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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掃把星》第1119章 澤被蒼生
  第1119章 澤被蒼生
  使者楞了一下。

  臨行前祿東讚吩咐,此行要讓大唐感受到吐蕃的善意。

  但他才將開口,皇后竟然就斷然拒絕了。

  這不對啊!

  “皇后,大相說了,吐蕃與大唐之間誤會頗深,不過再多的誤會也能一步步揭開,而和吐谷渾和親便是開端!”

  使者抬頭,“當年文成公主遠嫁吐蕃,這才有了兩國的長久和平,被傳為佳話。”

  武媚淡淡的道:“貞觀十四年吐蕃來求婚,彼時大唐早已擊敗了吐蕃,威風赫赫。而更要緊的是侯君集破高昌,大唐第一次把都護府設置在了西域。安西都護府的設立讓吐蕃上下心中不安,於是便想通過和親來緩和矛盾……”

  這一段歷史被皇后娓娓道來,宰相們頻頻點頭。

  “先帝仁慈,於是答應了和親之事,由此大唐與吐蕃無事。可這個無事靠的是什麽?不是和親,而是大唐的無敵虎賁!”

  彩!
  宰相們目露異彩。

  武媚緩緩起身,“回去告訴祿東讚,若是想與鄰為善,首要便是收起他那顆不安分的心,野心不除,遲早有一日兩國會兵戈相向。”

  李勣起身,“送了使者回去!”

  千牛衛進來。

  “貴使,請!”

  使者面色蒼白,腳下踉蹌。

  他沒想到大唐皇后竟然如此犀利果決。

  他想糊弄,想裝傻,可簾子後的那雙鳳目平靜,波瀾不驚,讓他無言以對。

  大夥兒都是老對手了,裝什麽綿羊啊!

  賈平安此刻就在兵部。

  “皇后剛見了吐蕃使者,斥責吐蕃野心勃勃。”

  吳奎搖頭讚道:“皇后這番話果真是犀利啊!”

  阿姐現在是大權在握了吧。

  和以往皇帝發病不同,此次李治的病情來的又快又急。以往李治還能聽王忠良等人念念奏疏,吩咐如何處置。但此次皇帝是徹底的倒下了,只剩下了阿姐一人獨撐場面。

  兵部的大佬都在這裡,王璿含笑道:“其實無需呵斥,隻管冷淡以待就是了。”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吳奎馬上飛刀,“那是敵人,對付敵人用什麽冷淡?要的是犀利。”

  “吐蕃和大唐之間必然要倒下一個,否則沒有和平。”

  賈平安下了斷言。

  歷史上吐蕃和大唐之間的百年戰爭頗為慘烈,但在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大唐佔據上風,若非受到地形限制,大唐定然會直驅邏些城,徹底剿滅了吐蕃。

  直至安史之亂後,大唐衰微,吐蕃果斷出手,拿下隴右和河西走廊,切斷了安西和大唐本土的聯系。

  隨後就是長達五十年的攻打,安西軍堅持到了最後一兵一卒。

  “為何?”王璿問道。

  賈平安說道:“每當一個勢力強大之後,內部就會生出一股驅動力,讓他們去盯著周邊,往周邊擴張。突厥如此,吐蕃如此……他們會盯著周邊的膏腴之地,垂涎欲滴,一旦機會來臨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吳奎說道:“唯有一方徹底敗北。”

  賈平安搖頭,“還有一個法子。”

  眾人看著他。

  “相互威懾,相互製衡!”

  但吐蕃的野心壓不住了。

  賈平安看著西邊,“也不知薛仁貴如何了。”

  ……

  “駕!”

  數騎穿過城池,旋即消失在遠方。

  “捷報!”

  他們一路高喊著,喜氣洋洋。

  當看到長安城時,信使們挺直了腰。

  “大捷,阿史那賀魯被擒!”

  長安城頓時歡聲雷動。

  “那個逃跑可汗被擒了?”

  “可不是,每次遇到大軍就遁逃,大軍一走就不斷襲擾,就和黏土似的。如今可好,天兵一至就被擒,等他到了長安我得好好看看此人。”

  朝堂上,皇后微笑道:“薛仁貴一戰破敵,更是俘獲了無數人口牛羊,突厥元氣大傷,好!”

  賈平安也在朝堂中,看著喜氣洋洋的群臣,他想到的是後續。

  信使是快馬報捷,吐蕃那邊要想獲取消息會滯後,而且要想獲取詳細的消息需要更長的時日,所以他斷定祿東讚接到消息時至少是夏季。

  夏季出兵倒也好,大軍到達時正好是秋季,秋季大戰……好時機!

  “阿史那賀魯被俘,可令獻俘。”

  皇后很是歡喜,散朝後去了後面。

  李治躺在榻上,面色難看。

  “陛下。”

  武媚上前。

  李治睜開眼睛,眼神茫然,“媚娘。”

  武媚上前握住他的手,“是我。”

  “可是有事?”

  李治第一時間不是說說自己的病情,而是問了朝政。

  武媚說道:“吐蕃使者來了,想和吐谷渾和親……”

  李治反握住她的手,問道:“可答應了?”

  “我呵斥了此人,狼子野心也想糊弄大唐。”

  “好!”

  李治面露微笑,“吐蕃乃是大敵,切記,大唐與吐蕃除非倒下一個,否則永遠都是敵人。”

  武媚點頭,“薛仁貴擊敗突厥,俘獲部眾無數,更是俘獲了阿史那賀魯。突厥覆滅,吐蕃一旦得了消息,怕是不肯安分。”

  “阿史那賀魯被擒?”李治坐起來,抓住了武媚的手,興奮的道:“如此突厥十年之內無法為害,大唐只需不斷削弱突厥即可,直至他們低頭。”

  “可吐蕃會不安分。”武媚說道。

  李治說道:“那便打到他們安分。這一戰不可避免,不,一戰尚不能讓他們低頭。賈平安上次說了什麽?戰陣之外還得輔以挑撥離間。”

  ……

  邏些城的春天姍姍來遲。

  鄭陽蹲在一個貴族家的斜對面,可憐兮兮的看著大門。

  大門時而打開,時而關閉,客人不斷進出。

  “滾!”一個侍衛衝著鄭陽和幾個乞丐呵斥。

  鄭陽連滾帶爬的跟著乞丐們跑了,身後傳來了侍衛的笑聲。

  他從懷裡摸出了小塊乾餅子,警惕的避開了乞丐們,一口口的吃著。

  吃到最後,他甚至還舔舔髒手上的餅屑。

  轉到了地方後,他先咕咕叫了幾聲,隨後翻牆進去。

  陳武德今日沒出去,聞聲出來。

  “如何?”

  鄭陽站穩,拍拍屁股說道:“那些人在聚會,不過進不去。”

  “神色如何?”

  二人進了屋裡。

  “進去時大多冷漠,出來後都帶著些興奮之意。”

  陳武德沉吟良久。

  “吐蕃唯一可供利用的便是祿東讚家族和讚普家族之間的矛盾。祿東讚成為權臣,讚普淪為了傀儡,這等矛盾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鄭陽說道:“可大多人都效忠祿東讚。”

  “效忠是一回事,有的人得到了重用,於是死心塌地,可有的人卻被冷落了,這些人會心懷怨恨。這股怨恨之意不大,我們要做的便是擴大這個怨恨之意。”

  “分化。”

  “對。”

  ……

  “大相。”

  祿東讚很忙。

  國事大多到了他這裡,如何處置也是他一言而決。

  “何事?”

  祿東讚問道。

  “有人私下傳謠言,說大相會懲罰那些接近讚普的人。”

  祿東讚默然。

  良久,他擺擺手,“且去。”

  等來人走後,山得烏悄無聲息的進來。

  “盯著讚普。”

  “是。”

  山得烏悄然出去。

  室內許久才傳來聲音。

  “年輕人,太急切了不好。”

  ……

  新城急匆匆下了馬車。

  “皇帝今日如何?”

  迎接她的內侍說道:“陛下今日還是那樣。”

  見到李治時,新城問了情況。

  “朕如今看什麽都是模糊一片,頭痛欲裂。”

  李治握拳,“大好時光,可惜了!”

  這本是他的大好時光,可卻因為病情的緣故荒廢了。

  “醫官們也沒個好法子,孫先生怎麽說的?”

  邊上的王忠良說道:“孫先生說了,陛下這病除非打開大腦,尋到那個瘤子割了。不過如今的醫術萬萬不能如此,所以只能養。”

  “如何養?”新城問道。

  王忠良搖頭,“清心寡欲,飲食清淡。”

  新城脫口而出,“那不是方外人嗎?”

  皇帝整日處置朝堂,整個天下都在他的手中,哪裡做得到清心寡欲?
  這是個死結!
  “不過醫官們說了,陛下的病情並不是惡化,只是發作而已。”

  王忠良沒說的是,這樣的發作不知何時才能恢復。

  新城心中一松。

  出了大明宮,隨侍的黃淑問道:“公主,可是回去?”

  新城問道:“小賈可是在兵部?”

  黃淑哪裡知曉,隻得去問了。

  “就在兵部。”

  “請了他來家中,我有事相詢。”

  賈平安這幾日很苦逼,因為皇帝的病情發作,所以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蹲在兵部。

  “國公,新城公主的人說了,請國公去,說是有事相詢。”

  小白花想問什麽?
  賈平安起身,“我這便去。”

  陳進法問道:“國公可還回來?”

  “看情況吧。”

  哥這一出去就是打破樊籠,還回來幹啥?

  外面黃淑在等候,見到賈平安福身。

  “公主先回去了。”

  “這便去吧。”

  賈平安上馬,徐小魚問道:“黃淑你可有馬?”

  黃淑冷冰冰的道:“我有馬車。”

  ……

  “公主,趙國公來了。”

  新城剛換了一身衣裳,聞言低頭看了一眼。

  春光明媚。

  賈平安進來,見新城穿了青色長裙,不禁想到了一首歌。

  新城看了他一眼,見賈平安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飛速掃過,不禁微羞。

  “小賈,皇帝的病情如何?”

  新城問道。

  “陛下的病情還是老樣子,不過此次發作的急切了些。”

  賈平安不是醫生,只能根據一些記憶來判斷李治的病情。

  新城擔憂的道:“我就擔心……”

  “安心。”賈平安說道:“陛下的病情不會影響壽元。”

  “果真?”

  新城仿佛覺得賈師傅就是天下第一神醫般的,興奮的問道。

  “當然。”

  賈平安的態度很篤定。

  李治還有差不多二十年的壽元,說這個太早。

  新城話鋒一轉,“小賈你不是被禁足了嗎?”

  是哈!

  賈平安懵了,“我怎麽就出來了?”

  我該回去繼續享受我的翹班生活啊!
  新城吩咐道:“去泡茶來。”

  侍女出去了,室內只剩下了孤男寡女。

  我好像錯了。

  新城有些難為情,心想怎麽說也得留個人在這裡啊!

  但小賈是個君子。

  “小賈。”

  “何事?”

  四目相對,新城的臉紅了。

  二人相鄰而坐,新城低頭,賈平安從側面看去就看到了一個白皙的脖頸。

  這妹紙怎地臉紅了?
  臉紅紅……

  賈平安想到了新城最近的沉默。

  這妹紙按理該尋駙馬了吧?可卻遲遲不見動靜。

  “對了。”新城抬眸,“我昨日去尋法師祈福,大慈恩寺說法師去了城外的寺廟,我想著出城去尋法師……府中的護衛怕是不行,小賈……”

  新城府中的侍衛不錯吧?

  在賈平安看來,除非是遇到了蓄謀伏擊,否則新城的侍衛足夠應付一般的蟊賊。

  但誰說得清呢?

  “好!”

  賈平安應了。

  新城起身。

  賈平安看著她。

  這是啥意思?
  “我要更衣。”

  早說啊!
  女人更衣很麻煩,換衣裳,化妝……

  賈平安覺得自己得等半個時辰。

  可不過是半小時,新城就出來了。

  一身素淨長裙,頭飾也簡單,這大概就是去祈福的裝扮。

  但賈平安卻發現了些問題。

  新城的唇色有些不對。

  微紅。

  前院,黃淑站在樹下昂首。

  “我家郎君說了,但凡我成親,保證大房子,家中家具一概上好的木料和手藝,一切都不用管,隻管帶著娘子進家就是。”

  黃淑負手而立,“你和我說這些作甚?”

  徐小魚憋了許久。

  黃淑本是昂首,此刻卻微微垂眸看了他一眼。

  徐小魚臉紅的厲害。

  “我……我想和你睡覺。”

  ……

  賈平安和新城出來時,就見徐小魚的臉上頂著個巴掌印站在馬車邊,張廷祥正在一臉沉重的數落他。

  “誰打的?”

  賈平安怒了。

  “我自己打的。”徐小魚說道。

  “自己打的。”

  賈平安沒管。

  等他上馬,新城上了馬車後,張廷祥歎道:“你想讓黃淑有好感,不能這般。”

  徐小魚問道:“那該如何?”

  “按老夫多年的經驗來看,此事最好的法子就是送。”

  “送什麽?”

  “送好東西!”

  張廷祥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黃淑已經上了馬車,徐小魚說道:“下次再說。”

  一行緩緩到了城外。

  到了寺廟時,外面竟然聚集了數百人。

  “都是想見法師的。”

  只需一看就知曉這些是法師的信徒。

  車簾掀開,黃淑衝著徐小魚說道:“哎!去問問啊!”

  你不生氣了?
  徐小魚大喜,急忙去尋了知客僧。

  “法師很忙。”

  知客僧一臉正經。

  邊上一個婦人說道:“那是法師,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徐小魚附耳過去,“我家郎君是趙國公。”

  知客僧依舊木然。

  婦人笑道:“還想行賄?也不怕被雷劈。”

  徐小魚說道:“隻管去通稟。”

  知客僧看了馬車一眼,見規製非凡,這才磨磨蹭蹭的進去。

  婦人說道:“就算是公主來了法師也不會見。”

  徐小魚怒了,“那你等在此作甚?”

  婦人得意的道:“法師卻憐憫我等百姓,晚些定然會出來和我等說話。”

  眾人微笑。

  “法師慈悲。”婦人虔誠念誦著。

  知客僧急匆匆的來了,一臉掩飾不住的驚訝。

  “請。”

  說好的不開後門……婦人:“……”

  知客僧致歉,“法師正在探討經文,晚些就出來。”

  婦人這才轉怒為喜,“法師忙,千萬別在意我等。”

  馬車車簾掀開,帶著羃的新城出現了。

  但她穿著長裙,此刻卻不好下來。

  黃淑把凳子拿來,新城搖頭,“要心誠。”

  你就是心誠!
  賈平安過去伸手,“來!”

  新城白的發光的臉紅了一下,想到了上次被賈平安握著手的事兒。

  她猶豫了一下,才把手放在賈平安的手心裡。

  賈平安用另一隻手托住了新城的手臂,“跳下來。”

  新城毫不猶豫的往下跳。

  身體懸空的一瞬她一點都不慌。

  隨即手臂處傳來了一股力,輕松托住了她,輕松落地。

  二人從側門進去。

  見到玄奘時,他已經身處靜室。

  “見過法師。”

  二人行禮。

  玄奘笑道:“小賈所為何來?莫非要求貧僧書寫的經文?此次卻沒了,等貧僧回了城中……九日吧。”

  賈平安那麽厚的臉皮都紅了一下。

  從相熟以來,賈平安隔一陣子就求玄奘親筆經文,這幾年下來竟然積攢了十余本。

  法師親筆所書的經文,這東西賈平安準備當鎮宅之寶,以後幾個兒子一人發一本,不許轉讓。

  他去了陪葬一本,齊活!

  新城的眸色一亮,心想法師這些年全神貫注翻譯經文,從未聽聞他送誰手書經文……小賈竟然有。

  要一本!
  但小賈若是要交換……我拿什麽和他換?

  新城想了許多東西,都覺得比不過法師的手書經文。

  “法師,公主此來是想為陛下祈福。”

  賈平安話鋒一轉,就說了新城的來意。

  玄奘微笑,“陛下的病情貧僧知曉。”

  新城說道:“法師可方便嗎?”

  玄奘說道:“若是旁人貧僧定然說不方便,不過陛下登基以來,大唐蒸蒸日上,可稱為盛世。這盛世貧僧也感受到了,澤被蒼生。貧僧今日來此便是來商議用何手段來為陛下祈福。”

  新城驚訝,“法師……”

  從天竺取經歸來之後,玄奘就失去了離開長安的自由。你要說他沒怨氣那是假話,但玄奘的氣度自然非同尋常。他收斂心神,全神貫注翻譯經文。

  漸漸的他就減少了和外界接觸,至於祈福這等事兒他更是置之不理。

  新城心中激動,福身道:“多謝法師!”

  玄奘笑的平和,“世俗與方外看似有鴻溝,可方外人想清修也得要世俗安穩才好。”

  賈平安說道:“覆巢之下無完卵。”

  玄奘讚許點頭,“亂世時方外也會被波及,所以貧僧自然要為這等有為之帝王祈福,也是為大唐蒼生祈福。願帝王康健,願蒼生安康。”

  眾人行禮。

  “法師慈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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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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