開張,所以人員不多,他渾家的日子很是清閑,開始時,還經常回村照看一下莊稼。夏收過後,王家貴便沒有種第二季稻谷,還讓渾家將菜地裡能摘的蔬菜,都摘了,帶到山裡食堂。

  藤原先生見了大喜,一時高興,竟然賞了一支鋼筆給王家貴,說是給他的娃讀書識字用的。最後,藤原先生還特地透露了自己的一個打算——說等忙完這一陣子,他要在村裡辦一所小學學堂,專門教礦工的子女讀書寫字。到時候,王家貴的孩子可以優先免費入讀。

  這可把王家貴夫妻兩個樂壞了,從此對礦裡的事更是小心在意,曲意迎逢。

  個把兩個月時間,王家貴竟然還學上了幾句日本話,經常嘰哩咕嚕地跟幾個日本人說上兩句,倒惹得他們哈哈大笑。

  這一日午後,王家貴像往常一樣,帶著幾個隊員,在礦場周圍巡邏,氣喘籲籲地爬上一處高岡,來到兩根空空如也的旗杆面前,見上面的的電線架子仍然高高擎向天空,跟往日一般無異,便放下心來,一行人坐在旗杆下面的大石上歇息。

  每天巡邏,這處高岡是必到之處。藤原先生特別交待,電線細小,遠處看不真切。只有親自走到旗杆前,才能清楚看見上面的電線,到底有無損壞。

  對藤原先生,王家貴是服氣的。一個大學教授,知識文化人,放著東洋國優渥的生活不過,來到中國的山溝溝裡,跟一幫泥腿子混在一起。光這一條,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何況,他還將礦場的諸般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就連護礦隊的巡邏路線巡羅時間這樣的小事,也立下詳細的規矩。

  並特別說明,護礦隊只要按規矩把要走到的地方,都走上一遍,每日的巡邏任務就算完成。

  每天就是拉幫結夥,在礦場周邊走走,每月就能領五六塊大洋,這樣的美事,在以前可是連想也不敢想呀。

  所以,王家貴很能理解那牛二的心情。

  前一陣子,牛二送那特派員到湯湖圩搭船,回來後就好像鐵樹開花啞巴說話,突然間就開了竅,也不曉得從哪裡弄了幾杆槍,拉上了幾個人,整日價地往陳府跑,跟著清華少爺屁顛屁顛地打轉,一心就想到這山裡來乾這護礦隊。

  眼見他的癡心枉想,就要達成。最後關頭,藤原先生卻選擇了王家貴,讓他領隊,來保護礦場。

  對於這樣的知遇之恩,王家貴自然是感激涕零。所以他對藤原先生的話,向來是不打折扣,執行到位。

  一行人在大石上歇了一會兒腳,取出隨身盛水的竹筒,喝過水,王家貴帶著隊員原路返回。

  遠眺礦場方向,只見幾幢木頭房子在初秋的山野間若隱若現,幾群人影,散落各處分別忙碌著。王家貴知道,藤原先生一定又帶著他那個傻徒弟,在水溪邊淘洗礦石樣品了。

  一行人正走著,突然一個隊員伸手一指,笑嘻嘻地道:“咦?那個傻東洋,又鬧事了?”

  王家貴抬手搭起涼棚,定睛看去,只見山下的礦場內一片混亂,估計是藤原先生那傻徒弟的毛病,又發作了。

  藤原先生這個傻徒弟,以前王家貴也見過,實實在在的一條好後生,可據說某次在山岡上巡邏,不知怎地跌了一跤,從此就變成這樣兒了。

  說起來,這個腦殼壞了的家夥,也真是福氣。一般人要攤上這樣的倒霉事情,一輩子就算是毀了。可是,這個傻蛋沒有,不但藤原先生不嫌棄他,經常把他帶在身邊,就連他那如花似玉的未過門媳婦,也不嫌棄他,反而把他照顧無微不至。

  平常這個傻子就愛挎著一個帆布挎包,滿礦場轉悠,大家倒也相安無事。只是,這傻子不一定就什麽時候發作了,可能是看哪個不順眼,可能是時辰到了,反正一發作,他就愛打人,追著人瘋打,有時拿挎包砸人,把人砸得嗷嗷叫。

  現在,估計他那癔症又犯了,正拎著叮零哐啷的帆布挎包兒,到處追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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