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羽聽到莊媽媽的聲音，看向門口，就見蒼亟站在門口。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站了多久。

  想著自己剛剛還在說他壞話，頓時心中有些害怕。

  蘇清悅見狀，下意識的將素羽擋在身後，起身緩緩見禮：“王爺。”

  看著蘇清悅疏離的模樣，蒼亟低頭看向她平攤的小腹，隻覺得心口生疼。

  也沒心思追究她們剛剛說了什麽，只是擺擺手：“都下去吧。”

  素羽和莊媽媽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卻又不放心蘇清悅，似是怕她受傷害，猶豫著沒動。

  等蘇清悅開口，這才咬了咬唇，帶著幾分不放心退了出去。

  看著素羽關門的時候，臉上都還寫著不放心。

  蒼亟生了幾分感懷。

  也不怪她對她們這般溫柔。

  這兩個人雖然地位低微，卻都是真心待她。

  哪怕面對的是能決定她們生死的自己。

  還能如此堅定的站在她那邊，也難怪能得到她真心對待。

  蘇清悅見蒼亟盯著素羽，卻是心中生了警惕。

  擔心他瞧上素羽，或者因為素羽的話心生芥蒂。

  當即試探開口：“王爺在看什麽。”

  覺察到她言語中的警惕，蒼亟當即解釋：“沒什麽，只是覺得這小丫鬟挺忠心的，有她在你身邊，挺好。”

  見蒼亟對素羽只是讚同，並無別的情緒，蘇清悅這才松了口氣。

  她把素羽當自己的妹妹去看，自是不想讓素羽卷入這王府後院，只希望她能安心順遂，等到了年紀，給她撐腰替她尋一門親事。

  所以才會對蒼亟的神色那般緊張。

  好在他對她並非是有什麽想法。

  想著自己的擔心，蘇清悅害怕蒼亟日後會有什麽念頭，畢竟素羽在她身邊伺候，只要她還在韶華苑一日，素羽便多一分危險。

  為了素羽咬咬牙開口。

  “素羽在進府之前，家中曾給她許了一門親，這些日子她跟在我身邊照顧，我瞧著也喜歡。想等她年歲到了，認她一個義妹的身份，送她出府成親。”

  蒼亟此刻心中想的只有那個孩子，並未去想她這句話的漏洞。

  見蘇清悅開口，便點點頭：“你決定就好，到時候讓胡叔以王妃妹妹的身份，給她準備一份嫁妝就是。”

  蘇清悅聞言，心中的石頭落下。

  她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想給蒼亟提個醒。

  至於王府的嫁妝，能有最好，沒有她也會給她準備。

  自己要報仇，早晚是要離開天蒼王府的。

  在這之前，她得把素羽和莊媽媽安排好。

  見自己要說的話都說到位，這才看了眼蒼亟：“王爺身上有傷，應該好生休息，若是有事隻管讓人過來吩咐一聲，不該隨意走動。”

  蒼亟聞言抬頭對上蘇清悅的雙眸神色複雜。

  看著房間內熟悉的陳設，莫名有些心酸，示意蘇清悅躺下，這才悠然開口：“松風苑清清冷冷，只有在這裡，才感覺像個家。”

  說完手下意識的撫上她的小腹，眸中閃著晶瑩：“清悅，若你和本王有個孩子，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蒼亟故作隨意的一句話，瞬間讓蘇清悅的身子僵直。

  讓她想到自己那個只有六個月大，在大火中被活活燒死的兒子。

  一陣酸意從心頭升起，眼中頓時氤氳上一層水霧。

  這情緒來的突然，突然到她自己都無法控制。

  又不想被蒼亟發現，便只能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強忍著心中的酸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

  “王爺身上有傷，早些歇息吧。”

  蒼亟聽著這話，隻以為她是不想與自己有孩子，才會如此回避。

  心中生了幾分淒涼，看著床頂的幔帳，好半晌這才悠然開口：“如果有，我希望是個女兒，像你一樣。”

  說著從背後將她擁入懷中，帶著深深的眷戀。

  蘇清悅卻是因為他的話渾身冰涼。

  稚兒，那是她一直藏在心底，不敢去想的痛。

  如今因為他的一句話，那些藏在心底的記憶，全部被掀起。

  稚兒的死，和烈火灼燒時淒慘的哭喊聲，那些記憶在腦海中回蕩。

  讓她疼的不能呼吸。

  就連夢中，她都無法走出那些悲痛的回憶。

  看著躺在地上，動都動不了的孩子，蘇清悅心疼的呼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稚兒被烈火灼燒，那淒厲的哭喊，仿佛是刀子割她的心一般。

  叫她心碎欲裂。

  想要開口求救，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不安，蒼亟趕緊起身，就見蘇清悅閉著眼陷入夢魘之中。

  臉上的神色無比的痛苦，額頭滿是汗珠。

  看著這一幕，蒼亟不知道她夢到什麽，心疼的想要喚醒她。

  伸出的手，被蘇清悅一把抓住。

  夢魘中的她，仿佛是抓到救命的稻草一般。

  那一直藏在喉嚨中的說不出的話，也總算是有了聲音。

  “救救我的孩子……”

  “蒼亟，救救我的孩子……”

  聲音帶著祈求的哭腔，瞬間叫蒼亟的心被狠狠揪住。

  她知道了……

  而夢中無助的蘇清悅，在抓到那隻手之後，慢慢的平靜下來。

  周圍的火淡了，被火包圍著的稚兒，也不再哭喊，朝著她慢慢爬過來。

  就在他即將爬到她身邊，和她指尖相處的時候，夢猛地醒了。

  蘇清悅幾乎是在夢醒的同時，整個人坐起身來。

  “孩子……我的孩子……”

  蒼亟見狀，當即將她擁入懷中，試圖給她溫暖。

  他以為她是知道自己懷有身孕，以為她這個噩夢，是夢見腹中的孩子消失。

  見著她臉上的痛苦，心疼的開口：“孩子沒事，她不會有事的……”

  聽到蒼亟的話，蘇清悅這才看清周圍的一切。

  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看著蒼亟，她擔心自己是不是在夢中說了什麽，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暴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剛想試探的問一句，卻是一股惡心，從胃裡返了出來。

  讓她忍不住推開蒼亟，翻身趴在床邊乾嘔。

  看著蘇清悅的反應，蒼亟心中咯噔一聲。

  原來不是她沒有反應，是自己受傷躺在床上，未曾注意到。

  想著她剛剛夢魘說的話。

  越發確定，她是因為這個孩子，才會那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