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茹從電話裡聽見他的聲音，再聽他問候自己的父親，只是一開口，還不等話說出口，就已經紅了眼眶，眼淚不斷地往下落。

  剛才在醫院中強忍著情緒，此刻，面對著白羽軒，全部都爆發了，張曉茹再也繃不住了，拿著話筒，嚎啕大哭，哭的抽搐又哽咽，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張母和張家明等人，聽她這麽哭，情緒也無法繃住了，都跟著落淚。

  白羽軒聽見她哭的這麽傷心，一顆心嚇的噗通亂跳，也覺得很悲痛，他以為張父就這麽去了，再也沒有醒來。

  “哭吧，我，我會陪著你的，曉茹，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白羽軒抹去從眼角滑落的淚，再多的安慰的話，他覺得說出來都是蒼白，無力的。

  哪怕他善於言辭，能說會道，可是，在這種時候，他卻是什麽其他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斷地這樣的安慰她。

  “你現在在四合院那邊對吧？我這就去找你，你同意了，就嗯一聲，好不好？”白羽軒放柔聲音，輕哄著問道。

  “……好。”張曉茹攥緊話筒，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控制住情緒，點了點頭，啞著嗓子，帶著哭腔地應了聲。

  “乖，你等著，我馬上就到。馬上到。”白羽軒掛斷了電話，拿上車鑰匙，就飛奔地往外跑。

  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差點被交警在後面追了，就這樣，不到二十分鍾，他就到了四合院門口，下了車，又飛快地跑進去。

  “曉，曉茹？！”白羽軒看見等在院子裡的她，叫了一聲，趕緊地撲過去抱住了她，將她給緊緊地摟住，心疼地不斷地揉搓著她的脊背，想要給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嗚嗚嗚……”張曉茹撲到他懷裡，就開始哭，哽咽抽噎著說道：“我，我爸他，他可能都活不過年底了……”

  白羽軒聽到這話，揉搓她的動作一停，原來張伯父並沒有去世，他心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更加憋悶難受了。

  他能夠理解曉茹如今的這份痛苦，知道親人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離去，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天天虛弱，可是，自己卻是什麽都做不了，無法挽回他們的生命。

  這種感覺，更絕望，更痛苦，就像是鈍刀子割肉一樣，痛一直持續著。

  “我，我爸想要回老家，我，我們都計劃回老家去陪他，我，我和你的婚禮，就在我老家辦，好不好？”

  張曉茹仰起布滿淚痕的小臉，漂亮的眼眸裡還流著淚，裡面有著濃濃的痛苦，讓她看起來無比的柔弱。

  楚楚可憐。

  這樣的她，怎麽能夠讓人拒絕，而且，白羽軒，也壓根就不會拒絕的。

  “好，當然好了。我也是伯父的半個兒子，我要做什麽，你不用這麽商量著給我說，直接告訴我。”白羽軒用指腹為她擦去眼淚，無比心疼地說道。

  張曉茹被他這麽溫柔對待，感覺他果真可以依靠，哭的不禁更厲害了。

  她的世界被父親支撐起來的那片天空正在崩塌著，她的心也像是被人用刀在割一樣，疼的厲害。

  白羽軒的溫柔，還有支持，恰恰是她這個時候，十分需要的。

  “我，我們老家的房子之前被炸了，後來也重新蓋起來了，可快一年沒住人，需要重新清掃，裝修下，還有必備的東西等等。

  還有我們的婚房，可以買在鎮上，就，就是迎親的時候用，時間不是很多了，等我爸身體養一養，出院了，我們就會帶著他回家。

  所以，你要盡快動身回我老家，幫著將家裡的房子裝修一下，我，我不想跟著回去，我，我想在這陪著我爸……”

  張曉茹將之前張宸毅安排的事情都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遍。

  “好，沒有問題。”白羽軒應道，“等我安排完工作，我明天，最晚後天就會動身回老家那邊，房子問題你不用擔心，等伯父身子好點，可以回來了，我保證那時一定準備好了，讓他住的舒適的。”

  “羽軒，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張曉茹抱住他，埋進他的懷裡，雖然還是那麽痛苦，那麽難受，身子發虛的好像是飄在半空中一樣，可，可，她在他的身上，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溫暖和安慰。

  真好。

  -

  付佳妮一天沒聯系上張家明，心裡蠻不安的，終於接到他電話，聽他他有事要約自己見面，還沒忙完手頭的工作，也趕緊回到酒店等他。

  這一開門，看見門外的他後，付佳妮心頓時一緊，關切地問：“家明，出什麽事了？你哭過？”

  “嗯。”張家明點點頭，走進來，關上門之後，才聲音很低很小地說道：“上午我爸突然昏倒了，雖然搶救過來了，可，可是……醫生說我爸恐怕活不了兩個月。”

  “……怎麽，怎麽會這麽突然？！”付佳妮聽著這消息，心也不由跟著一揪，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時間竟是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

  最後，她松開手，改為用力地抱住他，輕聲說道：“你若想哭，我借你肩膀，陪著你哭……”

  “我，我就是接受不了，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張家明像個脆弱的孩子，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道。

  “……是，我也覺得太突然了，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付佳妮輕聲地應著，傾聽他的心聲。

  “我，我知道我爸身子不好了，可是，我原想著，他可以再活好幾年的，真的！是我們太擔心了，所以，不好的事情才會這麽應驗了嗎！”

  “別這麽說。”付佳妮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可是，就不想他這麽喪氣地想，甚至，往自己的身上攬過錯。

  “人都會面臨這一道坎的，咱們既然無力改變他的身體，就陪著他，走完最後的一段路吧，讓他過的開心，走的安詳放心。”付佳妮輕聲問道：

  “伯父他有什麽未盡的心願嗎？”

  張家明頓了頓，說道：“……看著我們都成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