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想要她走,又舍不得她,又想著她。
可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十全十美。
“娘親說去軍營了。”
紀敘白皺了皺眉,這麽晚去什麽軍營……
“有人跟著去嗎?”
溫簡點了點頭,“娘親說很快會回來的。”
紀敘白聽到這話後,心裡頭變得很矛盾,半是歡喜半是愁。
歡喜的是溫知故還會回來,愁的又是他還得繼續拖累著她……
若是從前,紀敘白自然是恨不得溫知故能留在自己身邊的,可現在不同了,他那樣傷害過她,如今還殘疾了,他問過太醫,日後他的雙腿都用不了了,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下半輩子,即便他將來能下床了,也只能是靠著輪椅走路了,這樣不堪的自己,有什麽資格拖著溫知故的一生,她的一生那樣好,又為什麽要被他連累去。
也因此,紀敘白既不願她留在自己身邊,又舍不得她離開自己。
所以溫知故說得不錯,他的確是犯賤的。
從前是,如今亦是。
然而,當天夜裡,紀敘白一直在房間裡等啊等,一直不肯睡覺,卻都沒有等到溫知故回來。
紀敘白心裡是又想她又擔心她,受傷以來,第一次在大晚上扯開了嗓子喊人來。
底下的人還以為紀二少是出了什麽事情,結果趕過去一看,紀二少卻在床榻上問道:“知故呢?”
下人一臉懵逼:“少夫人就在二少爺隔壁房間歇息啊……”
紀敘白也怔住了。
那……
那她怎麽不過來……見自己了。
也不過來給自己換藥了……
說到底,還是生氣了嗎?
所以,不肯見自己了。
紀敘白心裡是既難受又壓抑。
他自然是恨不得溫知故時時刻刻都陪著自己,最好哪裡也不去,哪怕是溫知故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就那麽陪著自己,紀敘白也會覺得很滿足。
只要能看到溫知故,他便覺得很高興。
哪怕是自己受傷了也沒關系。
可現在她因為同情自己終於肯主動靠近了自己,紀敘白本該是要努力去抓住這次機會的,卻不得不推開溫知故……
他不能讓溫知故被這樣的自己拖累。
紀敘白慢慢地垂下了眼眸,啞聲說:“你們退下吧……”
等門關上了,屋子裡再次陷入了沉寂。
太安靜了,沒有一點兒溫知故的氣息。
紀敘白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能夠適應。
可是夜這樣深了,他也該睡下了。
紀敘白輾轉反側,睡不著覺,雖然下人之前進來給他換過一次藥了,但紀敘白還是覺得整個人都疼得特別厲害。
往常到了夜裡這樣疼的時候,溫知故會幫他重新抹藥,再用扇子給他慢慢吹風,他才能稍稍好受一些睡得下去,而溫知故卻每每總是比他還要晚睡的那個人……
紀敘白越想越心酸,他想他從前大概是被蒙了心智,才會等到很久以後才發現她的好。
可是卻發現得太晚了……
等他發現原來她這樣好的時候,她早已不要自己了,自己也徹徹底底沒有資格去擁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