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哈德加 I （上）

  馬德卡林的競技場從未讓哈德加失望過。

  這個巨大的圓形結構，由牆壁和高聳入雲的塔樓環抱，無時無刻不在向人們展示著設計者和建造者的鬼斧神工。

  它高高聳立在馬德卡林城的中央，像一個巨大的露天劇場。

  哈德加·格雷曼站在競技場的角落，看著一個角鬥士和一個騎士在被沙子覆蓋的地板上為自己的榮耀和金錢而戰。

  空氣中彌漫著血、腐肉還有內髒的氣味。

  觀眾們對每一次殺傷力巨大的刺擊或是凶狠的反擊都發出讚許的吼聲。

  哈德加屬於這裡--競技場是他的主場，角鬥是他的節日，他享受被眾人喝彩的感覺。

  他的心不自覺地跳動著，盡管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登場。

  這是一個危險的行業，但它的回報也很高。

  不止是比賽的獎金，還有來自私人的報酬。

  你看，競技場是一個危險的地方。

  雖然阿波利昂的老頭皇帝早就規定了角鬥比賽的時候要在對手投降後收手，但時不時發生點意外也很正常。

  哈德加對手的仇人們總會找到他，囑咐他在比賽時“不小心”地乾掉對方，並提供相對的報酬--比比賽來的獎金還要多。

  哈德加每次都會接受這些提議，乾淨利落地解決對手，既為他自己贏得一筆財富，也為他的雇主解決了一個煩惱。

  他只是從別人的不幸中賺點快錢而已，反正死人也不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哈德加今天的對手是從別的城市趕來的騎士，而這倒霉蛋的頭上也早被人下了賞金。

  場上的戰鬥看似也接近尾聲，騎士在角鬥士的猛攻下節節後退，他的長劍被角鬥士更有攻擊距離優勢的長槍壓製。

  觀眾席上開始傳來噓聲，一邊倒的戰鬥並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但哈德加知道，想要用長槍擊敗一個全身裝甲的騎士，只能從他盔甲的縫隙找機會，或是消磨他的精力直到他力竭為止。

  身穿輕甲的角鬥士雖然更加靈活，但只要被騎士擊中一次就完蛋了。

  可能是想要攻擊頭盔裡露出的眼睛，角鬥士用長槍突刺騎士的頭部，卻被後者格擋。

  騎士扔下長劍雙手握住槍杆直接一拉，並用頭向被拉進的角鬥士狠很撞去，緊接著一拳砸在角鬥士的臉上，把他打倒在地。

  騎士把長槍架在角鬥士的脖子上，角鬥士也很配合的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隨即他便被拖離了競技場，哈德加能看到鮮血正從他被壓扁的鼻子中湧出。

  人群這才爆發出歡呼聲，騎士舉起雙手向觀眾們致意，最後轉身向圓形角鬥場的入口走去。

  哈德加不理解為什麽角鬥士選擇了長槍去和一個鐵皮人戰鬥，再鋒利的槍頭也穿刺不了板甲。

  除了全速衝刺的騎槍，那是另一碼事。

  “第三場角鬥由來自龍息城的瓦拉裡克大人取勝！”競技主持站在觀眾席的高台上宣布。

  這些人喊話的聲音可真夠大。

  “下一場，也就是第四場角鬥的對陣戰士是來自黑峰堡的弗羅貝圖斯大人-——”

  一個盔甲騎士從圓形競技場的另一邊走來。

  “以及來自馬德卡林的‘災星’哈德加！”

  哈德加早就挑好了他的武器，一杆長柄斧。

  他的長柄斧有著鋒利的尖刺末端，前端則斧刃向前，尖刺向上，鐵錘向後，是對付盔甲的完美武器。

  在觀眾們的歡呼中，哈德加向圓形場地的中心前進。

  騎士比哈德加要高半個頭，他的全身都被鋼甲覆蓋，他的頭盔同樣也是鋼質的並由皮帶固定著，前面有一條眼縫。

  厚厚的護手保護著上臂，其末端是一個圓形的凸起，以用來提供額外的保護。

  他在腰間佩戴著一把長劍和一把武裝劍，劍柄上都有一顆琥珀色的寶石。

  騎士的盔甲上套著一件橙色與紅色條紋的外衣，上面繡著盔甲護手握住琥珀的圖案。

  那些雇主可沒和他說這人是個琥珀騎士。

  哈德加在聽到騎士是從黑峰堡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妙，那裡的騎士多半都是琥珀騎士，帝國裡最難纏的混蛋們。

  哈德加穿著鐵質胸甲，外面套著一件皮夾克，夾克的下面是延長到頭部和頸部的鎖子甲，鐵做的頭盔上有根裝飾用的尖刺。

  他穿著黑色皮靴，上面綁著鐵質護腿。

  即便這是哈德加最好的一套護具，在全副武裝的琥珀騎士面前還是顯得薄弱。他不是個騎士，更沒有自己的侍從。

  “角鬥開始！”

  兩人在被沙子覆蓋的地板上對峙著，雙方都在向對手的左邊繞著。

  琥珀騎士將他的長劍高高舉過頭頂，似乎想要從上方大力劈砍。

  哈德加則將長柄斧扛在肩上，用杆末的尖刺對著琥珀騎士。

  雙方都是戰鬥的老手，其戰鬥姿勢都隱藏著自己武器的最大距離，讓對方無法判斷安全的進攻方式。

  琥珀騎士向前跳起並以最大的弧度向哈德加劈砍，後者只能向後跳躍躲避。

  但這讓琥珀騎士獲得了極大的空間優勢和主動權，他抬起右腿猛地一個跨步向哈德加突進，劈砍的長劍在空中轉換方向從右邊朝哈德加的左肩砍來。

  哈德加雖然迅速反應過來對方的意圖並用長杆格擋，但全身重甲的琥珀騎士竟和他一樣靈活，長劍比長杆先到一步，在最後一刻砍中了哈德加的左肩。

  哈德加的盔甲有著不差的保護，但這一擊的力量將他擊退。

  他感受到自己肩膀收到的衝擊，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淌了下來。

  琥珀騎士繼續著他的攻勢，而哈德加只能狼狽地格擋著。

  在他的視野邊緣，哈德加看到了在地上滑行的長劍從下往上挑。

  他用長柄斧斜劈下來，前端的斧刃勾住了琥珀騎士的長劍。

  但在力量上哈德加也略遜一籌，琥珀騎士奮力拔著劍柄，將拖著長柄斧的哈德加拉進身旁，左手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臉上受到的衝擊波直接把哈德加打倒在地，他的鼻子斷了，但他的右手仍緊緊握著長杆。

  哈德加的視線有些模糊，他的左臂已經開始麻木。

  他試著起身，但琥珀騎士的長劍繼續向他刺來。

  哈德加只能立刻向左翻滾，翻滾過程中壓到的左肩又產生劇烈的痛感。

  想要逃脫這困境他只能孤注一擲。

  觀眾席上的人群大叫著，有的已經在歡呼琥珀騎士的名字為他的晉級慶祝。

  “投降吧！”

  琥珀騎士在追擊的同時透過頭盔對正在打滾的哈德加說道。

  “好，我投降！”

  哈德加壓低聲音說道。

  他將長柄斧拆成兩截，並把長杆扔掉。

  他的詐降讓琥珀騎士放慢了動作，哈德加趁機抓起地上的沙子往琥珀騎士的臉上扔去。

  他拿起剩下的半截長柄斧頭，用它前端的尖刺直接向上“噗”的一聲刺進了琥珀騎士的腹股溝部，並用力拔了出來。

  鮮血的湧出伴隨著琥珀騎士的慘叫和競技場內觀眾們的驚歎聲，他跪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雙手護著自己的下體。

  “不好意思啦。”哈德加勉強地站起來說道：“請別放在心上。”

  從琥珀騎士這傷看來，他應該活不了多久。

  觀眾席上的人群開始歡呼，人們都喜歡看弱勢者勝利，他們也並沒有聽見哈德加喊的投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