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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鋒》第289章 過江龍
  第289章 過江龍

  不是猛龍不過江的樓通咄咄逼人,瘦子老六失魂落魄、落荒而逃。

  得悉事情原委,侯四不由心下駭然。

  下關幫派林立,但侯四的青門向來與各幫派不爭不搶,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無事。

  江北佬來到下關,不過半年時間,跟侯四的青門也沒什麽大的過節。這一次,謝宇鉦家中遭賊一事,侯四還以為對方僅僅起了蠶食之心,他本來還打算乘勢敲打敲打對方,讓對方注意分寸,不要撈過界呢。

  他哪裡料得到,對方這是要對下關傳承最久的青門痛下殺手、趕盡殺絕啊。

  如此圖窮匕見!

  兩江幫?前清時期,朝廷為了管轄偌大的江南地面,設置了兩江總督,後來出任兩江總督的,都是一時名臣,權傾天下。

  一個江湖幫派,沿襲前清窠臼,其口氣不可謂不大,其野心昭然若揭。

  顯然,他們已在暗中做了不少準備,現在一開場就擺明車馬,將矛頭對準了侯四的青門。

  來者不善哪。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侯四的青門,作為下關的本土幫派,由於一直恪守古老的規矩,凡事與人為善,只求個保境安鄰,所以也就沒多大發展。在目前下關的各大勢力中,算是力量最單薄的一支。

  很明顯,現在的江北佬,正是瞄上了這一點。

  ——柿子挑軟的捏!
  用的還是下關的老規矩——比武!
  金陵作為東南的首善之區,歷朝歷代都為當局所倚重。所以,這裡的地下世界,就和別處不大一樣。

  地下勢力你就在地下蹦躂,再怎麽猖獗,你都不能蹦躂到台面上來。

  進入民國,尤其是國府遷都南京後,這條潛在的規矩,就更加成為了黑白兩道之間的一條不成文約定。

  ——凡事都別玩得太過火!

  比武取勝,就是這種規矩的產物。

  當年,侯四就在比武的擂台上,憑著一對拳頭,打遍下關無敵手,才獲得了一塊自己的地盤。這種既帶有個人英雄主義、又相對溫和的方式,一直是過去下關爭鬥的主流。

  它讓下關的幫派競爭,蒙上了一層溫情脈脈的面紗,避免了像上海灘十裡洋場那樣的大規模火並。

  現在,那個馬上就要成立的兩江幫,也遵循著這條老規矩,向下關的老幫派發起挑戰。於情於理,侯四都無法拒絕。

  侯四感到,自己實在是太疏忽了,疏忽到沒有半點警惕之心。

  對方有備而來,暗中籌備,對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對敵人、對這個所謂的兩江幫幫主樓通,幾乎一無所知。

  如果連最後一個本土幫派青門,在下關人自己的地盤上都站不住腳,那以後的下關人,就只能承受外人的無情壓榨了!
  不過,坐以待斃從來就不是侯四的風格。

  下關,它是包容的,也是開放的,它可以是天下人的下關。但它必須首先是下關人的下關!

  這就是侯四的信念!他相信,這也是全體下關人的信念!

  跑到老子的地盤上來欺負老子欺負老子的人,老子——

  絕不答應!

  準備的時間,只有三天。侯四決定調動一切能調動的資源,來應對這一危機!

  不曉得為什麽,他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謝宇鉦。

  謝宇鉦趕到的時候,侯四正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根接一根抽著老炮台,抽得滿屋子烏煙瘴氣。

  “謝老板來了?”煙霧繚繞中,他起身拖過一張椅子,示意謝宇鉦坐下。

  “還是先說說情況吧!”謝宇鉦走到窗前,將窗戶支起,屋內的濃霧迅速向這個窗戶匯聚,瀑布一樣向外傾瀉奔流。

  侯四將情況介紹了一遍,末了,望著謝宇鉦,滿懷期待地加了一句:“我覺得挺冤的。謝老弟,對方明明偷的是你的錢,可卻是衝著我來了。你說,這叫什麽事呀?”

  這時,謝宇鉦已經將屋子四面的窗子打開了,屋內的滾滾煙霧和室外的清冽空氣迅速交流對撞,宛如正在進行一場殊死爭鬥。

  “四哥,這兩江幫,真是猛龍過江呀!”謝宇鉦聽了,隻覺得這地下世界精彩紛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在哪裡,江湖就在人世間。

  他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幾上的茶,拎開盞蓋,呷了一口,目光看向對面的侯四,“四哥,你既然找我商量,說明看得起我,你也別叫什麽謝老板了,我都沒見過這麽窮的老板。還是叫我阿鉦吧……我呢,是個實誠人。我就先來說說,我能幹什麽——”

  侯四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我呢,學的挺雜的。但雜而不精。就拿這一次來說,兩江幫提出要跟咱們打一架……嗯,是比武。就拿這個比武來說罷。嗯,打架我很喜歡,也投過明師,現在算是有點兒小成。打一般人沒問題,但要到擂台上去,那就不夠看了。”

  謝宇鉦又道,“對方是猛龍過江,招攬的那都是三山五嶽的好漢,而四哥你的青門,卻隻限於這下關地面上,這從一開始,格局上咱們就輸了一局。招人這套路,也需要時間,也不是你想用什麽人,就能立馬招到。所以,我們要想些盤外招。盤子裡面我們贏不了,不妨礙我們在外面贏。”

  “什麽盤外招?怎麽在盤子外面贏?”侯四眨了眨眼睛,他覺得謝宇鉦這話裡有玄機,有點路數,就好像打開了一扇窗一樣。

  “比如說,我來解決這件事,擂台上單挑,我肯定沒戲。那我就會用我自己的方法,比如暗……殺。乾掉他們的關鍵人物,看他們還猖狂不?比武不是三局兩勝麽?乾掉那個老大,乾掉他們中兩個或三個上擂台的選手。你覺得他們還怎麽上場打擂?”

  “你殺過人?”侯四恍然大悟,笑道,“難怪我第一起見你,就覺得你與眾不同,原來你身上有殺氣。哈。”

  謝宇鉦也笑了:“死在我手下的,都是該死的惡棍。四哥,你當老大這麽些年,你該不會沒下過死手罷?”

  “當然下過。不過,阿鉦,你說的這暗殺,那是上海灘那地面上的玩意,跟這下關地面上的規矩不符。我們哪,不能用這招。”

  “那,我就沒什麽辦法了。論打架技術我也不差,只是術高莫用啊。”謝宇鉦搖了搖頭,坐著擺了個起手式。

  “術高莫用?什麽意思?”侯四眨巴著眼睛,半信半疑,“你是說,你一出手,就會致人傷殘、取人性命麽?如果是這樣,那沒關系呀,只要在擂台上,在規則裡頭,什麽都可以玩。”

  “這個再說!四哥,我打架呢,比一般人強一些。也就這樣了,既然你不願意用這些盤外招……所以呢,在這上面我幫不了你!那我們來說說錢財,原先我在經濟上倒比較寬裕,當然,那點兒錢對你來說,也就是杯水車薪。不管怎麽說,現在這點兒優勢它也沒了。所以,錢財上我也幫不了你!那麽,我該怎麽幫你呢?”

  謝宇鉦端起茶盞,又呷一口,用茶盞蓋兒,慢慢撥弄著杯裡浮在上面的茶葉,“我該怎麽幫手呢?”他又重複了一句,慢慢沉吟道,“嗯,再看關系方面。我初來乍到,在這下關,也就認識了你四哥,現在你我都在這坐困愁城,這、這方面……我也幫不了你。”

  說到最後,他無聲一笑:“想來想去,四哥,我只剩下我這個人了,年輕力壯的,還能跑個腿、辦個事。四哥,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真的也就這點兒能力了。”

  侯四一直望著謝宇鉦,見謝宇鉦說到最後無聲一笑,他也笑了:“別這樣說,阿鉦。”

  他走過來,拎起小火爐上的紫砂茶壺,示意謝宇鉦將手中茶盞放下。“這世上誰不是這樣?大家都活個人脈關系,除去這一點,誰又有多少包打天下手段呢?”

  待謝宇鉦放下茶盞,他將自己的那個茶盞移過來,將兩個茶盞並列在一處,高高拎起茶壺,斟出冒著熱氣的亮亮細線兒,分別將兩隻茶盞兒斟滿。

  “就說我罷,實際上我還不如你呢。我一對拳頭,原先也自認不輸於一般人。就那兩江幫那個什麽幫主,叫樓通的,嗯,他來自河北滄州,聽人說他在滄州那樣一個專出豪傑的地方,也小有名氣。這個肯定不是一般人了。但我同樣不怕他。為什麽呢,因為這打架它呀,拚的就是力氣拳腳。”

  他將茶壺放回小火爐上,慢慢坐回椅子,繼續道:
  “聽老六說,那樓通跟我一般高,比我瘦上一些,也就是兩人體形差不多。嗯,他既能帶著一幫兄弟開幫派,平常事兒肯定不少,練拳腳的時間,也多不到哪裡去。這論年歲,他正當壯年,我年輕幾歲,氣力上都差不多。這樣一來,大家都兩隻手兩隻腳,誰能比誰強?既然開擂台,最後一切不還得按擂台規矩來!”

  說到這兒,侯四欠起身,伸手摸過茶幾上的老炮台,一看方知,裡面的煙支已經告罄,便順手將煙盒捏成一團,輕輕一揚手,乾癟的煙盒兒就飛過四米多的距離,落到門後的一個小小竹簍裡。

  他轉過來,端起了茶幾上的茶盞,拎著茶盞蓋兒,“論打架,對上這個什麽叫樓通的,我估摸著我……至少不會輸!”

  “四哥,既然不會輸,那就是贏!”謝宇鉦見他意滿志得地說到這兒,有些遲疑,便馬上接口道。

  “你說得對!阿鉦。”侯四聞言,眼裡一亮,微笑著一點頭,“我一定能贏!”

  “必須的,四哥!”

  “只是,這比武比的,是三局兩勝,我青門裡頭,雖也有些不錯的後生好手,論拳腳,其中有一兩個,只怕還比現今的我強上一些,就是經驗不足。這打架,經驗也很重要哇。尤其是擂台之上。我們呀……至少還得找上一個好手,那才能行!”

  “四哥,你人面廣,現下心裡頭有沒有合適的人哪?”

  “倒是有一個,說起來,還是一個狠手!”侯四忽地想起什麽似的,眼前一亮,“前兩年,他在上海灘那地頭,曾當街擊殺兩名西洋拳手!上海灘上一時沸沸揚揚,要不是有洋人作證,是那兩名拳手挑釁在先,就差點兒要鬧出外交風波了!”

  “那可太好了,四哥!那我們去請他來!他現今在哪裡?”謝宇鉦一聽有這樣的硬手,也不由眼前一亮。

  “這就犯難了。他本是宣城人,犯下大案後,逃來南京,我曾送他去鄉下藏匿過一年多時間,後來風聲小了,他就告辭走了,不曉得去了哪裡。想來他犯下了那樣的大案,回家是不敢的。四處遊蕩,也不合適。”

  “四哥,那跟他相處時,聽他說起過他有哪些要好的親人朋友麽?”

  “這……,”侯四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慢慢道,“哦,對了,他有一個老娘舅,他總掛在嘴邊的,據說在巢縣開酒坊。總要他去幫忙,估計是希望能借此管束管束他罷。”

  “那太好了,我估摸著,這位兄弟一定在他娘舅家。四哥,你們既然是過命的交情,那我們就去請他來!”謝宇鉦捋起衣袖,看了看表,時間是上午十點,他一擺手,“事不宜遲,四哥,你給我一件信物,我去巢縣找他。”

  “去巢縣?”侯四抬起肥頭大耳,吃驚地看著謝宇鉦,“這去巢縣,好幾百裡,這三天時間來回,怎麽來得及?”

  他眉頭皺起,沉思了一會兒,忽地眼睛一亮,站起身,兩手交擊:“阿鉦,你這想法,我看可行。我讓人去借一輛車來。”

  “對!最好連司機一起借來!”

  侯四馬上喊來瘦子,讓他去借車子。

  小半個鍾頭後,瘦子失魂落魄地回來。

  謝宇鉦和侯四見了,臉色俱都一黯,謝宇鉦眼前浮現出病床上的鄭爽面貌,心下一動,霍地起身:“四哥,我新結識了一個國府朋友,我去試試,看看能否通過他,搞到一輛車用用!”

  侯四想起那天來接謝宇鉦的那輛黑色轎車,一下子也來了信心,點了點頭:“好,阿鉦。你就去問問你那國府朋友,看他們能不能幫上這個忙?”

  說著,他轉向垂頭喪氣地瘦子:“老六,讓人去封五百大洋來,給謝老板帶上,辦事用得上!要快!”

  “是!“瘦子老六轉身進了內屋,不一會兒就提了個皮箱子出來,交到謝宇鉦手上。

  謝宇鉦帶著一個皮箱子,坐上阿海的黃包車,匆匆趕往陸軍醫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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