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努力無益,無為有福
趙文睿取而代之的角色叫做加隆,是名有著屠夫外形的葛朗台。
加隆有著稀薄的巨人血脈,相較於普通人,身形高大魁梧很多,集肥肉、贅肉、肌肉、橫肉於一身,外在氣質又蠻又蠢,但實際上卻精明奸猾。
他很好的利用了自己的外在形象,以半哄騙式的(另一半源於目標自身的貪婪和想佔便宜心理)放貸收租為生。
當然他這種級別的伎倆,且總是一成不變,也就是欺負、欺負大字不識幾個的奴眾,在民眾圈是沒法兒吃的開的,而且民眾圈的放貸業務也輪不上他染指。
權貴麾下的事務關,倒是很樂意加隆成為消費者,狠狠收一筆錢,然後再繳納比尋常民眾高許多的各項費用,換取臨時的公民權益,包括在民眾社區安家。
可加隆有自的小算盤,他賺到的錢,基本上都投入到了事業中,放貸,又或買房子租出去。
因此,除了他所做的事業的確是沒法洗白,論勤儉持家,他要比很多得過且過的奴眾更優秀。
趙文睿在了解了這些後,都有些小感歎,巧取豪奪並不等於富裕,而只能代表一筆筆橫財和相應的風險,真正讓人富裕的,還是看經營,以及與經營有關的品質。
然後很自然的,趙文睿拿自己和加隆做對比。
赫然發現,他真就未必比人家強多少。
即便是貌似最能拿的出手的善良,看看他在橋門乾的那些事,遷怒、屠殺,以前積攢的那點德行,一夕之間悉數敗光,甚至說是負數級的虧欠,都沒毛病。
畢竟跟土著人士加隆相比,他絕對屬於知法犯法,這個法,自然指的是在對萬事萬物的理解程度基礎上建立的自我道德標尺。
加隆的寡廉鮮恥,是受時代背景、社會環境影響下形成的,甚至可以說,之所以其他奴眾、民眾,沒有成為加隆這樣的人,主要原因並不是比加隆更道德,而是條件不具備。
畢竟很多時候,人生的路看似是自己選擇的,實則是一步步趕出來的,所謂的選擇,也不過是當時的環境、心態下的看似較好的那一類,且不說是否真的好,光是那種無形的限制,就決定了自由度遠不是想象中的那麽高。
所以,所謂的選擇,很多時候,其實都帶有因於果的味道。一路行來,身後的路怎麽走的,往往決定前邊的路在怎樣的一個范疇裡選。
那麽他呢,跟加隆比,他的各方面的條件好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在這種情況下跟加隆比誰更卑劣,本身就是富翁跟乞丐比誰更有錢的一種操作,更何況他還未必贏。
同樣是通過別人的痛苦來滿足自己的需要,他讓近百戶人家失親掛白,未必就比加隆的高利貸剝削更仁義。
所以說趙文睿這幾天心情並不好,說是愧疚也談不上,就是覺得自己也挺不是個東西的,然後就是帶有一定自我厭惡的頹廢和茫然。
在沒有受到足夠的外來刺激的情況下,他陷入了一種文青式的萎靡不振狀態,一腦袋哲學問題,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至於過去的那些奮鬥目標,現在看來寡淡乏味,無趣的很。
又一次從肢體糾纏中醒來,趙文睿將身上爬著酣睡的女人扒拉到一邊,躥身下地,床板呈明顯的回彈,猛烈的顫了下。
可即便這樣,也無法讓床上酣睡的四個女人醒來。
加隆是典型的交配能力跟噸位成正比,而且由於噸位的確特殊,很多動作都是禁忌的,即便如此,想要盡興,也得是多位,否則等於虐待、甚至虐殺。
有意思的是,或許是因為從事的是缺德行業,從來沒有誰能懷上加隆的孩子。
加隆一度以為是自己的血脈太彪悍,需要有類似血脈的女人才能承受他的種,為他孕育後代。
但幾經折騰後,才弄明白,感情是因為他的血脈是通過一次魔法事故導致的非自然激活,因此成為騾子一般的存在,天生不能繁衍。
所以加隆有個綽號,就叫巨騾,而他也因此漸漸變態,從每隔一段時間在皮肉生意上消費,漸漸轉為借高利貸來要求錢債肉償,典型的心理扭曲,自己有殘疾,讓別人也心塞。
在趙文睿看來,這還不是最變態的,最變態的是加隆的扭曲操作,竟然成功勾引了一批狂蜂浪蝶,說的無恥點,又能爽、又能還錢(利息,還沒有金貴到歡愉一場就能連本金都還上),何樂而不為呢?反正名聲已經敗了。
趙文睿看來,這就算這個世界的烏煙瘴氣的一種體現了,實際上他很清楚,他的故鄉地球,某些地方,這方面也同樣廉恥全無,可當年的他沒有野到跨各種圈子鬼混,沒有看見,所以就當不存在,為的是心中盡可能的留份美好。
可人最難騙的,就是自己的心。他顯然沒有這個世界的售信者們的自我欺騙本身。結果就是愈發的頹廢,覺得人生在世,真的就是好過、歹過都也就那樣,不存在哪種就一定好的概念。
那麽既然積極向上正能量是一輩子,恣意妄為、哪死哪了的混也是一輩子,為毛不選後者?盡管後者未必就比前者容易,只不過表達形式不同。但至少更符合人喜新厭舊、好逸惡勞等天性,無非就是關鍵時刻賭運氣,看似不靠譜,可成年人都知道,努力就一定有收獲,那是遊戲,現實中勤勤懇懇卻一無所獲,又或得到與回報遠不成正比的例子多的是……
這從某種角度講,其實就是在給自己放懶找理由。
不過從C凱恩的角度看,趙文睿的運氣真的是很好,就連偷懶都能踩到點兒上。
這個時段,河間城其實是外緊內更緊,整個片區的每個人都被盯的死死的。而趙文睿對此則毫不知情。
如果趙文睿還是保持以往的思路慣性,修行戰職,又或經營他的相關產業,那麽被發現幾乎是必然的。
屆時,哪怕河間城官方不會輕舉妄動,也勢必一點點的掌握他的各種信息,一旦真正動手,就會針對性的三板斧直接砍刀,讓趙文睿沒有半點機會。
偏偏趙文睿壓抑的太久、又缺乏足夠多深刻教訓維持上進動力而在那裡玩‘大撒把’,整日遊手好閑、混吃等死。
如此一來,可以說完全沒有破綻。
這下,反倒是河間城官方痛苦了,畢竟鎖定的片區雖然也就兩百出頭目標,可事無巨細的人盯人,投入成本不菲,每天都在燒錢。
燒錢不算,隨著時間推移,還會出現各種質疑,就這麽放棄又不甘心,進退維谷,鬱悶非常。
趙文睿不鬱悶,他於整個凱恩一系各人物而言,都擔得起‘幸運小王子’的稱號,一掃凱恩無論在哪個世界都面臨反向金手指的嫌疑,明明是各種危機環繞,明明是沒付出啥了不起的代價或努力,卻總能陰差陽錯的化險為夷,從而有機會沉湎於他那套無病呻吟的文青思緒中。
起床洗漱之後,他便出了門,身上僅穿著棉布內衣和厚麻布的外套。
這樣的穿戴,別說是冬天,就是在秋天的霍爾頓,都嫌單薄,可加隆有著巨人血脈,膘肥皮後,遠比常人耐寒。
他的呼吸也比常人粗重,每每呼氣,就像蒸汽機車頭的汽笛,一股白氣噴出,持續好幾秒,吸氣時周遭都能因氣流加速流動而產生微風。
天上烏雲罩頂,空中碎雪飄飛,地上積雪盈尺,即便是城區,凜冽的寒風仍舊呼嘯有聲。
趙文睿極目遠眺,最醒目的就是長橋。
有人說河間城是一艘永不沉沒的大船,趙文睿到更願意將之理解為超大型的橋墩。主要就是因為河間城的橋才是最有特色的。
魔法的存在及廣泛應用,在各行各業都創造出足以讓現代地球人感到歎為觀止的奇景。
比如河間城這橋寬超過一公裡的超級橋梁,哪怕是在他這種見多識廣的人眼中,都絕對能列入奇跡。
橋長超過三公裡,石製結構,除了中央垂直連接河間城城區的部分及兩端,再無其他承重物。
橋上建築林立,總重絕對是億萬噸級,這樣的工程,現代地球人絕對搞不定,別說是石料建材,就是鋼鐵,也無法承受這樣的重量。
整個河間城分為四個大區,船尾是教區,又被稱作巨塔區,因為它的整體造型,就像傳說中的通天巨塔,拔地而起超過500米,不僅高,還足夠粗大,遠看如同廊柱的存在,其實沒一根都是柱型的大廈,這些大廈形成環狀,上面加蓋,然後再起柱形大廈,如此反覆四次,再加一個尖錐形狀的中央超級大廈,就構成了巨塔區。
據說,每一層,都是一位正神的教區,而最頂層的大廈是共有的,至於冥神的教區,在地下,那裡才是整個教區真正基座。
巨塔區和中央區之間,被稱作上城區。
河間城的權貴居住在那裡,還包括上市、上廣場等等功能設施。
中央區並不住人,而是充當交通樞紐,以及大棚式的種植區。
帶有低檔奧術花園特性的種植區,其作物產量能滿足河間城80%的糧食需求。
當然,這只是理論,實際上只能滿足30%,剩下的糧食產出50%被用作飼養牲畜或釀酒,而這些自然不是為窮逼準備的。
真正的民眾區在寬1長3(約,公裡)的大橋上,在趙文睿的眼中,那裡的景致風情,有些他的認知中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倫范兒,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對著裝有要求,路上路下沒有破衣爛衫的人,更沒有乞丐,據他所知,在那裡乞討真的會被打死。
中央區向北,是碼頭區,或者說綜合區,因為這裡有集市等很多功能設施,趙文睿的目的地就是這裡。
再北,船頭的部分,就是奴眾區。
雖然在島上,但這裡更像是山城,各種違章建築及危房依著山勢而建,站在大橋上看,五顏六色,倒也別具特色,可一旦進入,就完全是髒亂差為主的感受了。
加隆是這個區的財主,住在山頂區,一棟公寓,都是他的私產,內裡被他格成人均3平米左右的耗子窩,以便收租。
當然,在這個世界,基本不存在好欺負的人,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隨著不斷的自然淘洗,租住他這裡的,有一多半是售信者。
這些人雖然地位低下,卻因為工作性質而更容易達成抱團取暖的效果,他們硬是將獨立的住戶,聯成大通鋪的性質,從而更好的利用空間。
當然,他們內部也存在著爬灰、偷漢、勾心鬥角等各種狗屁倒灶的家長裡短,但在加隆名下,卻是一個整體。
而加隆,也是只要不觸及底線,就盡量睜一眼閉一眼,畢竟售信者算是奴眾中的技術工,更具信譽,房租拖欠不嚴重,也是不錯的放貸對象。
對於加隆這種野心並不算大的放貸老手而言,逼死人並不是他想要的,細水長流,讓目標成為產出穩定的賺錢機器才是理想狀態,因此雙方就有了微妙的平衡。
住山頂有利也有弊。弊端就路難行。
雨天路滑,雪天路更滑。
貧窮不等於善良,貧窮也不等於勤勞。
在趙文睿眼裡,河間城的奴眾,有些像是他認知中的燈塔國紐約黑人,社會環境確實不好,家教不行,自己爭氣的也不多。即便有些上進的,也想辦法脫離這個層次和圈子了,反過來從民眾圈跌入奴眾圈的,則是以自己作妖的居多,真正可憐的屈指可數。
就拿這個下雪來說,偌大的下城區(奴眾區的名字),竟然好好找不到一個肯出門鏟雪的。
他說的可不是學習**義務鏟雪,而是自掃門前雪。
寧肯等著積雪壓塌房,也不將房頂及家門前的雪鏟掉,他覺得這已經不是懶不懶的問題,而是算不算的過帳的智商問題。
‘嘭!嘭!’
趙文睿大踏步的走,每一步都濺起雪花若乾,超過2.5米的身高,接近430磅的體重,他就像一台人形重卡,光是靠噸位,走很難滑倒。
曲折多台階和小坡道的道路在下雪後雖然難行的像是人造的機關陷阱,但他卻能如履平地。
邊走邊還嘲諷的想:“懶斷筋,看能坑了誰!?”
因為他能感覺到,不是緊閉的屋門後面,都有著一雙或多雙盼他出事的眼睛在關注著。
這一輪的比爛,無疑是趙文睿贏了,下一輪也不可能輸,他是德魯伊,除魔法陷阱外的任何地形都如履平地,重踏前行,不過是裝裝樣子。
辛辣烈酒、燉肉烤雞,對趙文睿而言,新一天的買醉,又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