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讚美萬機之神！

  1月18日，中午十二點。

  當！當！當！
  一如既往的，一連十二下鍾聲響起，白色的蒸汽從聖羅塞爾教堂頂端的根根煙囪裡噴了出來，讚美的聖歌伴隨著巨大齒輪和杠杆的轉動，回蕩內外。

  教堂外的羅塞爾廣場上，所有行人都在這神聖的一刻停下了腳步。

  奧黛麗也在其中，身邊跟著她的貼身女仆安妮，還有安靜蹲坐在一旁的蘇茜。

  “希望一切順利。”奧黛麗微微垂眉，低聲呢喃道。

  正想著，奧黛麗忽然有所感應——有人在看著她。

  她不動聲色的用余光瞥向右側，在遠離人群的位置，有一位穿著黑色長裙的女士。她的臉上蒙著輕薄的黑紗，讓人看不清模樣。但奧黛麗卻很肯定，對方是在偷偷觀察她。

  奧黛麗雙手交疊於小腹前，實則悄悄用左手撫向戴在右手食指的戒指。

  附近就是聖羅塞爾教堂，那裡不僅有聖者層次的大主教，蒸汽教會的大賢者也在裡面。如果對方真的想要做什麽，她會在第一時間帶著安妮她們前往教堂。

  似乎是注意到了奧黛麗的小動作，面帶黑紗，身著黑裙的女士卻只是低笑了一聲。她的笑聲不大，卻又不知為何，仿佛恰到好處一般傳入奧黛麗的耳中。

  她知道奧黛麗已經發現了她的窺視，但她並不在乎，也從未想過隱藏。

  而且，奧黛麗並不是她的目標。

  “這枚戒指，是你丈夫送給你的嗎？”

  奧黛麗看著那位緩緩走來的女士，耳旁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

  奧黛麗沒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露出禮節性的笑容，禮貌道：

  “這是我朋友送給我的成年禮物。”

  她沒想到對方會主動過來搭話，但這反而讓奧黛麗愈發警惕。

  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位女士絕對不簡單。

  而對於任何一位非凡者而言，他們都不會懷疑自己的直覺。因為他們的直覺已經不僅僅是直覺，更多的是靈性的預警！

  “朋友？成年禮物？”

  雖然隔著黑紗看不清表情，但奧黛麗還是從這位女士的眼中捕捉到一絲玩味兒。

  “我該走了，下次再見。”

  女士看了眼鍾聲已經停止的教堂，微笑著朝奧黛麗揮了揮手。

  但在奧黛麗尚做出反應之前，這位女士卻已經先她一步，款款走向前方的聖羅塞爾教堂。

  “艾許·布萊克嗎？”

  黑裙女士在心底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嘴角微微上揚。

  這可真是個好名字啊。

  “她到底想做什麽？”

  奧黛麗看著那位黑裙女士走進教堂，不由面露愕然，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難道是她有些太過敏感了嗎？

  對方或許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蒸汽信徒，恰好在這一天來蒸汽教會祈禱。

  至於為什麽會偷看她，這本身並不是什麽太奇怪的事情。

  在貝克蘭德的時候，也經常會有人這麽做，但大多是男性。而在偷看被發現後也不慌張，反而主動過來搭話，這也並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少女微微蹙著眉，雖然邏輯說得通，但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
  聖羅塞爾教堂內，余燼登上在教堂內停靠的專列。

  余燼能肯定這就是昨天載他們來因蒂斯的專列，但僅僅過了一天的時間，但專列內部的模樣卻已經大不相同。原本充斥著豪華包廂、滿是臥鋪的車廂內擺滿了座椅，而這些座椅上也大都坐滿了人。

  他們都是機械之心的成員，包括從魯恩王國而來的伊康瑟等人。

  對於他們而言，進入繪畫世界的目的明顯有別於余燼，那裡對他們而言似乎有著更多的特殊意義。

  當！
  在教堂外鍾聲停止的那一刻，教堂內忽然響起了一道鍾聲，同時還伴隨著一道道虔誠的吟唱聲：

  “鳴大鍾一次，推動杠杆，啟動活塞和泵！”

  蒸汽列車上，所有機械之心成員的神情都變得無比虔誠。

  當！
  又一道鍾聲響徹教堂。

  “鳴大鍾兩次，按下按鈕，發動機點火，點燃渦輪，注入生命！”

  嗚~！

  專列的車頭噴吐著薄霧，悠揚的汽笛聲預示著旅程的起航。

  當！
  “鳴大鍾三次，齊聲歌唱，讚美萬機之神！”

  “讚美萬機之神！”

  “讚美萬機之神！”

  車廂內，機械之心的成員們紛紛虔誠讚頌起來。

  祈禱結束，專列也緩緩發動，沿著軌道緩緩向前駛去。

  而與此同時，結束祈禱的伊康瑟看向余燼，或許是以為他對此不解，壓低聲音主動解釋道：
  “這是蒸汽教會內部的祈禱儀式，不對外公開，只會在重大儀式時啟用。”

  “讚美萬機之神？”余燼的表情稍微有些微妙。

  “咳咳。”

  伊康瑟乾咳了兩聲，含糊道：“這也是羅塞爾大帝提議的，他一直希望讓蒸汽教會改名為機械神教，讓神將尊名改為萬機之神。這種無禮的要求當然是被大賢者言詞拒絕，但儀式卻被保留了下來……”

  蒸汽與機械之神過去其實是工匠之神，是在羅塞爾大帝的影響下才改成現在的神名。但這顯然並不符合羅塞爾大帝的意願，因此一直堅持著要將蒸汽教會改成機械神教，將蒸汽與機械之神改為萬機之神。甚至還為此一直在蒸汽教會內部推行各種‘讚美萬機之神’的宗教儀式，可謂是賊心不死。

  蒸汽與機械之神顯然沒有答應羅塞爾大帝的‘胡鬧’，但也沒有拒絕——

  其本身無疑是對‘萬機之神’這個稱呼或許並不反感，否則也不會任由這樣一套儀式流傳下來，還在蒸汽教會的核心成員中光明正大的傳播。

  “祂或許是想要成為‘萬機之神’，但受到了某些阻礙？”

  余燼的內心已經隱隱有了猜測，蒸汽與機械之神或許並非不想成為‘萬機之神’，但應當是受到了某些力量的阻礙，又或許是他本身沒有足夠的底氣或實力，無法成為在真正的‘萬機之神’，所以才會一直都只是偷偷在教會內部推行，而不是對外公開宣布。

  更改尊名這種事情，在真神之間或許也有著某種禁忌因素的影響。

  比如黑夜女神的尊名是：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恆更久遠的黑夜女神，您是緋紅之主，隱秘之母，也是厄難與恐懼的女皇，安眠和寂靜的領主。

  其中所蘊含的不止是黑夜女神，還有緋紅之主、隱秘之母、厄難與恐懼的女皇、安眠和寂靜的領主。

  在黑夜女神攝取這些尊名的那一刻，其他真神就必須對類似的尊名退避三舍。至少到現在為止，七大正神相互之間，並沒有出現過任何尊名重疊的現象。

  哪怕戰神與黑夜女神相互敵視，但也未曾用自己的尊名為賭注，去奪取黑夜女神的尊名。同樣的，永恆烈陽與風暴之主也相互敵視，但他們也從來不會用自己的尊名去和對方硬碰硬。

  這讓余燼想起了遠古太陽神，其尊名是：
  創造一切的主啊，您是全知全能者；您是一切偉大的根源；您是開始，也是結束；您是眾神之神；您是浩瀚星界的支配者。

  ‘全知全能者’、‘眾神之神’、‘浩瀚星界的支配者’，單單從尊名上都能判斷出，遠古太陽神的實力要遠在現存的七位正神之上！

  但在‘遠古太陽神’隕落時，新誕生的真實造物主明明繼承了‘造物主’這一稱號，但也沒敢繼承遠古太陽神的全部尊名，而是將尊名改為：
  創造一切的主，陰影帷幕後的主宰，所有生靈的墮落自性。

  毫無疑問，這一系列的尊名都與真神們對應的權柄有關。

  “也就是說，蒸汽與機械之神所掌握的權柄，不足以讓他成為萬機之神？”

  余燼用食指輕輕敲擊桌面，若有所悟。

  蒸汽與機械之神想要成為真正的萬機之神，或許要達到曾經的遠古太陽神的高度才行。但如果他真能做到這一切，蒸汽教會現在也就不會是七大正神教會中最弱的一個。

  當然，也可能蒸汽與機械之神缺的不是權柄，而是一個名字——

  歐姆彌賽亞。

  “你在想什麽？”

  伊康瑟見余燼似有所悟，忍不住問道。

  他心裡其實有些打鼓，該不會是他剛才那番話讓余燼有了褻瀆的想法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不就成了蒸汽教會的罪人了嗎？
  “沒什麽。”

  余燼搖搖頭，矢口否認，將目光投向窗外。

  蜿蜒的軌道在教堂內部不斷延伸，這一切也毫無疑問也運用了對物理規則的改變，因為聖羅塞爾教堂內部顯然沒有這麽大的面積可以鋪設這麽長的軌道。

  而透過車窗，余燼已經能看見左側延伸的軌道的盡頭——

  那是一扇近八十米高的巨大門扉，兩扇緊閉的大門之上，繪刻有巨大的三角聖徽，牢固的三角形裡面填充著蒸汽、齒輪和杠杆等符號。

  那是蒸汽與機械之神的象征！

  轟隆隆！
  專列沿著軌道在蜿蜒前行中不斷靠近，而那扇巨門也在這個過程中，在齒輪的轉動和發動機與渦輪的轟鳴聲中，大門緩緩向內側打開。

  而軌道，也一直通向那扇百米高的巨大門戶內部。

  大門內並不昏暗，反而被明亮的太陽光芒所充斥。

  可抬起頭卻又看不見太陽的蹤跡，只能看見那比門戶還要高大，超過百米的宏偉穹頂！
  而在太陽光的照耀之下，余燼可以輕易看見那巨大殿堂內部的情景——

  在隧道的盡頭，有著一副幾乎與穹頂等高的宏偉壁畫。

  無需其他人‘講解’，余燼已經認出了那副‘壁畫’的本質，那是一幅繪畫世界！
  嗚~！

  專列再次發出悠揚的汽笛聲，在穿過蜿蜒軌道，車頭正對大門入口時陡然加速。

  余燼已經丟失了繪畫世界的視野，但卻能明顯感受到‘興奮’的情緒。

  不是他的情緒，是這輛專列的情緒，它在興奮！

  哐當！哐當！哐當！

  專列疾馳而過，以遠超普通蒸汽列車的速度飛快衝過大門，衝向那殿堂盡頭的壁畫！
  砰！
  沒有任何人阻攔，也沒有任何人提醒，車頭就那樣直直的撞上了壁畫。

  但卻並未出現車毀人亡、專列脫軌的情景。

  因為車頭拖著連接在其上的所有車廂一起，一同進入了那副‘壁畫’之中！
  嗚嗚~！嗚嗚嗚~！！！

  專列的汽笛聲如同某種歡快的樂曲，開始不斷鳴響，響徹在整倆轉列車，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專列那的興奮情緒。

  而在穿過繪畫的那一刻，包括余燼在內，所有人的視野都‘煥然一新’。

  頭頂依舊是明亮溫暖的太陽光，但原本百米高的穹頂卻早已消失不見。專列依舊疾馳於軌道之上，可那軌道卻懸浮於雲霄之上，下方是漂浮的白雲，卻完全沒看見有任何支撐！

  懸浮於空中的軌道以著某種曲線，不斷向著前方延伸，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在車尾，在他們來的方向，依舊是不斷向後延伸的蜿蜒軌道，卻偏偏看不見任何穹頂和殿堂的痕跡。

  在專列下方，是無數高聳入雲，噴吐出大量白霧的煙囪，以及無數由齒輪、杠杆、鋼鐵與軸承等各種機械零件所組成的城市，它們如同一座座懸浮於無垠大海的島嶼一樣，屹立於荒蕪的大地上！
  “神跡！這是神跡啊！”

  伊康瑟看著下方不斷前進的‘城市群’，臉上露出肉眼可見的興奮與狂熱。而不僅僅是他，所有機械之心的成員，臉上都帶著相同的狂熱。

  他們都是第一次進入繪畫世界，對於絕大部分的機械之心成員而言，他們一生也只有這麽一次機會。

  可當余燼看到這一幕，卻並未感覺到任何的欣喜，反而皺起眉頭。

  這幅繪畫世界的內容，看上去相當蒸汽朋克，無比魔幻。

  可這個世界就和極光會的那幅繪畫世界一樣，給他幾乎完全相同的感受，這只是一幅不合格的贗品。

  余燼沉默不語，他有些失望，但並不準備就此打道回府。

  他打算去看看這個世界的核心，那個保管有‘火種’的地方——

  如果存在的話。

  嗚~！

  悠揚的汽笛聲再次響起，余燼透過窗戶望向前方。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抵達了一座車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