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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庶子風流》第248章 三人成虎
  第248章 三人成虎
  按製,邊軍或是外省官員入京陛見,當先遞請奏折,待恩準後,由禮部派官員教習禮儀。

  學三五日嫻熟後,提前三日內沐浴更衣焚香罷, 才能入宮覲見。

  非如此,如何壯皇威?
  如今日這般,卻是極少見……

  更讓賈琮心驚的是,他們才剛到驛站沒一盞茶的功夫,距離神京城尚有十五裡,宮中竟提前得知了他們的到來。

  這等消息之靈敏迅捷, 著實駭人!
  不敢生輕慢之心。

  一路無言, 賈琮、李虎、崔錚、趙立興四人隨宮中黃門疾馳往皇城。

  於大慶殿沐浴更衣後,又等候了大半個時辰,方被宮人引入煌煌大明宮,上書房。

  “臣賈琮(李虎、崔錚、趙立興),叩見吾皇萬歲!”

  四人入上書房後,被宮人引至叩禮處,行跪拜大禮。

  此時,上書房內除卻崇康帝外,還有內閣四位閣臣,及軍機閣四位軍機。

  國朝重臣,悉數在此。

  氣氛凝重。

  兩股對立之勢,十分明顯。

  崇康帝叫起後,見李虎、賈琮面色肅然恭敬,而崔錚、趙立興二人卻戰戰兢兢,神情隱隱激蕩,不由暗自頷首。

  前兩人為勳貴出身, 王公皇親見過不知凡幾,敬畏自然不如後二人。

  崇康帝雖然更願重用後二人,可是隻一場千余人戰爭之功,還不足以撐起這二人的前程。

  軍中無人照拂, 寸步難行。

  日後,也未必有甚大仗等著他們去立戰功。

  這種情形,縱是帝王之尊,也徒之奈何……

  崇康帝簡略的說了幾句嘉獎之言後,便直接進入正題:“璦琿將軍蔣克寧上奏,厄羅斯人乞和,請求兩國以談判劃分邊界。雅克薩距長安太遠,無人知前線究竟如何,內閣、軍機意見不合。汝四人才從璦琿歸來,說說看,厄羅斯人到底什麽情況?羅刹鬼軍力如何?詳實道來,以供內閣、軍機參知。”

  四人相互看了眼後,自然由地位最高的李虎先言,他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李道林,而後躬身道:“啟稟陛下,羅刹鬼,皆虎狼之徒,狼子野心,隻可戰,不可信也!”

  崇康帝看起來很喜歡李虎,竟難得展顏笑道:“羅刹鬼如此殘**詐,那你怎麽敢身先士卒第一個攻城?”

  上書房內除卻李道林外,諸位重臣都笑了起來,連寧則臣都不例外。

  李虎聞言,登時窘然,又悄悄看了眼理也不理他一眼的李道林,心裡惴惴然,面上卻絲毫不露怯,大聲道:“臣為大乾勇士,世受皇恩,焉能畏懼羅刹小鬼?”

  “哈哈哈!”

  除卻李道林外,三個軍機大臣紛紛大笑。

  崇康帝也連連頷首,龍顏大悅,嘉獎道:“果然虎父無犬子,開國公有此後勇,可保百年門楣。李虎勇冠三軍,晉封驃騎校尉!”

  此言一出,李道林父子連忙躬身拜下,以謝皇恩。

  驃騎校尉雖非將軍,卻比尋常雜號將軍貴重百倍。

  這是千年前漢武帝冊封霍去病之榮耀。

  素以霍驃騎為榜樣的李虎自然大喜過望,其余人目光卻是都有些微妙起來。

  有羨者,也有目光閃爍者。

  霍驃騎,可是未能活過弱冠之年……

  李虎罷,崇康帝又將目光落在趙立興身上,道:“虎賁校尉領三百眾,繞過雅克薩,斷敵糧道,阻敵後援,果敢勇毅,誠孝可佳,晉為虎威將軍。”

  從校尉到將軍,是一道極深的溝壑。

  多少軍官一生都邁不過這個門檻,尤其是太平時節。

  趙立興以戰功晉升將軍,自然喜之不盡,再三叩首。

  又問厄羅斯之事,答曰:“厄羅斯詭詐如狼不可信,末將願遠征再戰。”

  此言中規中矩,軍機閣聞言均頷首。

  此前軍機閣主戰,內閣主和。

  如今自前線歸來的將士皆言主戰,他們自然高興。

  內閣四員大臣則不然……

  雅克薩之戰雖不大,但勞師遠征,耗費何其恐怖。

  萬余大軍駐扎璦琿城,糧餉草秣一日都是恐怖數字。

  再加上路途之遙遠,每送一石糧,都要耗費一成不止的損耗。

  如今新法初步大行,國庫剛剛豐裕,他們著實不願見到好不容易攢出的一點家底全都耗費在戰事上。

  尤其是,極可能發展成無止境的大戰中。

  軍機閣自然樂意見到戰爭,沒有戰爭軍方還有什麽存在感?

  朝中奏請刀兵入庫、馬放南山的折子不知凡幾。

  軍方,尤其是靠戰爭發家的武勳們,豈能善罷甘休?

  不過寧則臣等人並不慌,因為他們相信,禦座上那位,也必不會見到再起戰爭。

  哪怕不為別的,隻為遏製貞元勳貴們進一步擴張膨脹,他都不會願意。

  因此並不著急……

  趙立興之後,崔錚被封為火器營遊擊,同樣以為厄羅斯當戰,不可信。

  崔錚之後,崇康帝與八位軍國大臣的目光,齊齊落到了賈琮身上。

  連一直無動於衷的李道林,都側目看了過去。

  賈琮之所行所為,當得上一個奇字。

  大乾疆土廣闊,臣民億萬,天才不知凡幾。

  三歲能文、四歲能詩、十二舉人、十五進士,這等天才大乾出過不止一二個。

  或力大無比,戰場之上能生撕虎豹者亦有。

  可是如賈琮這般者,卻是少之又少。

  或許也有,但能上達天聽者,僅此一人。

  崇康帝看著面色淡然的賈琮,眼睛微眯,直問道:“賈琮,你那煌煌二萬言的戰場傷病營事條例朕和軍機都看過,十分詳實妥當,雖簡略,但卻有大用。你從哪學的這些?跟誰學的?何時所學?”

  賈琮躬身答曰:“回陛下,臣大多是自學,自臣父母臥病於床時,臣便開始讀學醫書。只是無名師指點,始終未曾入門。臣往黑遼行時,所攜兩箱書籍中,便有數本醫書。於軍中隨軍醫見聞數日,因見民夫和士卒著實可憐,故展露微薄之力,勉力為之,十人之中也不過能救回四五人罷。

  戰場傷病營事條例中所記載之醫術,也皆為極淺薄之醫術。且許多條例,皆得自隨軍軍醫。”

  崇康帝擰眉道:“你給李虎開膛破肚,取出火槍子丸,也是微薄之力?”

  賈琮抬頭,看著崇康帝苦笑道:“陛下,當時子重……李校尉業已重傷昏迷,禦醫不能治。其家將親兵哀絕深慟,紛紛要以死相殉。臣實不忍心見此慘劇,只能趕鴨子上架。當年臣年幼時,曾於西城南集市胡同附近遇一海西洋人,教過臣一些粗略的畫技,還教過一點人體結構,就是心肝脾肺腎及腸胃等人體器官在身體上的布局。結合此理,臣才試著破開了李校尉的肚子,取出了子丸。其實再與臣一次機會,臣未必敢這般動手。”

  “為何?”

  崇康帝面上看不出信與不信,隨口問道。

  李道林等人都凝視著賈琮。

  前線送回的那份傷病營事條例他們都看過,也尋了醫術高明的名醫看過,都言雖然淺顯,但確實有效用。

  唯獨開膛破肚之事,匪夷所思。

  賈琮眼中有些後怕道:“臣也是事後才反應過來,幸好當時救活了李校尉,若是當時沒救過來,他手下那些驕兵悍將,非殺了臣給他陪葬不可。適時那些人,實在有些瘋魔了……”

  見他如此,崇康帝哼哼一笑,眼神深邃的看著賈琮,道:“你確實膽大包天,當日若果真失了手,後果之嚴重,怕是你們兩個都承受不起的。”

  此言一出,連李道林都變了臉色。

  若當時賈琮仗義出手相救未果,反被李家家將親兵所殺,那……

  整個大乾勳貴功臣,都會亂成一團。

  開國功臣一脈必然會借此掀起軒然大波,適時整個開國公府都要為之受累。

  至少,李道林這個軍機大臣,必然再難當下去。

  國公之位會不會被除,亦是兩說之間。

  那時崇康帝拉東家打西家,再拉西家打東家,主動權盡歸其手……

  何其險也!

  念及此,李道林第一次看了眼李虎,只見李虎一張臉慘白,冷汗直流。

  顯然,並不愚蠢的李虎,也想到了這種可怕的後果……

  心中冷哼一聲後,李道林收回目光,決議回去後,教教這個混帳兒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至於賈琮相救之恩……

  李道林虎目微微一眯,遺忘比銘記報恩,對賈琮更有好處。

  禦椅上那位的心思,他又怎會不明白?
  開國公府若果真交好賈琮,怕反而對賈琮不利。

  就聽崇康帝又問道:“幼時洋人又是怎麽回事?”

  賈琮聞言,絲毫不見慌亂,答道:“臣初入族學時,因出身鄙賤,所以少有頑伴。後在上學途中,遇到一名喚保羅之洋人,他與臣說話,因其官話怪異,臣覺有趣,便漸漸相熟。保羅教了臣畫技和一些西洋醫理……”

  聽賈琮直呼保羅之名,寧則臣等人都微微皺起眉頭。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豈能不避師長名諱?

  “那後來呢?”

  崇康帝面色不變,淡淡問道。

  賈琮答道:“後來,保羅要求臣入他的上帝教,信奉其上帝。本也沒什麽,世人可信佛信道,臣當時不懂太多,以為信個上帝也沒大礙。可是入教後,保羅教臣讀聖經,要求臣隻信上帝,不可再跪拜父母,年節乃至清明時都不許祭拜祖宗,甚至,隻認上帝,不許祭拜孔聖。彼時,臣雖年幼,亦知此必為邪教也!自此再不敢見此人,後來,便不知其人下落了。”

  聽聞此言,寧則臣等人恍然,若是邪教,賈琮直呼其名便不為忤逆,反而算是改邪歸正了……

  唯有崇康帝依舊神色不變,心中卻十分滿意,因為據錦衣親軍和中車府打探,的確探聞出都中曾有這個名叫保羅的洋人。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在居德坊附近百姓口中流傳的保羅,其實起源於西城一些菜販之口。

  三人成虎罷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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