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貢塔爾 I （下）

  “不同情和保護弱者的人不配為帝國效忠。”貢塔爾雙手持劍，將劍舉在面前。

  “我很喜歡你們騎士的這一點，”禁衛右手握劍柄將劍扛在肩上，“你們的狗屁精神往往能活得比你們自己要久很多。”

  語罷，貢塔爾向禁衛衝了過去，他把鋼鐵長劍從左下挑起，再從右上劈下，兩招皆被禁衛格擋。在第三擊時他假裝上挑，實則用手腕改變劍的方向朝禁衛的眼縫刺去。

  禁衛被假動作騙過沒有來得及完全躲閃，貢塔爾的劍尖一聲悶響刺到了他額頭上的護甲，沒能造成傷害。

  這一擊離禁衛的眼縫很近，廣場上圍觀的百姓發出了驚歎的聲音。

  禁衛後退了幾步，他身旁的同伴見狀想要上來幫忙。

  “這個娘娘腔騎士是我的，”領頭禁衛抬手阻止了他們，“別插手。”

  禁衛雙手舉劍，一個踏步上前向貢塔爾劈砍而來。

  貢塔爾向左一個小跳步，高抬握著劍首的左臂，用後劍刃架住劈砍，順著他向左的腳步翻轉手腕，壓著禁衛的劍移動到了他的右側想要順勢砍擊。

  禁衛以右腳為中心全身向右轉，在貢塔爾砍中前解除了他對自己長劍的壓製，重新向貢塔爾劈砍。

  貢塔爾隻得取消攻擊，雙手將劍反舉在臉的右側前格擋。

  鋼鐵相接發出“當”的清脆聲響，禁衛的劈砍勢大力沉，貢塔爾的手腕被震得發疼。

  他並沒有護甲，而是穿著一身深棕色的皮革緊身衣，手上也是沒有什麽防護作用的皮手套。

  禁衛繼續進攻，他佯裝向左揮砍其實是向貢塔爾的頸部刺來，貢塔爾識破了他的意圖，從右邊用劍將刺擊撇開。

  禁衛立刻將劍柄旋轉，一個小碎步接著一個向左的大跨步，將劍從貢塔爾的左肩方向移到了右肩方向朝他劈來。

  貢塔爾急忙向左橫步移動，他側著身子將左臂抬高，右臂反握著劍柄將劍對著右側的禁衛，用劍身擋住了進攻。

  緊接著，他向左轉身順勢朝禁衛的右肩劈去，被後者向後閃躲避開。

  貢塔爾將劍抵在右肩發起進攻，他一扭手腕向禁衛的右手邊向下揮砍，禁衛劍尖朝右向上橫檔，翻轉手腕用劍刃繞著貢塔爾的劍，反而壓製住了他握劍的雙手。

  禁衛將劍朝下向後旋轉一整圈，直接從頭頂向下往貢塔爾劈砍而來，貢塔爾用盡全力想要向後躲閃。

  “啊啊啊——！”

  貢塔爾連退數步，禁衛的劍砍在了他的臉上。

  右眼裡閃過快速變黑的強光，灼燒的疼痛瞬間襲來。他睜不開他的右眼了，他跪在地上捂著他的眼睛，心裡一直大喊著完了，完了。

  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流進衣服裡，或是滴在石塊地上。

  貢塔爾能聽見他的敵人在朝他走來，周圍的路人的驚歎聲也變得越來越安靜，禁衛一定是想要了結自己。

  他用左手拿起鋼劍，想要反抗，禁衛直接將他的武器踢到一邊。

  “跟我想的一樣，你叫起來也像個女人。”禁衛說，“騎士精神還在，但騎士要沒了。”

  貢塔爾的心臟狂跳，全身繃得更緊了。他咬著牙抬頭用左眼盯著禁衛，把任何恐懼都壓製在心裡不顯露出來。

  “琥珀之眼？”禁衛看著他的左眼感興趣地說，“傳說果然只是傳說，你跟其他的慫包騎士沒什麽區別。”

  我真笨，貢塔爾想。

  為什麽我的第一下攻擊沒能刺中禁衛的頭盔眼縫？為什麽我沒能識破他的腳步？為什麽我沒能躲掉那下劈砍？

  我有著琥珀的眼睛，我是被“琥珀騎士”艾爾瓦德庇佑之人，我應該比別人更特別，我不可能像個無名小卒一樣結束我的一生。

  貢塔爾不想閉上眼睛接受事實，他只是一直盯著那禁衛。

  “看起來你沒什麽想說的。”禁衛說罷，用雙手舉起了他的長劍。

  急促的馬蹄聲從貢塔爾的身後傳來，並越來越近。圍觀的路人被嚇得趕緊散開，禁衛向貢塔爾的身後望去，連忙將劍移向左邊格擋。

  兵刃相接，在白馬上的人用劍擦過禁衛的護手，順勢將禁衛逼得半跪轉身以抵擋衝擊力。

  “離他遠點，戈佐隆！”貝爾丹叔叔騎在白雪上，左手拉著韁繩調轉馬頭，右手持劍指向禁衛。

  “我只聽命於皇帝陛下，而不是什麽教小孩舞劍的老頭。”戈佐隆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他觸犯了帝國的律法，他必須要承擔後果！”

  “貢塔爾大人，您沒事吧？”法羅單膝跪在他的身旁，扶著他的左臂。“我擔心您的安危，便趕忙把貝爾丹大人找了回來。”

  “我沒事，”貢塔爾強忍著熾痛說，“謝謝你，法羅。”

  “他觸犯了什麽律法？”叔叔質問，“阻止一個正在毆打平民的衛兵？”

  “那平民是一起謀殺案的潛在證人，”戈佐隆說，“維格裡奇皇帝陛下授命我用一切手段調查。”

  “我當時也在場，戈佐隆，”貝爾丹說，“我很確定皇帝陛下說的手段裡不包括刑訊逼供。”

  “娘娘腔騎士向帝國禁衛拔出了武器，”戈佐隆回答，“我可不能就這麽輕易地放過他。”

  “那是因為你侮辱了琥珀騎士，還有雷德格爾指揮官大人！”貢塔爾嘶吼道。這個卑鄙的禁衛挑釁了他還羞辱了他和琥珀騎士們的榮譽，他才是該死的人。

  “阻止犯罪的人並不是你，戈佐隆，而是他。”貝爾丹說，“換做是我也會做同樣的事。”

  “哼，我倒是想要看你試試。”戈佐隆將長劍扛在肩上挑釁道。

  “夠了！”一個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他一頭黑色卷發，臉上光滑沒有一點胡子。他身著奢華的紅綠色絲綢夾克，腳上是黑色尖角靴。

  “阿洛溫大人。”貝爾丹叔叔下馬向男人鞠躬行禮。

  “這是什麽鬧劇？”這位阿洛溫問，“在廣場上械鬥？”

  “不關你的事，無須者。”戈佐隆不屑地說。

  阿洛溫沒有理會戈佐隆，而是向貢塔爾身旁的法羅說道：“趕緊把這可憐的男孩帶去治療吧。”

  法羅點頭，攙扶著貢塔爾幫他站起身來。

  “你休想讓這娘娘腔騎士離開！”戈佐隆厲聲說道。他走向貢塔爾，卻被阿洛溫攔住。

  “這是個命令，不是請求。”阿洛溫抬頭看著禁衛說。

  “我只聽命於皇帝陛下，我可沒看到皇帝陛下。”戈佐隆說。

  “當皇帝陛下不在都城時，我們就代表著他的聲音。”

  貝爾丹叔叔牽著白雪來到貢塔爾身旁，輕聲問道：“你還好嗎，孩子？”

  “我的眼睛……叔叔，我睜不開我的眼睛……”貢塔爾捂著他的右眼，有些害怕地低喃道。

  撕裂的疼痛感告訴他絕對不能睜開眼睛，他左眼發酸，淚水在他的眼眶裡打轉，但他的右眼沒有任何反應，他能感覺到裡面的液體，但他不知道那是眼淚還是鮮血。

  “我本該擊敗他的，叔叔，我……”

  “噓，先別說了，留點力氣。”貝爾丹在他耳旁低語，“對不起，孩子，我不該走開的。”

  “你會為包庇這娘娘腔騎士而後悔的，無須者。”戈佐隆狠狠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