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絕戶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啊，你說話啊！”李子君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此時坐在副駕駛上的蘇青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坐立不難的狀態，表情中滿是凝重。

  張國新和他熟嗎？自然是不熟的，但是既然旁白給了他這個提示，他覺得自己就應該去改變這個最壞的結果。

  可能是他太過年輕，閱歷過於淺薄，張恆這個殺人犯給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這是一個既可憐，又無奈，還可悲的人。

  三十多歲，一事無成，婚姻遭受被判，至親被間接害死，遭受恥笑，最後連孩子那最後的遮羞布都被扯掉。

  然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殺人被發現後，依舊在良心上譴責著自己，甚至想要自我了結。

  就連旁白都提示整個人對於陌生人沒有危險，也就是說那天晚上在外人看來他十分危險，膽子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處於絕對安全的。

  當初張恆選擇相信他，所以他想盡一盡力，試著改變這個結果。

  【前方三百米處左拐】

  “下個路口左拐”蘇青一邊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邊開口，臉上盡是緊張之色，因為已經過去三分鍾了。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李子君聞言，盡量將油門踩得深一點，但這畢竟是市裡，車速再快也快不到哪裡去。

  當他衝出來後沒有發現張國新的身影后，他就帶著李子君開車追了出去。

  “你能不能說句話，啞巴啦！”

  “我要找張國新，前面直走！”蘇青開口。

  “張國新？他不是剛走嗎？人家騎摩托車已經走了，什麽事給他打個電話就得了唄，至於這麽去追？”

  說著沈怡就要拿手機給他問。

  “看路，開車！！”突然，蘇青大喊一聲，嚇了她一跳。

  “你喊什麽啊！”

  “哎呀，伱聽我的，快點，我有急事要見他！”蘇青趕緊開口。

  些事他沒法說，總不能和她說張國新一會要出車禍吧，他要是說了，一會根本沒法子解釋。

  現在唯一辦法就是他在十分鍾之內找到對方，有了他這個變量進行乾預，對方就能度過這一劫。

  而且，他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

  “你怎麽又神神叨叨上了，真拿你沒辦法！”李子君白了他一眼，隨即專注開車。

  李子君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依舊選擇了給予他最大的信任，有什麽事一會再說，萬一人家真的有什麽要緊事呢？
  她可不是偶像劇裡的那種女人，人家越著急，她越要問個清楚，問不清楚不讓走。

  她雖然也會詢問，但並不會耽誤她的執行能力，甚至在看到蘇青這幅表情，她還能暫時壓下去所謂的好奇心。

  很快在李子君高超的車技之下，兩人在市裡的街道上來回穿梭，有著他的指路，他與張國新只見的距離正在逐步縮小。

  “慢點，慢點啊，你慢點騎啊！”蘇青看向手機的時間以及還遙遙不見蹤影的情況，嘴裡不由呢喃著。

  【前方100百米處右轉，直走200米，將會遇到張國新！】

  終於，在時間只有不到一分鍾時，旁白的提示終於給出了最終提醒。

  但也就在同一時間，李子君踩下了刹車，原來是紅燈了，兩人的車子就這麽停在了馬路中央，前後還都有車子。

  “艸！！”蘇青大罵一聲，一把打開了車門，在李子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衝了出去。

  300米，一分鍾，看似時間還很充足，但是就算是世界紀錄也得半分鍾，人家還是在操場上，而他則是需要穿梭在滿是車輛的馬路上。

  好在他也不用跑到300米處，只要能吸引張國新注意就行。

  想到這，他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此時原本的小雨已經變成了中雨，而且還有加大的趨勢，伴隨著冷風，蘇青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狂奔。

  隻用了不到20秒就抵達到前方一百米的路口，隨即一邊跑一邊尋找張國新的蹤跡。

  但是他卻發現沒有，根本看不到。

  “人呢，人呢？旁白說在這就一定在這的！”

  想到這，他鉚足了氣力繼續朝前面跑，終於，又跑了一百多米時，他看到了一個騎著摩托車的身影從右前方的路口緩緩駛來。

  “停車！快他媽停車！”蘇青邊跑邊喊。

  但下雨聲，風聲，加上張國新本身就騎著摩托車，多種雜音在一起，使得他的聲音很是蒼白無力。

  邊跑邊喊，但與此同時，一輛車一輛中型箱貨從蘇青從另一頭的路上露頭，因為路面上沒車，所以速度不慢。

  一瞬間，他就知道了目標，他一邊擺手示意箱貨停下，一邊大喊試圖讓張國新聽到。

  “停車啊！！”一聲伴隨著破音的嘶吼，終於是吸引到了騎著摩托車的張國新。

  這時，蘇青已經快跑完了300米，張國新在馬路對面。

  見他終於發現了自己，蘇青剛想露出笑容，但是他卻驚恐的發現，老張是注意到了他，但是扭動油門的手卻沒有松開，車子依舊保持著行駛。

  ‘吱~~’

  一聲尖銳且刺耳的刹車聲傳來。

  ‘砰’的一聲，車輛相撞。

  摩托車與張國新的身體，在他眼前徑直被撞飛，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

  一瞬間，蘇青大腦一片空白，眼中瞳孔在收縮，仿佛周圍的時間都變慢了一般，他似乎能看到此時老張在空中的表情，以及散落在空中來不及落下的血花。

  同一時間，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重心，狠狠的摔在地上，濺起了一股水花。

  還沒等他抬起頭，就是一連串的撞擊聲以及摩托車在地上滑行的聲音。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貨車已然撞在了一旁的路燈上，張國新以及摩托車飛出了至少20米外，地上緩緩的印出一片鮮紅。

  呼~~
  冷風拂過，雨水從他臉上滑落，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澆透，他緩緩的爬起，整個人有些失神，嘴裡呢喃著：“不會吧，我已經吸引他的注意了，我是變量，應該改變了一些的，他注意到我了已經，他已經注意到我了！”

  踉蹌起身，他朝著張國新的方向小跑著過去，當他看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且身下一大片血跡的老張時，一時間，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席卷而來。

  他本以為自己有著旁白在身，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神’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所以他來了。

  但盡管在已經提前知道會發生什麽的情況下，他仍然沒有改變結果。

  這算是他有了旁白之後，第一次意義上的知道了結果想要去改變，但卻失敗了的情況。

  兩分鍾後，李子君開著車子找到了他，當她看到車禍現場時，整個人直接就炸了，眼睛開始泛紅，但好在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蹲在一個滿身是血的人面前。

  “醒醒，醒醒啊，打120啊，報警啊！”蘇青大吼，肇事司機這時也在旁邊，在短暫的反應過後，因為車子型號問題，司機終於反應過來，趕緊下車查看，在看到老張的一瞬間，中年司機也有些愣神，被吼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

  此時張國新腹部被一塊玻璃貫穿，大量的鮮血噴出，根本捂不住，身上的骨頭根本不知道碎了多少根。

  口鼻都在流血，可能有骨頭扎進了內髒。

  這種狀態下，他甚至都不敢對其挪動，怕造成二次傷害。

  “民民警同志，別告訴我兒”

  彌留之際的張國新，在看到他後，嘴裡一邊湧出鮮血，一邊說著，但還沒等他回答，人已經沒了意識。

  “沒事吧，沒事吧？”

  正在這時，李子君衝了過來，一把將他拉起，看著他滿身泥濘，身上手上還有血跡，連忙問道。

  “君姐，我.沒事，他”

  聽到他沒事，李子君一把抱住了他。

  “你跑什麽，嚇死我了！”

  說罷，將他一把推開，然後蹲下身子查看張國新的傷勢，僅僅一眼，她就知道，這個傷勢能活著的概率不大了。

  “我車裡有雨傘，不要輕易移動他，打120了嗎？”

  蘇青點頭，隨即趕緊去拿傘，很快周圍聚集了很多車輛，也有一些好心人下車幫忙。

  又過了一會在李子君的沉著冷靜下，交警，120等陸續到達了現場。

  雖然很驚訝於張國新的遭遇，以及蘇青為什麽著急找他，但李子君卻此時卻是沒時間詢問，直到120到了將人帶走後，她才回到車上。

  雖說談不上多麽傷心，但是，這樣一個人就在他眼前生生沒了，對他的衝擊還是蠻大的，尤其是那猙獰的傷勢。

  就差一點，他明明有機會成功的，若是沒有那個紅燈就好了，若是他跑的再快一點就好了，若是他聲音再大一點就好了。

  這是他第一次目睹死亡，雖然明明和他沒有關系，但那種自己明明有著機會卻沒有做到的失落感還是讓他備受打擊。

  “君姐，他.”

  李子君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對此蘇青也沉默了。

  窗外的雨下得越發大了，已經到了大雨的程度，打在車上啪啪作響。

  良久，他才開口：“老張家，這算是絕戶了嗎？”

  這一刻，他居然有些替張恆感到不值，讓一個女人把自己一家弄沒了，何其可悲？
  “別多想了，這件事和你又沒有關系，我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了，我送你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聽到了沒？”

  話音剛落，蘇青腦中響起了旁白。

  【老實憨厚的張國新在救護車上停止了心跳，臨死之前他依舊放心不下自己的兒子，沒有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唯一的慰藉】

  聽到旁白的提示，他知道，那個憨厚老實的老伯沒了。

  “嗯，我知道了”蘇青點頭笑了笑。

  “你啊，別害怕，洗個澡睡一覺，這件事就翻篇了，也別有什麽心理負擔，咱們做刑警的，類似的事總能遇到”李子君見他興致不高，還以為他被嚇著了，連忙安慰，生怕給他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明明她還是女人，就因為比自己大了幾歲，遇到這種事首先想到居然是安慰他這個老弟。

  “君姐，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著急找他嗎？”

  “我想知道那個幹嘛，只要你人沒事就行，放寬心，走咯，姐送你回去！”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