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你是擔心我的安危嗎。”楊妍嫣然一笑，清澈明亮的眸子，閃爍狡黠光芒。

  “不是嗎。”韓瑞反問道：“皇室宗親，權貴重臣、勳戚顯宦，哪個不是高官厚祿，富甲一方，而你只是平民百姓的女孩子。”

  楊妍抿嘴道：“那又怎樣，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貧窮的村姑，也值得。”

  “伱……”韓瑞啞口無言，心底湧出強烈的愧疚，自己怎麽變成了薄情寡義之輩。

  楊妍眨眸道：“不用愧疚的，這也怪我爹……我娘臨終前，曾對我說過，要我牢牢抓緊你，不惜一切代價，要讓我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韓瑞輕輕點頭，楊妍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卻能為了她的幸福，寧願冒險與朝堂重臣為敵。

  感動之余，韓瑞鄭重道：“妍兒，放心吧，我會給你幸福的。”

  “嗯。”楊妍輕笑，笑靨如花，燦爛若陽光般，絢爛多姿，讓韓瑞怦然心動。

  楊妍俏皮吐舌，俏皮笑道：“韓郎，我要趕路，你快點回去吧。”

  韓瑞依依不舍，叮囑幾句，才返回客棧，剛進院子，就見到周琳正坐在涼亭，悠閑品茶。

  “姐夫，吃飯沒。”周琳輕笑道：“沒有的話，我叫夥計送些酒菜過來。”

  “有勞。”韓瑞含笑，走了過去，在石凳坐下，喝了口熱水，打趣道：“你這麽晚，跑到這裡幹什麽？”

  周琳輕撇紅唇，哼了聲，嗔怪道：“你還好意思說，害得我被爹娘狠罵一頓，還以為我半途逃脫，惹惱他們。”

  “怎麽回事？”韓瑞問道，心中頗為歉意，不該帶著周琳出去玩耍，更不該帶她去逛廟會，不然也不會遭遇這場禍事。

  “我……”周琳張口欲言，突然想起，自己與韓瑞非親非故，怎能將此秘密泄露出去，急忙改口道：“我本來好好地待在屋中，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吵鬧聲，以為出了什麽狀況，就跑出去瞧個究竟……咦，你不是去了楊府嗎。”

  “沒錯。”韓瑞坦誠，解釋道：“不過，我只是去看看楊妃而已，並沒有見到她。”

  “沒見到就回來，也不知道留下吃個飯。”周琳責備道：“我差點以為，你偷跑掉了呢。”

  “你是在埋怨我，帶你去遊街嗎。”韓瑞笑嘻嘻道：“我賠罪好吧。”

  “哼，你知道就好。”周琳瞪眼道：“我可是千金之軀，陪你去看別人笑話，傳揚出去，我的名節還要不要。”

  “那怎麽辦。”韓瑞笑眯眯道：“不然，你以身相許好了。”

  “做夢。”周琳嬌笑道：“我才沒有那麽廉價。”

  韓瑞無奈攤手，表示不信任。

  見到他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周琳忍俊不止，掩著檀口輕笑，片刻，才收斂笑容，沉吟道：“其實，你不用擔心，我雖然沒有去過皇宮，但是也略懂些風土人情，所謂近鄉情怯，就是指的這種情況，我們應該去拜祭亡母遺體，或許能夠激發楊妃的記憶。”

  韓瑞眉頭一皺，有幾分猶豫，這樣做，是否合乎禮數，萬一失敗了，楊妃的記憶沒有恢復，恐怕會引發楊家的震怒。

  周琳明媚皓齒一笑，安慰道：“不必憂慮，既然楊家答應幫忙，就絕對不會食言，何況，楊妃已經死去二十年了，靈魂也早就消散了，現在只是肉殼，不具備攻擊力，我們完全有機會喚醒她的意識，你盡量配合就行。”

  “你覺得楊家能夠喚醒楊妃的意識？”韓瑞狐疑道：“你是從哪裡聽說，楊妃是皇族宗親、寵妃。”

  周琳微笑道：“楊家在京城也有宅邸，楊家老太公，據聞是開國功臣之後，深受帝王敬重，而楊妃，則是楊老太公唯一的孫女，楊老太公去世後，楊妃悲傷過度，精神恍惚，最終鬱鬱寡歡而死。”

  “這麽說來，她是病逝的。”韓瑞恍然大悟。

  “不是病逝，應該是自殺。”周琳搖頭，語氣篤定，繼續說道：“楊老太公膝下有三個兒子，兩個兒媳婦、四個女兒，除了楊家長房嫡孫，就屬她的身份尊貴，楊妃去世時，她還很年幼，所以並不清楚楊妃的來歷。”

  韓瑞默然，仔細琢磨，楊妃是什麽人，為什麽選擇自盡呢，莫非有什麽隱秘不為人知的秘密……想著想著，韓瑞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念頭，心中驚愕，連忙揮手甩掉這個荒誕的想法。

  見到韓瑞的異常舉動，周琳奇怪問道：“怎麽啦？”

  “沒事。”韓瑞搖頭，岔開話題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是從哪裡聽說的？”

  “當然是聽祖父講述的。”周琳輕笑道：“你也是，每次提到楊妃，總是避而不談，真搞不懂，你是不是忘記她的存在了？”

  “呃，不是……”韓瑞訕笑了下，擺手道：“先生講課，偶爾聊到過而已，我沒有特意提及，免得勾起傷懷往事。”

  “哦。”周琳若有所思，沒有追根究底。

  適時，夥計端著飯菜送了過來，韓瑞招呼，請周琳慢用，自己則拿著筷子，吃了起來。

  周琳也不客氣，美滋滋的享用午餐。

  兩人邊吃邊交流，不久，周琳飽了，把碗碟放下，抬腕看了眼手表，驚訝道：“都已經未時初刻，太陽落山了啊。”

  韓瑞望向窗外，夕陽西下，殘霞如火，瑰麗多彩，染紅了整座天空，紅彤彤的，像是火焰燃燒，絢爛奪目，令人讚歎，韓瑞笑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瞬就到晚上了。”

  “今夜月色極好。”周琳興致勃勃道：“咱們去賞月觀星好不。”

  “賞月，沒問題。”韓瑞爽快答應下來，又問道：“對了，這附近哪裡有寺廟呀。”

  周琳蹙眉，遲疑說道：“離這裡五百米左右，有個清涼寺，香火挺旺盛的。”

  韓瑞眼睛閃亮，躍躍欲試道：“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周琳遲疑不決，韓瑞催促道：“算了，我還是另外找地方好了，免得擾了佛主清淨。”

  “別走啊。”周琳連忙挽留道：“反正時間尚早，咱們就過去，順便拜訪一位熟人。”

  “誰呀？”韓瑞隨口問道。

  “到了再告訴你。”周琳笑顏如花，拉扯韓瑞的衣袖，拖拽他出門。

  不明所以，韓瑞跟隨周琳出了客店，沿著青石板小道，繞過街市繁華區域，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來到了清涼寺前。

  清涼寺建立在湖畔旁邊，依山傍水，背靠湖泊而建，建築風格古樸典雅，門口掛著一盞燈籠，映照著清幽的景色。
    清涼寺是一棟三層樓宇，雕梁畫棟，古樹環抱，庭院曲徑通幽，頗有幾分禪意，遠遠望去，似有嫋嫋炊煙升騰，充滿了祥和寧靜之氣。

  韓瑞微愣，隨之欣喜起來，笑呵呵道：“原來是這裡，你說的熟人，不會是寺中高僧吧。”

  “你說對了。”周琳抿唇笑道，俏臉泛著光澤，眸波流盼，透出幾分羞澀，卻又十分期待之意。

  韓瑞輕笑，邁步進入寺廟之中，穿過一條幽靜的巷道，來到了清涼寺的大殿之中，只見大殿寬敞而堂闊，供奉的佛像，栩栩如生，莊嚴肅穆，寶相**，佛像左右，牆壁之上，懸掛著各式各樣的佛像。

  這個時候，大殿之中，有兩個男子，站立在佛像下側，低聲商議著什麽，韓瑞與周琳的出現，頓時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停住了交談，目光投來。

  察覺到兩人打量審視的目光，周琳有點兒緊張，暗暗握緊纖腰佩劍。

  韓瑞倒是鎮定，緩步走了過去，拱手道：“貧僧姓韓，名叫……”

  “我認得你，你是昨日來寺求簽的少年郎君。”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開口，笑道：“怎麽，不準備解簽了。”

  “我……”韓瑞剛想回答，突然感到一股壓迫感迎面襲來，渾身不由得顫抖了下，心悸難平，額頭冒汗，不過卻咬牙堅持住了，勉強保持鎮定，微笑道：“不知兩位師傅怎稱呼，在此等候，可有什麽指教。”

  兩個男子互視了眼，其中稍胖的那位開口，沉穩說道：“鄙人陳善成，乃是清涼寺的方丈兼護衛首領。”

  “我叫陳善武，同是清涼寺的護衛。”瘦弱的男子，態度傲慢。

  韓瑞微微頷首，笑容可掬道：“幸會，兩位有何吩咐，但請直言無妨，能辦到的，絕不推托。”

  “不敢。”陳善成淡笑道：“我們只是奉命保護小姐安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們自己隨意就行，不需要顧忌什麽。”

  韓瑞眨了眨眼睛，心裡更加確信，自己肯定沒有猜錯，不過既然他們說沒有惡意，自然樂得清閑，笑了笑，就想帶著周琳，離開清涼寺，免得礙於情面不好拒絕，豈料陳善武攔了下來，微笑道：“兩位施主請留步。”

  “嗯。”韓瑞略顯警惕，沉吟片刻，才慢吞吞道：“兩位有事嗎？”

  “我們想邀請兩位遊玩觀月，不知道韓兄弟，意下如何？”陳善武問道。

  “這個……”韓瑞遲疑起來，考慮著，這個理由充足不。

  就在這個時候，周琳卻輕輕拉扯了下韓瑞的衣角，示意韓瑞不必推辭，坦然道：“多謝兩位相邀，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歡迎兩位。”陳善成笑道。

  韓瑞點頭，也不猶豫，率先轉身，走出大門，周琳跟在他的後面，兩個護衛也尾隨而出。

  “阿彌陀佛。”

  忽地，一聲清脆悅耳的佛號傳來，眾人聞聲，紛紛轉頭循聲望去，只見在清涼寺的台階處，一抹雪白嬌柔婀娜的身影，翩翩而至，款款而立，身姿綽約，烏黑秀發盤髻，戴一頂金絲鳳冠，頭插七寶珠釵，身穿鵝黃宮裝，腰系繡帕，腳蹬雲鞋，儀態端莊優雅，美豔不可方物。

  霎時，韓瑞怔忡失神，目瞪口呆。

  “哇！”周琳亦露出驚歎之色，讚歎道：“好漂亮呀。”

  “你們認識。”陳善成驚詫道，旋即釋然，畢竟韓瑞與周琳，本來就是舊識，彼此見面，有些許驚歎，也是正常之事。

  韓瑞回神，乾咳了下，含糊道：“周兄，你怎麽來了。”

  “陪我來清涼寺上柱香祈福。”周琳輕聲道：“你呢。”

  韓瑞遲疑了下，笑眯眯道：“也差不多。”

  “真巧呀。”周琳輕語道：“那就一塊祈福吧。”

  “好呀。”韓瑞欣然答應，隨即轉身招呼道：“兩位，請——”

  兩個護衛相繼跟上，清涼寺的方丈，陳善成與陳善武則是默默跟在後面，沒有說話。

  四人來到大雄寶殿，陳善成雙掌合十，念聲佛號，虔誠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隨之，陳善武亦是彎腰鞠躬，虔誠道：“阿尼陀佛。”

  兩人行完禮節，陳善成笑容和煦，問道：“兩位貴姓，師承何派。”

  “家父諱林海。”韓瑞笑道：“學藝不精，隻得個江南散修之稱。”

  “原來是林師傅的公子，失敬、失敬。”陳善成恍然，又詢問：“聽說林師傅，已經去世數十年，公子怎麽不服喪守孝，跑到京城來了。”

  “唉，別提了，實不相瞞，在半個月之前，我爹已病逝，臨終前囑托我，一定要替他圓了遺願，前來清涼寺上香，為亡父祈禱平安。”韓瑞悲痛萬分，眼圈隱隱泛著淚光。

  這是實話，雖然沒有說全部的話，不過，在場幾人也明白其中的緣故。

  陳善成皺眉，關切問道：“林師傅怎麽死的？”

  “被奸人害死。”韓瑞恨聲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呃，陳善武愕然，忍俊不禁，笑了笑，勸慰道：“林師傅泉下有知，或許希望你早日找出凶手報仇血恨，不用太傷心。”

  “借兩位吉言。”韓瑞拭擦了下眼眶，擠出笑容，輕聲道：“還是說正事吧，我今天來寺裡上香，不僅是為了祭奠我爹，順便想看看寺內的風景。”

  清涼寺佔地廣闊，假山亭台，花草池塘一應俱全，尤其是山峰巍峨挺拔，奇花異木遍布，綠蔭蔥鬱，清澈河流蜿蜒流淌，偶爾飄飛的雲朵，仿若仙境似的，令人目眩神迷。

  不僅如此，在寺中遊覽了一陣，發現山間溪水，碧波蕩漾，清澈見底，甚是養人心脾，讓韓瑞讚歎不已，讚歎完了，才想起了正事，連忙告退，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和尚急匆匆而來，看見韓瑞之際，微笑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奉方丈大師之命，邀請您到齋房用餐，聊表寸心。”

  “這個……”韓瑞躊躇不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