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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和春住》第66章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第66章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陸衡陡然一個哆嗦,“我是被你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真是肉麻得緊。你說你這記性,該記得的不記得,這些你倒記得清楚得很。得了得了,你去用心待你的比肩一生去,我啊,還是乖乖替你去賣命!”說罷,陸衡揮揮手走了。

  言徵望著他的背影,抿嘴而笑。心頭卻乍然掠過一絲怪異,他凝神尋摸而去,那一絲異感卻又如水入大海一般無跡可尋,他搖了搖頭,一時無解,隻得將那一瞬的怪異之感壓入心底。

  今早才大批進駐雪柳莊的喑鳴司人馬又被陸衡帶走了大半,蕭嘉禾聽說之後,便也帶著人追了上去。

  晏晚晚他們反倒落在了後面,到雪柳莊莊門前時,正好瞧見那位容大人在與言徵說些什麽,末了,笑容滿面地登車而去。

  秦四海看著他們,那個依依不舍啊!直到言徵對他言說過幾日將答應給他的畫作送去他在上京城的宅院時,他才又笑逐顏開,很是殷勤地將他們夫妻倆,並緗葉送上馬車,嘴裡的好話就沒有斷過,還滿口承諾讓春織閣缺什麽布料隻管去他的綢緞莊,他打個招呼,往後都以最低的價與春織閣簽訂契書。

  馬車晃晃悠悠從雪柳莊前駛離,晏晚晚笑對言徵,似真似假道,“看來這回春織閣又托了夫君的福,要省下不少的成本了。”

  “那為夫在此就先祝娘子日進鬥金,大富大貴了。來日,若為夫老了,說不得還要靠娘子養呢。”言徵亦是回以兩句玩笑話。

  晏晚晚眯眼笑了一回,挑起車簾往外瞧了去,看著漸次在眼界裡倒退變遠的雪柳莊,眼中不無感慨道,“夫君,這雪柳莊裡無端而逝的人命又怎麽算?”人說雁過留跡,加上生死不知的焦四,四條人命,難道就這麽算了?

  言徵的手搭上她的肩頭,帶著兩分安撫輕輕摩挲了一下,與她一般遙望著漸次遠去,半沒入山林翠色中的雪柳莊,一雙眼睛沉溺若水,“起初那丫鬟的死不過是為了趕我們離開雪柳莊,後來見形勢不對,便想損毀吊橋,將我們困死在此處,不讓我們要找的東西和要找的人離開莊子,那兩個人都是死士,嘴裡暗藏了毒囊,還有那個跳崖的匠人……這些人都與喑鳴司正在查的那樁案子有關,卻又都只是棋子。只有將那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將幕後黑手繩之以法,才算給了雪柳莊這幾條人命以交代。”

  晏晚晚點點頭,說到底,除了那個無辜枉死的雪柳莊丫鬟,其他的人都是身在局中,算不得無辜,包括死在她劍下那一個。行走江湖多年,她並不是頭一回殺人,可並不能因為不是頭一回,或是對方罪有應得,她就能習慣,甚或心安理得。可是……她突然想到什麽,驀地驚抬起雙眸望向言徵。

  他為何要特意告訴她那兩個死士嘴裡藏了毒囊,注定來了就不會回去?他是猜到了人是她殺的?這是試探,還是安慰?
  “怎麽了?”察覺到她的目光,言徵輕聲問詢。

  晏晚晚搖了搖頭,“沒什麽。只是想到咱們在雪柳莊這麽幾日,夫君書院中怕是積了不少的事兒要處置了。”

  言徵看著她微微泛白的臉色,眸底掠過一道暗影,低嗯了一聲,“我正要與娘子說,這幾日,我怕是都要住在書院了,確實有不少事兒要處理……”

  “嗯,知道了。夫君隻管忙你的便是。”她送了他那麽一份兒大禮,他自是該忙的。

  回到春和坊時,天色已暗。先將緗葉送回了春織閣,馬車轉了方向,回了坊西言府。

  言徵下了馬車,與晏晚晚說了幾句話,便是徑自上了馬,縱馬踏碎夜色而去。

  晏晚晚轉進門,聽著遠去的馬蹄聲,目色微微沉黯。

  但願,這一次是真的能夠有進展了。

  上京城的夏夜,仍是悶熱得人心裡發慌。不知是不是在山裡睡了兩夜的緣故,再回到上京城,她竟覺得這和春院的床也沒有前些日子涼爽怡人了,按理說,如同隻火爐般的男人不在身側,她該好睡些才是,誰知道她卻是如同烙餅一般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夜,卻連半點兒睡意也沒有。

  明明還是那間房那張床,明明她還喝了安神湯,怎麽就是睡不著呢?
  晏晚晚擺爛般成大字仰躺在床上,直直瞪著頭上的帳頂,想道,她睡不著定與男人不在身邊沒有關系,而是今夜比之前的晚上都要熱,而她心裡又有事兒的緣故。

  邵鈺……她要如何與他聯系上?他如果是的話,應該會來找她的吧?應該是的,他那日聽到她喚出那個名字時,他的表現已經再清楚不過。

  真的是他。蕭讓……晏晚晚心裡又暖又澀,眼角又悄悄泛了潮。

  正在這時,房門卻是“吱呀”了一聲,有人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晏晚晚聽著那動靜,手很是放松地擱在身邊,卻已經悄悄蓄力在了指尖。自從那件事後,她睡覺時便習慣將短劍擱在枕下,真正枕戈待旦了十三年。嫁給言徵之後,怕他發現,她便不敢再將短劍放在那裡,起初還很是不習慣,好幾回探手而尋,都撲了個空。如今……嗬!只能說,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簾帳被人撩了開來,晏晚晚沒有立刻出手,也好在沒有貿然出手。

  “嗬!”輕手輕腳撩開簾帳的人沒有想到床上的人還醒著,撩開簾帳就對上一雙眼,嚇了一跳,杏目圓瞠,花容失色,片刻後才拍撫著急跳的心口回了魂,“夫人怎麽醒著呢?該不是奴婢將您吵著了吧?”

  是麝煙,說這話時,神色有些不安。

  晏晚晚不動聲色,“我是還沒有睡著。你進來做什麽?”她不習慣有人跟前跟後的伺候,不知道言徵是不是也一樣,反正她沒有特意說過,可自她住到言府的第一日起,這兩個丫頭若非吩咐,是從不會主動進屋的,夜裡更是如此。

  “今夜悶熱得厲害,想起夫人怕熱,奴婢在外頭聽見翻身的動靜,便想來為夫人打打扇。”

  晏晚晚這才注意到她手裡捏著一把扇子。

  醍醐灌頂一般,她陡然想起了什麽,“難不成之前的夜裡,也是你給我打的扇?”否則,之前睡在這兒的夜裡,怎就從未覺得熱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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