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嫋嫋可憐巴巴地問道。
“我可以都不選嗎?”
霓陽長公主微微一笑,語氣溫柔,吐出來的話語卻極為強勢。
“不可以。”
余嫋嫋把心一橫,閉上眼睛,猶如即將英勇就義的壯士。
“我不能簽這個字!”
霓陽長公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冷冷地突出五個字。
“把她扔下去。”
兩名侍衛立刻走上前來,抓住余嫋嫋的胳膊,將人抬起來,準備從窗口把她扔下去。
余嫋嫋嚇得哇哇大叫:“不是吧?你們居然來真的!”
霓陽長公主:“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余嫋嫋雙手死死抓著窗沿不肯松開。
“我好歹也是你的兒媳啊,你難道真的狠心把我給殺了?!”
霓陽長公主:“我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殺,更何況你這個兒媳?扔她下去。”
余嫋嫋:“別別別!我要是死了,誰給你續寫《鳳鳴國記》的故事啊?我要是死了,你這輩子都看不到《鳳鳴國記》的大結局了!”
霓陽長公主確實不以為意。
“我是很喜歡《鳳鳴國記》這個故事,只可惜你太不識抬舉了,那我也隻好忍痛割愛,讓你帶著《鳳鳴國記》一起下地府。”
余嫋嫋:“你不能這樣啊!咱們有話好商量!”
霓陽長公主不願再給她拖延時間的機會,拋下一句“處理得乾淨點”,便轉過身去,準備下樓走人。
余嫋嫋的半截身子都被推出了窗口。
她抓著窗沿的指甲都快摳斷了。
在這生死一線的緊急關頭,她忽然想起了蕭倦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霓陽長公主是個沒有同理心的人,示弱和哀求這招對她來說沒有一丁點的用處。
想讓她不殺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妥協、不求饒。
對方越是倔強,她就越是想要碾碎對方。
余嫋嫋扯開嗓子大喊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肯簽字嗎?因為我知道,你這次造反肯定不會成功的!你空有一番野心,卻沒有能夠治理天下的能力,我要是跟著你這樣的人,只會是死路一條!”
霓陽長公主猛地停住腳步。
她又轉回來,看向余嫋嫋的目光凌厲如刀。
“你說什麽?”
侍衛們見霓陽長公主又回來了,隻得暫停動作。
余嫋嫋就這麽半截身子在屋內,半截身子懸在窗外的半空中。
她艱難地說道。
“我說什麽你心裡很清楚。
你冷酷殘暴,草菅人命。
涼州的百姓們只要一提起你,就會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你對他們來說就如同你養的那隻老虎。
老虎是什麽你知道吧?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
侍衛們喝道:“放肆!”
霓陽長公主從未被人當面這麽指責過,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一名侍衛勸道:“公主殿下請息怒,屬下這就把她扔下去,省得她再胡言亂語。”
霓陽長公主冷冷一笑,語氣陰毒。
“就這麽殺了她,也太便宜她了,把她關進水牢。”
聞言,余嫋嫋暗暗松了口氣。
暫時不用死了。
所謂水牢,就是將人困在水池之中,池水的深度剛好沒過犯人的嘴巴,只要犯人稍微放松一點,水就會沒過鼻子,令其無法呼吸。
短時間內犯人不會有什麽感覺,但等到時間久了,犯人的體力和意志力漸漸變弱,身體就會支撐不住,變得萬分煎熬。
余嫋嫋的雙手都被反綁在身後,身體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四周是石壁,頭頂上方是鐵柵欄。
她揚起腦袋,隔著柵欄看到了站在池邊上的霓陽長公主。
“你是因為被我說中了痛處,所以惱羞成怒了嗎?”
霓陽長公主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這一路走過來,霓陽長公主已經冷靜了不少。
“我知道,是在故意激怒我,想借此拖延時間。”
余嫋嫋笑了起來:“我承認自己是有刻意的成分,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確實不具備成為一位明君的潛力。”
霓陽長公主:“你覺得我無法成為明君,那我的皇兄就能算是一個明君嗎?他的猜疑心那麽重,為了權力,連自己的至親都能下得去狠手,論起冷酷無情,他也不逞多讓!”
余嫋嫋:“他是猜疑心重,可他至少還要臉面,還知道給自己的惡行蒙上一層遮羞布。可你卻能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肆無忌憚地踐踏律法,魚肉百姓,草菅人命!”
霓陽長公主的眼中流露出深深地失望。
“我原以為,你應該很懂我的,可現在看來,是我錯看你了,你其實什麽都不懂。”
余嫋嫋:“我是不懂,不懂你為什麽能理所當然地把自己凌駕於其他人之上?
你不過就是投了個好胎,生在了帝王家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你每天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你身上穿著的綾羅綢緞,還有你擁有的一切特權,都是用百姓們的血汗錢換來的。
百姓們自己都很難吃飽穿暖,卻還要把自己每年大部分的收成都上繳給朝廷。
那些糧食被換成錢,變成你的華府美食,供你吃喝享樂。
可你卻將百姓們當成螻蟻,肆意踐踏。
你這樣的人要是能當上皇帝,大雁朝就真的完了!”
霓陽長公主冷冷地道:“你還真是敢說啊。”
余嫋嫋:“反正我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不敢說的?”
看在對方創作了《鳳鳴國記》的份上,霓陽長公主不介意在她臨死前,再多跟她聊幾句。
霓陽長公主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也是女子,你應該很清楚。
名利場中一向都是男人為主。
我想從那麽多男人之中殺出重圍,必然就得比男人更加冷酷無情。
但凡是阻礙我的人,我都要將其除掉。
我還要讓所有人都看到,與我為敵的下場有多慘。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唯有這樣才能震懾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宵小之輩。
我原本以為你應該懂這些的,可惜你讓我很失望。
你跟外面那些凡夫俗子一樣,滿嘴仁義道德,其實什麽都不懂。”
余嫋嫋:“說白了你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就不怕遺臭萬年嗎?”
霓陽長公主反問。
“是又如何?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待將來我成就大業,誰還會記得我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歷史一向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未來天下人記住的,只有我的豐功偉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