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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惡女升職記》494.第493章 第528
  第493章 第528

  說完,杜湘兒拿著絲帕為淑妃擦了擦汗,聲似安慰道:“娘娘,就算您舍不得賢妃娘娘,也要保重自己呀,再說賢妃娘娘乃是為我朝犧牲,后宮中能有如此賢德女子,娘娘理應為皇上高興才是”

  杜湘兒的話還沒說完,德妃傾城的面色已經黑了一半,她瞪著淑妃與杜湘兒,少許,才深吸了一口氣,藏在袖中的玉手成拳,隱忍道:“淑妃娘娘身邊的這個丫頭倒是機靈可人,說不定哪日也能如秦昭儀的丫頭與當年德妃提拔的冬月一般,能晉級個禦女也說不定”,說著,傾城嬌美的容面上民企一抹諷刺的笑意,捏著絲帕掩唇,裝作無意失言的模樣

  “你”淑妃當真惱了,但是話還未說完,就再次被杜湘兒阻攔,雙方爭執之時,卻聽‘重陽宮’大殿內一陣凌亂卻又整齊的腳步聲,而後眾人便看到大約十八名僧尼身著灰色長袍,每人手中端著一盆冰冷的水,匆匆步下石階,分九人各站在殿前的兩側

  淑妃心頭的氣憤在此時頓時消散,她有些顫抖的望了一眼那些尼姑手中的金盆,不禁後退了一步,握住杜湘兒的手,道:“湘兒,這,這天很冷,她們”

  “娘娘,這是后宮法典上的規矩,是不容改變的”杜湘兒冷眼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似乎有些陷入雲裡霧裡的傾城與蕭敏,唇邊冷諷,道:“等會,德妃娘娘想必就會知曉,我家娘娘為什麽如此擔心賢妃了”

  傾城一怔,美目掃向杜湘兒,紅唇一抿,想說什麽,卻又壓抑住,她的確不知曉天朝后宮的法典,但是此刻卻能隱隱探出絲絲不尋常的氣息,因為平日裡自命清高的貴妃如月在此時竟一語不發,那神色竟與淑妃一般緊張。於是,傾城深吸了一口氣,抬首同他人一起望向那空蕩的大殿,等待歐陽紅玉出現

  大殿內,歐陽紅玉隻著一件單薄的素衣,蒼白的面容未施脂粉,整個人跪在大殿中央,而身後,一名年長的老尼姑正在用梳子梳理她披散的長發,口中念念有詞,但卻無人能聽懂。

  青蘭跪在一旁,哭得已經失去了力氣,她紅著眼睛望著面無表情,如同一片死寂的歐陽紅玉,抽泣道:“小姐,您這是何苦就算就算皇上不再顧念夫妻之情,您也不必…不必如此糟蹋自己呀”,昨日在‘唚心宮’中發生什麽,小姐一句不曾提及,整個人就像已經失去了生氣了一般,而今晨…卻要削發為尼

  歐陽紅玉閉著雙眼,像是什麽都不願再看見一般,少許,她緩緩的睜開,望著鏡中因情字而憔悴傷神的面容,卻輕笑起來,呢喃道:“一點相思,三千煩惱絲”,而後轉首望向青蘭,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徐徐的道:“情在不能醒…青蘭,出宮嫁個好人家”

  情在不能醒…執迷中卻能一語道破天機的話語,青蘭早已經枯竭的淚水再次落下,她緊緊抓住歐陽紅玉的手,不住的搖首,哭道:“情在不能醒…可是削去這三千青絲,情就不在了麽?難道成尼之後就能忘了麽?小姐,不要…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不要”

  歐陽紅玉望著青蘭滿是淚痕的面容,卻是閉上了雙眼,而後,平靜的道:“師太,開始吧”

  一剪刀,斷發如絲,紛紛落地,灰袍女子將那縷青絲撿起,拿起一旁的宮女捧上的紅線系好,而後放在鋪著紅棉盤內,雙手合十,道:“一刀斷恩,脫離紅塵,請小施主將此物交給皇上,賢妃的法號為‘斷塵’,將來圓寂之時,只能將生前青絲葬入皇陵”

  那名宮女望著錦盤內的青絲,雙手不禁有些顫抖,但卻低首,道:“奴婢遵命,奴婢告退”,說著,便捧著這縷紅線青絲匆匆走出大殿,步下石階,在眾妃身前碎步走過,而後向‘禦花園’方向跑去

  淑妃睜大雙眸,望著那名小宮女遠去的身影,素手緊緊的握起,喃喃的道:“剪了當真剪了”,而後忙轉向杜湘兒,有些魂不守舍的道:“青絲斷,恩情了,湘兒,是不是此時,就算賢妃反悔,死後也不能再葬入皇陵了?”,真的見了…歐陽紅玉竟是認真的

  杜湘兒望著那名宮女匆匆消失的身影,心頭也是一怔,而後點了點首,輕聲道:“回娘娘的話,按后宮法典中記載,后宮嬪妃一旦被僧尼落下‘斷恩發’,就再不是皇上的人,將來仙逝之後,只能以‘紅線青絲’入葬皇陵,而賢妃娘娘…之於皇上而言,從此是陌路人”

  此言一出,德妃傾城與小昭儀蕭敏都被嚇住,二人睜大雙眸望著淑妃與杜湘兒,接著,只聽小昭儀蕭敏有些結巴的問道:“‘斷恩發’賢妃姐姐要跟皇上斷絕夫妻恩情麽?為什麽…為什麽就連仙逝都不能入皇陵?”,后宮嬪妃爭鬥一生,無非就是為了搶得身前寵愛、歷史名垂與死後的棲身之地,賢妃如此聰慧,又怎會自絕後路?

  “這就是后宮的法典,並非所有的嬪妃仙逝之後都能入葬皇陵,無非是二品以上,或者死後加封的嬪妃才可以,就像先帝的華貴人,她雖貴為皇上生母,但卻因為身份低微而不能入葬皇陵,還是後來皇上即位之時,加封為‘聖德母后’才搬遷入皇陵,但是卻還是只能遷入冬陵,跟葬於南陵的先帝寥寥相隔”杜湘兒輕柔的說道,而後望了一眼滿臉純真卻又震驚的蕭敏,抿唇道:“這也是為什麽后宮的女人都要往上晉級的原因”

  一生身為帝王的女人,但死後卻連皇陵的一呸土都無法觸及,的確是悲哀的,但是皇帝的女人實在太多了,並不是什麽女人都有資格下葬皇陵,更別說是帝陵,就同太祖一般,他逝世以後,竟下旨隻與清漪貴妃合葬,其他嬪妃一並葬入了冷宮的後山上,就連第一位皇后荷清婉,都只能孤單的被埋在另外一個陵墓中

  一時間,大殿外鴉雀無聲,眾人的心思難辯,但唯一相似的,便是對這后宮法典中的殘酷心有戚戚,就連氣焰高漲的德妃傾城都沉寂下來

  少許,大殿前,一聲傳喚,道:“洗塵之禮開始”

  眾妃都楞了一下,而後不約而同的抬首望向大殿內,那緩步走出的歐陽,個個面色不盡相同,像是屏息凝視一般,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歐陽紅玉的身上,而後,只見歐陽紅玉一身單薄的衣裳,白色的鞋子踏步而下,如同沒有生氣的木偶一般,在那名老尼姑的帶領下慢慢的走著

  歐陽紅玉微微抬首,望著大殿外的眾妃,眼中的情緒像是已經完全死寂了一般,她雙手握住胸前,空氣中的冰冷已經將她的唇凍得烏紫,輕緩的腳步不急不忙,卻毫無退縮的向那兩排站立的尼僧走去,而後,兩盆冰冷的水潑灑在了歐陽紅玉嬌小的身上

  德妃睜大了眼,嚇得不禁後退了一步,蕭敏更是失聲叫了起來,淑妃與如月的神色突然還算鎮定,但是握著絲帕的手都開始顫抖,只因他們雖然聽說過這種儀式,但卻沒有想到真正見識竟是如此的令人驚恐,畢竟這才是寒冬臘月最冷的氣節

  歐陽紅玉閉著雙眼,全身已經濕透,長發與衣裳都貼在了身上,冰冷的寒氣讓她不住的顫抖,面色更為蒼白無血,但是,她卻還是移動了腳步,緊接著又是兩盆冰冷的水如雨淋下,嘩啦一聲倒在歐陽紅玉的身上,而她,卻閉上眼睛,又慢慢的睜開,接著,再向前

  站在殿外的嬪妃們都嚇得面失血色,小昭儀蕭敏更是幾乎沒有癱軟在地上,好在有宮女攙扶著,才沒有當眾出醜。如月望著歐陽紅玉那平靜卻又倔強的神情,心被揪起,閉上雙眸別至一旁,不忍再看。而淑妃則是掩著唇,像是極力克制著想尖叫的衝動一般,仿佛被潑灑冷水的是她

  歐陽紅玉的腳步已踉蹌,冰冷的水如此寒冰一般刺進了她的肌膚,讓她的全身冷得麻木,就算視線去思維都不能控制,而後,在最後兩盆水潑灑而下的時候,頹然暈厥在地,嬌柔的身體就像秋風中的落葉一般,失去了生命力

  “啊”淑妃在歐陽紅玉暈厥的那一刻,終是忍不住叫了出來,德妃更是踉蹌的扶住了一旁的宮女,雙眸定定的望著眼前那個倒在冰冷潮濕的地上的白衣的女子,素手指著那些站立在那裡,絲毫不動的僧尼,顫抖著:“你們…你們還不將賢妃娘娘扶起來”

  但是,卻沒有一人理會,那些人就如雕像一般站在那裡,絲毫不問已經奄奄一息的歐陽紅玉。少許,只見大殿前的那名年老的尼姑走上前,向眾人道:“經過十八盆水的洗禮,斷塵已然洗盡鉛華,從此再與這十丈紅塵隔離,皈依我佛”

  話落,那眾名僧尼才將暈厥的歐陽紅玉扶起,但歐陽紅玉此時,卻如同斷線的木偶一般,雙手垂落在冰冷的空氣中,泛著純淨卻又如同死亡一般的白色,緊閉著雙眸

  賢妃接受十八盆水洗禮之事,在皇宮的各處傳播,一時間,整個后宮的人都心懷惶恐,無非傳言是否添油加醋,但是在寒冬臘月內,用十八盆冰冷的水澆淋而下,那感覺可想而知,更何況賢妃至此還在昏迷之中

  ‘坤寧宮’中,太后坐在鳳椅上,像是一夜之間老去所有歲月一般,雙眸呆呆的望著前方,在韓公公前來奉茶之時,竟顫抖的拿不穩,將那滾燙的茶水潑灑在了地上,玉茶杯嘩啦一聲跌得四處飄零

  “太后”韓公公趕忙衝上前,不住的用衣袖擦拭著太后身上的水澤,惶恐的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你的確該死”突然間,大殿門口傳來一聲呵斥,韓公公的身子一僵,隨即轉首,卻見帝王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踏步走來,面色凝重的分外駭人

  韓公公的心一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驚恐萬分的叩首道:“奴才該死,請皇上責罰…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說著,韓公公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禦昊軒絲毫不理會跪在地上的韓公公,跨步上石階,走到太后身前,握住太后的手,眸中帶著憂心,低沉道:“母后,您沒事吧?”

  太后在聽到帝王的聲音時,眼中有了些許波動,蒼老的手動了一下,而後握住了禦昊軒的手,聲帶顫抖的道:“皇上子辰”

  禦昊軒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自然,而後低沉卻又溫柔的道:“子辰沒事,已經醒了”

  “醒了?”太后眼中的淚不禁流出,她握緊禦昊軒的手,搖了搖首,雙眸恍惚的道:“醒了又能如何?她已經不再是后宮嬪妃,已不再能陪在哀家身邊…老頭,老頭是想要歐陽氏的基業斷送在哀家手上”

  “母后”禦昊軒擔心的望著太后略略激動的神色,想安慰什麽,但太后卻老淚縱橫的道:“皇上,哀家哀家愧對歐陽氏的列祖列宗,更愧對先帝…愧對太祖皇帝…”

  “母后,是兒臣的錯”禦昊軒擔憂的望著太后悲痛的神色,不住的安慰道,但是太后卻更為傷痛,淚流不止。許久在帝王的寬慰下,太后漸漸平息了激動,但卻如同囑咐遺言的道:“皇上,哀家想見見雪兒,哀家…怕是見不到雪兒為皇上生添龍嗣了”

  “母后”禦昊軒的口吻滿含內疚,但是太后卻擺擺手,歎息道:“皇上,哀家不怨你…都是哀家的錯,哀家當初不該那麽教你,更不該…讓你的心深陷在雪兒身上,后宮的這些悲劇,是哀家的失策,都是哀家”

  禦昊軒閉上了雙眼,大手緊緊的握住太后蒼老的手,而後突然跪在太后身前,低沉卻又沙啞的道:“母后兒臣對不起您”

  ‘寒月宮’前,帝王的龍輦匆匆行駛,飛奔在前往‘坤寧宮’的路上

  清漪坐在車輦內,雙眸望著羅紗帳外紛紛避讓的宮女與太監,素手不禁握緊了手中的絲帕。她並不知曉一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這一路上卻聽到一些凌亂的議論,雖然只是隻字片語,卻也能拚湊得出其中的絲毫,因為,賢妃的名字竟在這些議論中反覆出現

  閉上雙眸,思及昨日之事,清漪的心頭竟窒痛得有些無法呼吸。她深吸了一口氣,想平靜自己內心的紛亂,但竟愈是看清了自己的在意

  在意清漪緩緩的睜開了雙眸,眸光流露一絲憂傷,而後唇角竟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她從來都不知曉,自己竟那樣在意禦昊軒是否寵幸過蕭童,在意到竟讓她此刻想起,依舊想逃離這座四面紅牆的地方。只是,昨夜的自己,竟會因為他身上的傷忘卻了這份在意,奈何忘卻,卻依舊會記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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