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臉樹要皮，人要沒臉，天下無敵。

  一夜之間，蕭戰連偷幾十戶，把所有的錢如數交給龍小七。

  “這還差不多，敢偷老子的錢？你怎麽偷走的，就得怎麽給老子偷回來！”龍小七拍拍錢，衝蕭戰陰險的笑道：“嘿嘿嘿……小王八羔子，跟我鬥？你還太嫩！”

  “你是故意的？”蕭戰瞪著龍小七。

  “什麽故意的？”龍小七一臉迷茫。

  看到他這幅表情，蕭戰真想在這個老蟲子的臉上砸上一拳。

  他昨天是聽進去了升米恩鬥米請，然後又被對方忽忽悠悠一大通弄得才去把錢重新偷回來。

  這是龍小七故意的，這個老蟲子呀，太無恥了吧？

  “老丈人，你這樣太不地道了，你實在是……”

  “好了，不說這個人。”龍小七笑眯眯的打斷蕭戰的話：“其實這次做的不錯，無恥的程度比我有過之而不及。相信你也感受到最底層人民都在爭什麽，都在守護什麽。”

  蕭戰怔了一下，他還真的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但現在龍小七說出來之後，馬上深有感觸。

  這是一種戰術呀！

  雞鴨鵝狗都是他蕭戰偷走吃的，為了能繼續吃下去，為了不讓人揭他老底，為了堵人的嘴，他先發製人，幫著罵自己。

  自己罵自己算啥事呀？

  在這種情況下，村民明明知道就是自己乾的，可他幫人家罵自己，還就真把嘴給堵住了。

  而且還成功的營造出二流子形象，以至於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

  又是恨，又是懼，只能任由他為之。

  “他們是遵循規則的人，二流子是不遵循大家認可規則的，所以每個村的二流子都讓人頭疼。”龍小七背著手說道：“當年我不知道這是規則跟不規則的對碰，但現在我知道兩者間的關系。簡單來說，村民老實，奉行規則，所以你用不規則的方式就會收到超出想象的成效。反之，如果你遇到一群不守規則的該怎麽辦？嘿嘿，那就給他們制定規則，把他們圈在規則裡，然後你再用不守規則的手段對付他們！”

  蕭戰聽的眼睛發光，忽然間覺得一向都以胡來著稱的龍小七，簡直就是一位生活哲學家。

  “這叫……流氓戰術。”龍小七咬著煙頭得意洋洋道：“這世界上到處都是守規則的人和群體，比如一支部隊，他們的交戰規則、他們的戰術理念、他們職業精神、他們受到的要求、他們的忌諱等等，全都是他們的規則。再比如，狂熱的宗教恐怖武裝，許多人覺得他們為所欲為沒有規則，而事實上也是有規則的……他們被洗腦了，很凶殘，只知道衝鋒不知道後退，認為死亡是最大的榮耀，可你要拿著他們的經書進行焚燒威脅的話……嘿嘿嘿嘿嘿。”

  一串陰冷狡詐的笑聲從龍小七口中發出，這個家夥的心眼子太多太多，這麽多年的確把守規則跟不守規則摸了個透徹。

  “我懂了，我……”

  “你懂個屁！”龍小七罵人一句：“趕緊準備一下，接來下你還有事乾呢。不過這次一定不會讓你挨餓，而且也沒機會去偷人家的雞鴨鵝狗了，不過呢……”

  “不過什麽？”蕭戰問道。

  “得遵守我定的規則，否則……你還算輸。”

  “好！”

  “……”

  蕭戰點頭，躍躍欲試，他感覺面前被龍小七打開了一扇全新的窗戶。

  二流子、流氓、不要臉、無恥……這些知識對付規則的不規則行動，屬於流氓戰術。

  ……

  休息了一天，蕭戰不再是二流子了，船上一身城管制服，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光榮的城管隊員。

  當他穿上這身衣服的時候，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他可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會變成城管。

  這可是一個偉大的職業，肩負著城市容貌的重任，非常非常不好乾。

  簡單來說吧，城管工作乾好了，那是你應該做的分內事；城管工作做不好，就等著被罵吧。

  “今天的任務是步行街，不準任何流動攤販出現在步行街兩側，都知道該怎麽辦吧？”把人集合起來的隊長說道。

  “知道！”

  “好，出發！”

  “……”

  混進隊伍的蕭戰跟著上車出發，向步行街趕去。

  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兩邊的小攤販慌慌張張，就好像遭到掃蕩一樣，推著小車車就跑。

  “快快快，給我追！”隊長叫道。

  隊員們撒丫子向前跑，把小商販們追的雞飛狗跳，看的蕭戰一愣一愣的。

  他當然知道城管執法，可這還是第一次站在主觀的立場上去看。

  “這裡不準擺攤！所有東西沒收，把車拉到隊裡面去！”

  “哐！”

  秤砣砸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我下次再也不來了，給個機會吧，給個機會吧……”

  “機會？給過多少機會了？都說過多少次，在這裡擺攤影響市容市貌。我們給你機會，誰給我們機會？是一次兩次了嗎？啊？！收走，全都收走！”

  被抓到的連車帶人弄進隊裡，這執法乾脆果斷。

  蕭戰覺得這很混帳，他看不下去，認為自己也不能坐視不理，可就在要為小商販出頭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現在也是個城管隊員。

  “隊長，這樣執法不太好吧？”蕭戰低聲說道。

  “那你給我說個好的？”隊長狠狠瞪了一眼：“嚴令禁止在步行街露天擺攤，三令五申都不管用，上面的領導都要撤我了，你讓我怎麽執法？”

  “他們都不容易，呵呵呵……”蕭戰遞給隊長一根香煙，陪著笑臉求情道：“都是一家老小，可能就指望這個小攤子賺點錢養家糊口呢……”

  隊長沒有接蕭戰的香煙，像是看怪物似的盯著這個新來的。

  “你叫蕭戰對吧？”

  “是。”

  “你腦子有病吧？他們擺攤賺錢養家，我就不用賺錢養家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乾城管這點工資呢，我要是乾不好，我老婆孩子怎辦？你TM是他們派進來的特務吧？”

  一番話說的蕭戰啞口無言：對呀，乾城管的也得賺錢養家。

  這是完全對立的，小商販賺錢養家無可厚非，城管賺錢養家也無可厚非，他們好像都沒錯。

  一天、兩天、三天……蕭戰又餓了的頭暈眼花，沒錢沒飯吃，連雞鴨鵝狗都沒有地方偷呀。

  這是龍小七給他定的規矩，如果有人給他東西吃可以吃，但絕對不準要。

  問題是沒人給他東西吃，他一個新來的臨時工，人家請吃飯也不叫他。

  蕭戰很餓，有點小崩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