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還沒兩天，許正就不得不趕緊乘高鐵去了魔都。

  原因則是莊強他們隊伍剛和魔都一位有名的現代畫家約談之後，剛等他們下樓，這位畫家竟然“跳樓自殺”了。

  他們三人在畫家工作室的監控裡是最後一撥人，理所應當的暫時被辦案偵查員列為嫌疑人。

  好在莊強他們過來是以排查線索的理由上門，而且他們自身帶著執法儀，錄下了當時現場幾人的對話。

  不過，畢竟是死人了，而且這位畫家還挺有能量，家屬以莊強他們離開後畫家不到十分鍾便自殺為由，抓住不放，不得已，魔都警方在調查後雖然排除了他們的嫌疑，可也暫時不讓他們離境。

  還有，莊強三人手頭的工作得暫時停止。

  包括莊永善和谷甲，今天下午也停止了手頭工作，幫著打聽畫家自殺案的進展。

  平江省追逃辦得到具體消息之後，不知道彭廳他們怎麽討論的，讓簡學清給許正打了電話，讓他參加完部委新聞發布會之後，立即去魔都處理這件事。

  反正領導就一個要求，一切以事實為依據，不能冤枉自己的同事，也不能讓自己的同事受委屈。

  京城到魔都的高鐵要四個多小時，許正在車上又接到了各方來電，魔都這邊除了劉琳琳他們，許培信還親自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安心，說目前偵查此案的偵查員已經排除了莊強他們的嫌疑。

  只是畫家家屬還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所以，案子還需要調查清楚。

  莊強三人也委屈，他們就是正常的做排查，沒想到會攤上這件事，搞得他們被受害人家屬認為是凶手，這多冤枉。

  閆歸流也打來了電話，許正剛接通，他就先道了歉，“小許，秦侖秦先生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這件事到底如何我也在打聽。

  兩個月前，秦先生個人畫展舉辦的很成功，他這四年創作的三十幾幅畫，均價高達25萬。

  按照這個價格，才55歲的秦先生絕對能排進魔都現代繪畫家前二十名。

  他事業正火，人也正當年，家庭美滿，這怎麽突然就自殺了呢？

  我們這些朋友都認為秦先生應該是被謀殺的，可又沒有證據。

  這次我介紹你們去谘詢秦先生，也是因為他手裡有很多女性客戶，沒想到正好遇上這種事情，現在你的同事們身上嫌疑沒洗乾淨，可我又幫不上什麽忙。

  慚愧啊！”

  沒有人能預料到這種事情，許正自然不會因此埋怨閆歸流，“閆叔，您放心吧，現在魔都警方已經初步排除了我們同事的嫌疑。

  估計明天這位畫家的死因便會有新的進展，所以，您不用擔心。”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閆歸流松了一口氣，又帶著希望的語氣詢問許正，“希望你們警方能找到秦先生死亡的真正原因。”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事實還沒明朗，莊強他們依然還有嫌疑，離不得魔都，也沒辦法正常開展工作，不過這些事情許正沒有告訴閆歸流。

  掛了電話之後，他閉目沉思，腦海中回憶莊強他們和秦侖見面的現場視頻。

  視頻中秦侖表現的很熱情，前面客套話中兩次提到閆歸流都是非常尊敬，可見他是把自己的金主放在心上的。

  面對莊強他們的問話，秦侖表現的也有理有據，並且把自己的女性客戶名單篩選出來交給了莊強。

  整個詢問過程，秦侖待人接物和善，談話條理清晰，精神和態度也很積極，從這上面看，很難想象過了一會他會自殺。

  一個念頭從許正腦海中閃過，難道秦侖是個隱藏的犯罪分子，以為莊強他們是來調查自己，然後畏罪自殺？

  再看莊強三人，莊強主問，司徒堯補充，龍楚楚記錄，整個談話過程中，除了前面是客套話，其他都是詢問秦侖關於他女性客戶的問題。

  在談話中，莊強可沒有告訴他警方正在調查的真正案子是什麽。

  兩邊看著都沒有任何突出的問題，可秦侖在莊強他們走後，從16樓，他的繪畫工作室跳了下去。

  案發現場的所有監控能證明莊強他們確實是最後和秦侖見面的人，監控錄像沒有剪切和合成，也沒有缺少，那就是說，秦侖確實有可能是自殺的。

  只是自殺也有很多理由，是畏罪自殺，還是憂鬱症爆發，或者是被人引誘自殺，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秦侖自己是精神病。

  當然現在線索還不多，不能排除他殺，還是等解剖結果出來再說吧。

  再說，好像那些畫家、音樂家這類搞藝術的歷史上就有很多人自殺。

  最有名的應該是梵高，特別是他那幅享譽全球的自畫像，自殘割掉耳朵之後，畫上人物表情一臉淡漠，很明顯說明他精神不對勁。

  難道秦侖也是如此？

  許正又覺得不是，前兩個月剛開完個人畫展，畫了四年畫了三十多幅，產量不高，可價格不低。

  用閆歸流的話說，秦侖這次個人畫展算是非常成功，以後他的畫肯定會再漲一倍，這在外人眼裡已經是妥妥的成功人士，可比梵高生前的待遇強了一萬倍，這還能自殺？

  可惜手頭上的線索並不多，秦侖的家人、他的經紀人以及生前好友的口供，許正都接觸不到，現在想的再多也是盲猜，還是等到了魔都之後再說吧。

  晚上九點，許正趕到了魔都公安局不遠處的賓館，莊強他們都住在這裡，龍楚楚在附近一家飯店訂了一個包間，眾人隨便點了些吃的。

  菜上齊，服務員退出去，司徒堯拿著反偵察儀器掃了一圈，莊強這才向許正報委屈，“主任，你看我們真是普通的排查工作，沒想到遇上這種事情，還讓你連夜趕到魔都。

  不知道上面的領導對我們有沒有意見？”

  許正要了一份洋蔥油拌面，大口吃麵，沒有咀嚼，一口吸溜了進去，“簡處給我打的電話，讓我過來處理，領導應該和魔都警方通了信，知道你們嫌疑並不大。

  可惜現在案子還未明了，你們嫌疑還是有的，不過我相信你們。

  其實咱們系統內的人都相信你們，只是程序如此，所以才限制你們的位置。”

  莊強經歷的事情多，早已經放下了擔心，可司徒堯和龍楚楚不是，他們倆還年輕，差點成為嫌疑人，這讓他們倆人度日如年，如今主任當面親口承認相信他們。

  這才他倆放下擔心。

  龍楚楚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強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被自己同行當作嫌疑人詢問，主任，當時詢問我們的那個警察，眼神如惡鬼，問話處處是陷阱，仿佛我就是嫌疑人似的。”

  原來，他們三人走出大樓才知道有人跳樓，本來他們不想管，直到看到跳樓人是秦侖，他們便立即打了110，然後維持現場秩序。

  110指揮中心通知了轄區派出所民警，民警過來之後拉警戒線保護現場，找了幾位路人詢問了一下，特別是莊強這位報警人。

  然後轄區刑警大隊的人接手此案，知道莊強他們三人的身份之後，半天才和魔都追逃辦的人確認。

  而他們的詢問，用龍楚楚和司徒堯的話來說，有點不懷好意的意思。

  許正卻覺得人家這樣做很正常，龍楚楚和司徒堯是沒有基層工作經驗，也沒有具體的刑偵工作，偵查員辦案的時候，看誰都像嫌疑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說起來這件事你們自己也有責任，出來做排查，魔都這邊的同事你們怎麽不帶一個？”

  說起這事，龍楚楚委屈道：“魔都追逃辦的聶正磊主任負責和我們對接，可是這段時間他們為了年底衝刺，非常忙，所以像這種排查不抓人的工作，他們讓我們自己乾。”

  “主任，你說是不是有人在陷害我們？”司徒堯半天沒有說話，一說話就是個暴雷，看到大家都用怪異的眼神看向自己，他雙手交叉合十，激動的說道：“全世界每天自殺的人有八萬多人，為啥偏偏這事輪到了我們身上。”

  這是個概率性問題，不好說，但肯定不是有人在陷害他們，莊強肯定說道：“陷害咱們不可能，咱們來魔都才兩天，知道咱們調查具體事情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人。

  而且都是咱們系統內的人。

  再說，陷害咱們用這種手段可就太低級了。”

  司徒堯訕訕一笑，明白自己想的太理所當然，他嘴硬道：“反正我就是覺得太巧了，甚至我都以為這是馬玉英搞的鬼。”

  許正心裡微微搖頭，司徒堯明顯是被這事亂了心智，入了迷障，此時和他說再多也是廢話，根本就糾正不了他的想法，說到底，還是他經歷的事情太少。

  被當成嫌疑人其實並不是多大的事情，許正自己就經常被人惡意舉報，只不過這些事情都督察和紀檢壓了下來，因為他們都覺得那些舉報毫無根據。

  “趕緊吃飯，吃完飯好好休息，明天解剖結果應該出來，到時候再看。”

  莊強一臉輕松的繼續吃飯，龍楚楚看著主任大口吃飯感覺心裡安定了不少，唯有司徒堯一臉憤憤的樣子，好像恨不得立即逮到陷害他的人。

  谷甲和莊永善今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吃著自己的面，一直快吃完，才給許正匯報了一下這兩天他們調查的心得。

  “主任，我們倆這兩天排查了魔都各個藝術中心和劇院，如果按照之前咱們猜測的那樣，馬玉英資產過億，那麽她要是聽音樂會，肯定會選擇最好的地方。

  所以，我們篩選了一下，最後確定東方藝術中心最有可能。”

  谷甲補充道：“今天本來我們想去找東方藝術中心的客戶部詢問一下，結果因為莊強他們的事情沒去成。”

  說著他又拿出手機，讓許正看了看東方藝術中心的資料，“主任您看看，這藝術中心是魔都標志性文化設施之一”

  許正此時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的心理，震驚的同時又覺得他們能查到東方藝術中心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他不用看谷甲的手機，就知道東方藝術中心的資料。

  因為元旦節的時候，馬玉英曾經去過那裡聽了一場交響樂，想不到谷甲二人這麽快就找到了切入點，“我覺得你們的分析是對的。

  這樣，明天一早你倆跑一趟東方藝術中心，找到負責運行中心的公司，看看能不能查到他們以往舉行音樂會顧客的名單。

  你們最好找他們要近兩年和九年前、十年前這兩年的顧客名單。

  然後回頭咱們再一一排查。”

  許正又和谷甲以及莊永善商量了一些細節，這次他心裡終於有了底，只要在東方藝術中心的顧客名單上下功夫，他就不信，還查不到馬玉英。

  莊強看到莊永善他們查到了有用的消息，他放下筷子也詳細說了說他們隊這兩天做的排查，只是沒有確定的目標，因為畫展、畫廊這類的非常多。

  他們沒辦法鎖定魔都最高檔的幾處地方，畢竟像魔都現在最有名的畫家，謝天祥，他的畫一幅大概就得幾百萬，這要是辦畫展，其顧客必然雲集，要是放到畫廊和拍賣行，人也不少。

  真的不好查。

  所以他們這兩天的任務就是搜集魔都這兩年辦過畫展的人。

  許正聽完莊強的述說之後，笑道：“慢慢查，等明天秦侖自殺案水落石出，你們繼續查，到時候你們這邊的名單再和谷甲他們的名單一對比。

  如果兩個名單同時都有，那麽這些人嫌疑比較大。”

  龍楚楚這會心態穩定了下來，說出了自己這兩天排查的心得，“魔都確定比長明繁華了許多，這裡的人喜歡逛畫展和畫廊的非常多。

  咱們不能光查這些地方成交的顧客，那些沒有錢喜歡白嫖的顧客也不少，馬玉英從小家貧，她不管是附屬風雅，還是真的喜歡這些繪畫、音樂等藝術。

  可也不能排除她是一個鐵公雞。”

  莊永善推了推眼鏡，“確實有這種可能，能白嫖的東西為啥非要花錢，這種想法在咱們國內很流行，比如盜版書和盜版歌曲。

  我查過馬玉英在以前作案期間的消費記錄，發現她的消費觀有點怪異，有些東西她甚至在拚多多湊合，而有些不太重要的東西，她卻選擇買進口的。

  比如她在拚多多買的那些廚衛用品，9.9包郵。

  而她自己穿的衣服，外套褲子就不說了，就連內衣都是國外名牌，9999+，真不知道一萬塊的內衣長什麽樣子？”

  “這就是女人，對自己好才是真的好，還有啊，內衣對女性來說，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龍楚楚捂嘴輕笑，她又轉頭看向許正，問道：“主任，我覺得也可以從龍楚楚消費上面入手調查，畢竟有些女人就喜歡用一個牌子的化妝品和包包。”

  “國產的內衣有一萬一條的嗎？”許正一臉別扭，這大姐建議很好，就是不現實，“這都是國際品牌，找他們要顧客資料，他們會理會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