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秦熙雯聽到蕭隸的話，心頭一涼，“怎麽會？府上……可是三公子那邊？”

  勇王府的三公子蕭肅，是跟著蕭嵐洺一道去天津的宗室子弟之一，若說勇王府與天津港有什麽牽扯，只能從他頭上算了。提起蕭肅，蕭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咒罵了一聲，“二十多年怕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鬼迷心竅了他！”

  還真是蕭肅，秦熙雯看了看馬車門的方向，拍了拍蕭隸的手，“你消消氣，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倒是先跟我說清楚。”蕭隸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蕭肅在天津跟譚家人有牽扯，走私的事他怕是脫不了乾系。這倒還不是最要命的。”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秦熙雯倒吸一口氣，天津走私案牽連甚大，連逍遙王在天津落腳府院都炸了，一個不慎就是謀逆這種抄家滅族的大罪，還有什麽能比這件事更要命？

  “他跟譚家牽扯有限，最多就是摻合了走私的事情。這件事雖大，可有父王在，有勇王府的面子在，陛下不會過於責罰他。”蕭隸說道，蕭肅即便是個庶子，那也是勇王的血脈，皇室宗親。只是摻合了走私一事，貶謫流放也就到頭了，過幾年遇上大赦還能回來。

  “這個混帳……我不知那女人給他下了什麽迷魂藥！”蕭隸咬著牙低聲咒罵道。秦熙雯眸光一冷，“你在天津到底查出什麽來了？”

  蕭隸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秦熙雯，秦熙雯接過來打開，裡面是一些碎紙片，邊緣焦黑，一看便知是從火堆裡搶出來的。秦熙雯就著馬車裡昏暗的燈光一一翻看，看完之後冷汗都出來了。

  “這……這兩人當真是瘋了！”秦熙雯說道。

  “他倒是明白，知道我快要查到他身上了，想趁夜將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燒了。沒想到被我派去監視他的暗衛抓了個正著，好不容易從火盆裡搶出幾封沒有燒乾淨的信件。”蕭隸說道，“這……這要是鬧了出來，勇王府就真成國朝上下的笑話了，府裡上下，有一個算一個，都甭想見人了！”

  “這事兒要是鬧出來，混就是在打整個皇家的臉。先不說父王那邊，便是陛下，也不會輕饒。到時勢必連累整個勇王府。”秦熙雯說道，“這件事不能鬧開。”

  “我跟陛下告假，也隻說蕭肅受奸人迷惑，竟涉及走私一案，勇王府雖痛心，卻不敢偏私。只是父王年紀大了，我擔心他驟然得知此事怒極傷身，所以想先行回來，親自告訴父王。”蕭隸將自己回京的理由告知秦熙雯，“陛下仁慈，準我回京。蕭肅那邊我也盯著將他首尾都收拾乾淨了，如今就只剩下府裡那位……”

  “這件事兒需得悄悄解決才是。”秦熙雯將一旁矮幾上的燈罩打開，將那些碎紙片一一點燃，燒了個乾乾淨淨，“你與父王並不十分親近，若是直接告訴父王，只怕他會遷怒於你。”

  “這件事必然瞞不過父王。”蕭隸也很是頭疼，秦熙雯將燃盡的紙灰都碾成碎渣，合上燈罩，說道：“你明日見了父王，隻說蕭肅在天津港摻合走私一事便好，其余的我來辦。”

  “你？你有什麽主意？”蕭隸看著秦熙雯好奇道。

  秦熙雯笑了笑，淡淡地說道：“這件事我們不能說給父王聽，便讓王妃自己說給父王吧。”

  “王妃，世子、世子妃他們回來了。”栗兒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對坐在床邊哄孩子睡覺的俞斐說道。俞斐的兒子這些時日傷風發熱，不能出門。俞斐擔心孩子，所以今日並未去俞府赴宴。蕭隸風馳電掣地回京，在勇王府轉了一圈又去了靖勇公府的事情自然瞞不住俞斐。

  如今天津眼見著是舉國矚目，偏偏蕭肅那個扶不上牆的東西如今還在陷在天津。自從蕭隸跟鄭五虎去了天津之後，蕭肅就再也沒有傳回來消息過。俞斐一顆心七上八下，總是不得安寧。

  “三公子還是沒有家書送回來？”俞斐見兒子沉沉睡去，跟栗兒來了外間說話。

  “沒有，我仔細問過了，王爺那邊也沒有收到三公子的消息。”栗兒搖搖頭，俞斐眉頭皺得死緊，想了想，又問道：“那蕭隸那邊呢？他突然跑回來是為什麽？”

  栗兒咬了咬唇，怯怯地說道：“這個……也不清楚。”

  “沒用的東西！”俞斐氣得回身就給了栗兒一巴掌，“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養著你是幹什麽用的？！”栗兒挨了打也不敢哭，低著頭捂著臉說道：“王妃恕罪，可世子那邊一向跟個鐵桶似的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世子爺今天回來，回去換了身衣裳就走了，當真沒幾個人知道他回來到底是幹什麽的啊！”

  “他好端端在天津查案，這個時候突然跑回來肯定有事……”俞斐嘀咕道，“到底是什麽事呢……”

  靖勇公府。

  “王妃，忙了一天了，趕緊洗洗歇下吧。”雲橋雲溪幾個大丫鬟進進出出地給蕭嵐洺和慕晴泠張羅洗漱用品，慕晴泠坐在梳妝台前一邊卸妝，一邊看著鏡子裡的蕭嵐洺說道：“外祖母壽宴也過了，明日用過早飯，我便和外祖母說一下，回王府去。”

  蕭嵐洺翹著腿躺在羅漢床上，聞言支起腦袋望著慕晴泠，“這就回去了？你難得回來陪外祖母，怎麽不多待待。”

  慕晴泠合上妝奩，梳著頭髮透過鏡子瞪了蕭嵐洺一眼，“我的王爺，再不回去趕明兒你上朝估計都要被言官念叨了。如今一切塵埃落定，我身子也沒什麽大事，外祖母也不會擔心。”

  慕晴泠轉過身，看著蕭嵐洺說道：“說起來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來的第二天，外祖母就私下跟我說了，壽宴過完，讓我趕緊跟你回去，不然別人看著不像話。”

  “哎，老太太就是想太多。”蕭嵐洺翻身又躺回去，“我無所謂啊，住哪兒都沒差。若是擔心被言官念叨，那我可以不……哎喲。”蕭嵐洺話還沒說完，就被走過來的慕晴泠一巴掌拍了回去。

  “少說混帳話。”慕晴泠坐在羅漢床邊，嗔怪地瞪著蕭嵐洺，“你一來俞家，轉身就不去上朝了算怎麽回事？還嫌外面傳我的閑話傳不夠？明兒收拾東西回王府，你給我老老實實上朝去。”

  蕭嵐洺坐了起來，從背後將慕晴泠摟住，腦袋擱人家肩上，“你怎麽跟個老先生一樣，行，行，明兒就回去。改日上朝我一定上書皇兄，別叫我什麽逍遙王了，給我改個封號，叫勤王。”

  慕晴泠笑道：“呸，不就是上個朝，你也好意思稱自己是勤王。人勇王爺那麽大年紀了上朝都比你勤快。說起來，今日世子怎麽突然回來了？可是天津有什麽變故？”

  提起蕭隸，蕭嵐洺正色道：“比別擔心，蕭隸沒跟我明說，但是透露的意思好像是蕭肅跟譚家有點勾連。蕭肅雖然不受重視，但畢竟是勇王的親兒子，蕭隸回京怕就是處理這件事。”

  “蕭肅？你若不提起，我都不知道勇王還有這麽個成年的兒子，可見他並不受勇王重視，也從未真正走進京城的圈子裡。就算他牽扯進天津的案子，也牽連不到勇王府。有宗室子這個身份在，蕭肅怕是也沒什麽性命之憂。天津港一案聖上這麽關心，若單單只是蕭肅涉案，怕還不值得世子專門跑這一趟吧？”慕晴泠心念一轉，總覺得蕭隸回京這件事背後還有隱情。

  “嘶，我家王妃怎麽這麽聰明……你這樣我以後都不敢藏私房錢了。”蕭嵐洺嘀咕，慕晴泠挑了挑眉，扭臉看著蕭嵐洺，“私房錢？你是說你放在書房書架第二個格子裡的那本《齊民要術》裡夾著的那兩百兩銀票？”

  蕭嵐洺如遭雷擊，慕晴泠看著他似笑非笑道：“王爺，要藏你也走點心啊，秋茗打掃個書房能抖出來三四回，第一次抖出來嚇得人家孩子三四天沒睡好覺，以為自己撞破了咱們王府什麽密辛，轉頭就得讓人一麻袋套出去。就你這樣，確實藏不了什麽私房錢。”

  說完，慕晴泠撥開蕭嵐洺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站起身來往外面去，“雲橋？雲溪，趕緊打水來。我今天累死了，趕緊洗洗睡了。”

  蕭嵐洺看著慕晴泠的背影，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下次我換個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慕晴泠便去辭過了俞老太太和徐夫人，收拾行裝準備回王府。慕晴泠回來都好大一番陣仗，如今要回王府去，自然又是滿府喧囂。爽心苑裡，俞筱得知慕晴泠要跟逍遙王回王府的消息，頓時松了一口氣。

  王若芬讓她去跟慕晴泠套近乎，她正愁不知道如何交待，如今慕晴泠走了，她總不可能跟到逍遙王府去獻殷勤吧？

  可想著想著，看著滿府上下為她回王府的事情打點奔波，俞筱的紅眼病又犯了。慕晴泠回來，府裡就跟過年過節一般，恨不得放幾串炮仗來慶祝。如今她要走了，大房那邊又恨不得把庫房掏空，備上厚禮讓慕晴泠帶走。

  她呢？回來無人問津，回去……俞筱恨恨地揪著手帕，她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去呢！三皇子府如今就像是全然忘了有她這個側妃一般，連派個人過來問問都懶得。

  俞筱嫌待在屋子裡憋屈，一個人待在屋裡總會東想西想。便索性帶著丫鬟去院子轉轉，正胡亂走著，突然斜刺裡衝出一個人來，險些與她迎面撞上。

  “誰啊！慌慌張張趕著投……二嫂？”俞筱定睛一看，才看清險些與自己撞上的人竟然是謝梓菁。謝梓菁臉上帶著些薄怒，美人畢竟是美人，粉面帶怒，竟是更加活色生香讓人移不開目光。

  “二嫂這是怎麽了？”俞筱看了看謝梓菁衝出來的地方，奇怪道。

  謝梓菁頓了頓，重整了神色，“我剛才路上險些被一隻蛤蟆撲了腳，嚇著了。”俞筱一聽，也覺得有些惡心，“院子裡的下人呢？死了不成讓這種東西青天白日地到處蹦躂。”

  謝梓菁臉上還有幾分不悅，也沒心情與俞筱寒暄，便道：“不打擾筱妹妹逛園子了，我還有些東西要趕著送到王妃那兒去，就先走了。”俞筱一聽這話，冷笑道：“行，既然二嫂趕著去巴結貴人，我也就不當這個攔路虎了，二嫂，請吧。”

  俞筱讓到一邊，謝梓菁雖看出俞筱不高興了，可此時也沒心情去哄她，點了點頭急匆匆就走了。謝梓菁一走，俞筱臉瞬間垮了下來，“呸，一個破落戶出身的賤種，活該一輩子當個哈趴狗兒，趴在別人腳底下乞食！什麽東西。”

  俞筱邊罵邊順著謝梓菁剛剛衝出來的道走，沒走兩步竟然又撞上了一個人，那人站在路邊花叢之中，一聲不吭一動不動，俞筱冷不丁看到，生生嚇出一聲驚叫來，“嚇死我了！大哥！你站在這兒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