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欲言又止,寧方遠看似看向安安,卻又沒有看她,他瞳孔有些渙散,好似透過看安安,透過那道門,看到了遙不可及的遠方。
“後宅齷齪,人心不古,你這本書寫得好。既不守諾,又何必許諾!”
他的母親,就是正室,是他父親的元配。
而現在的侯夫人,卻並不是元配死後的繼室,而是元配還在的時候,迎進門的平妻。
平妻進門那天,他的母親成了全盛京的笑話……
既不守諾,又何必許諾!不知道那人看到這句話,會是什麽樣的臉色。
……
*
不管是《天眼》還是《雲娘傳之曾許諾》,都不可能是一個只在鄉野長大,年歲不到十四歲的姑娘能寫出來的。
不說那撲所迷離的衙門懸案,就說《雲娘傳之曾許諾》裡的那些高門內宅隱私和規矩,就不可能是一般平民能知道的,還刻畫的如此細致。
寧方遠瞳孔聚攏,他凝眸看安安。
問出口的卻是,“聽說你退親了?”
這跳躍有點大,安安本來還想勸寧方遠,怔了下,卻是點了點頭,“是的。”
“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
寧方遠有很多話想問,他覺得他好像了解她,他們是一路人,可是,又覺得他不了解她,她隔他很遠很遠,他突然沉默了。
安安默了半響,卻是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如果是你,你會許你心愛的女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並一輩子守諾嗎?”
安安問完,寧方遠眸中泛起一絲複雜之色,好似能透視人的內心一般,安安有些不安。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時下男兒,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
“嗯。就是想聽一個真實的聲音,以後寫話本的時候可能會用到,與其它無關,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麽,都只在我這裡,左耳進右耳出。”
安安又補了一句。
左耳進,右耳出?
這是當他也是那等負心薄幸口頭欺騙女子之輩?
寧方遠有些慍怒。
冷聲道,“若我將來娶妻,她讓我傾心動情,我也願意許諾於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那自當守諾,為她潔身自好,如不守諾,那碗虎狼之藥,也是罪有應得。”
“若她不能叫你傾心動情呢?”
這種話,哪裡是一個閨中女子能問出口的?
寧方遠心下莫名煩燥:“若她不能叫我傾心動情,那她自必要擔起她應付的責任,其它的就莫要再想。”
不能叫他傾心動情,就要付起她的責任?
時下,掌握中饋的高門主婦的責任是什麽?
在外為夫君做夫人外交,打探消息禮尚往來。
在內操持家務,為夫君管理後宅裡的那些鶯鶯燕燕妾室通房,生兒育女,不但要教養自己的孩子,還要教養別人的孩子,每天與一堆不是姐妹的姐妹,不是兒女的兒女勾心鬥角……
安安心下眉心一皺。
卻又很快展平,唇角一絲冷笑。
她在想什麽?
聽說,他都已經有七妾四通房了呢。
他們,只是,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