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雲的一番話讓聖使震驚不已，他忽然感到身上一股沒來由的寒冷。

  “別耽擱……你的……使命忘了嗎……做你……咚……咚咚……颯……”

  “你自己……有……更重要……未來……咚……將……熵殤……”

  “咚咚……颯……”

  腦中的低語聲突然回蕩不已，聖使仿佛跌入無盡冰窟，開始極力抗拒那個聲音。

  他清楚聽到了諸葛雲的每一個字，但就是有些雜音出現在腦中，不斷在干擾他的思維。

  好一會，他才擺脫了那些雜音，整個人都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臉色盡顯蒼白，回過神來。

  “呼——”

  聖使晃了晃腦袋，重重呼出一口氣，看著諸葛雲道，“你的話真是怪異……那我就搞不懂了，你無法消除獸潮的影響，卻要阻止進化狂潮，不讓生命的死亡化為靈魂能量？”

  “呵，你認為這是悖論嗎？”諸葛雲冷冷的聲音傳來。

  “難道不是嗎？”

  “夠了……我不跟你說這些了，也懶得解釋。因為你根本不了解這件事更深層次的意義。這不是進化，而是滅絕。”

  諸葛雲轉身，緩緩向前走去，留下身後聖使震驚地佇立在原地。

  聖使的目光直視著諸葛雲的背影，頭顱微微仰起，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態。

  “等一下！”

  他快步跟上，嘴裡還在喊著，“你嘴裡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能改變一切嗎？根本沒有人能阻擋進化狂潮，那是蔓延後的迷霧，擴散到整個位面的恐怖因子！它們無窮無盡，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是枉然，而你要徹底抑製一切的想法，恐怕只是你腦中的臆想罷了！”

  “臆想？”

  “哼——臆想有時是每妙的，也是能夠實現的，”諸葛雲冷哼一聲，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道，“關鍵在於在你掌握了事件的根源和對應方法。在這顆星球上，這個暴力的循環必須畫下句點了，這就是我的答案。”

  “這麽說，你知道異界交匯的根源和阻斷它的方法？”聖使追問道。

  諸葛雲淡然一笑，還是那句話：“也許吧，阻斷進化之潮的方法並非沒有，有些事情不試試看怎麽能知道呢？”

  “你這完全是母雞孵鴨蛋——白忙一場！我真搞不明白你哪裡來的自信？”聖使嘲諷道。

  “呵，那你為何這麽肯定？”

  “因為你自己也說過，是無法根除獸潮的，就算你再強大一百倍也不可能。這就好比人類與蝗蟲——人類比蝗蟲要強大得多吧，但你看看，人類完全消滅蝗蟲了嗎？”

  聽到這話，諸葛雲停下腳步，漠然說道，“你這個問題很好，但換個說法就更好了，其實你想說的是：蝗蟲能被完全消滅嗎？”

  聖使來到諸葛雲的面前，瞪著眼，等待他的解釋。

  “物競天擇是理所當然的。作為世間的一種生物，蝗蟲本身就是一座基因庫。跟其它害蟲一樣，一旦滅絕，這個基因庫也會隨之消失。這樣的話，就會影響到整個生態系統的運行。所以我說的是的不是消滅，而是必要的控制，從源頭控制。”

  “好吧，咬文嚼字的功夫我比不過你。但你還沒解釋你的做法是什麽？既然你要斷絕進化之潮，就先要找到其根源，然後再行動，這樣才……”

  聖使的話還沒說完，諸葛雲就嘴角一咧。

  “嘿嘿，你說的太對了，所以我的做法就是——與你結盟啊！我選擇你做為我的盟友，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四周忽然一片死寂。

  聖使喉頭一動，咕嘟一聲。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諸葛雲，呼吸也變得紊亂起來。

  “難以置信……真是難以置信的事實。”聖使口中喃喃道，“你選擇我和蟲族的理由，這就是你說的更深的意義嗎？”

  諸葛雲點點頭，道，“沒錯，獸潮帶來的東西不僅是死亡和衝突，還有一種更加恐怖，但看不見的東西——疾病。雖然人類無法抵擋疾病，但蟲族卻可以。”

  “可我覺得，那是獸潮帶來的生命進化之源。”

  “的確是進化之源，但對人類來說，他們還沒準備好，恐怕這是被迫接受的進化。”

  “唔——”聖使總算理解他的意圖了。

  諸葛雲冷冷看著對方，實際上心裡還有些話沒講出來。

  那些存在於黑暗中的龐大軀體，正等待著那一刻，它們都需要汲取足夠高智慧生命的能源——死亡產生的靈魂之力。

  等到這顆星球上的人口到了一定數目，就可以獻祭更多靈魂，它們會衝破牢籠，但同時也會導致地球的瓦解。

  地球上人類在它們眼裡都是渺小的生物，也是必須要犧牲的能源。人口的數目和質量是關鍵問題，人口數量和智慧達不到需求時，古老黑暗的存在沒辦法掙脫牢籠。

  所以，它們希望人類數量越來越多，更加強大、更加進化，只有這樣才能盡快滿足它們的要求。

  人類紛爭不斷，戰爭不斷，是黑暗存在樂於看到的。

  因為人類需要通過戰爭來不斷進化，不斷發明延緩壽命、增加生育的技術，這樣才能讓人口不斷增加，最終達到星球的承載上限。

  幾乎每次戰爭或災難過後，人類都會因本能驅使，發明更厲害的技術去不斷地保護自己。因為物種需要經歷優勝劣汰才能進化，如果有任何人干涉了這一切，人類可能就沒辦法進步到今天。

  人類對未來一直有深深的顧慮，資源與環境迫使他們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沒有人會真的認為，人口不斷膨脹可以一直持續下去而無所顧忌吧？

  也就是說，人口膨脹將加速人類的滅亡。

  最後，一旦人類站在星球上的食物鏈頂端，那就離他們的末日不遠了。

  “我懂了，所以你才需要蟲族為那些人類開辟前進的道路，蟲族喜歡進化的感覺。”

  聖使眯起眼睛，原來是這樣！他此刻終於明白了諸葛雲的想法——看似表面的簡單交易，其背後都隱藏著更深層次的動機。

  “你之前說沒工夫做這一切，難道是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嗎？”

  “是的。”

  諸葛雲頷首微笑，這個死人妖的腦筋倒是轉得很快，一下子就推測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是他自己的秘密，肯定不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