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並沒有像沐晚晚預想中那麽快到來,這讓木玩玩多少放松了些。
只是柳聞愔自那日後,每隔三日就會被帶出去一次。
算起來,如今已經是第三次了。
雖是有宋竹君給她的丹藥,但臉色還是肉眼可見的蒼白了下去。
“這樣下去,我那丹藥都救不回來了。”宋竹君一邊撥弄著油紙上剛煉好的丹藥,一邊無奈開口。
“可沒你這藥吊著,她恐怕活不到現在。”沐晚晚難掩語氣中的擔憂。
“說起來,這麽多天了,除了柳聞愔時常被帶走,便沒了別的動靜。可越是這樣平靜,我就越覺得心中不安。”宋竹君將丹藥放進了藥瓶中,而後目光終於看向了沐晚晚。
“我不能說不安不對,但是竹君,有我在,你們不會有事的。你們都知道我,所以也應該相信我。”
宋竹君點了點頭。
“行。”
說完,將手中的藥瓶交給了沐晚晚:“這是能暫時提升修為的聖靈丹。”
沐晚晚伸手欲拿,宋竹君將藥瓶往身後藏了藏:“此丹對身體傷害極大,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用。”
沐晚晚笑得像個無賴,站起身輕佻的拿走了宋竹君手中的藥瓶。
“我知道,你要相信我,我總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這種玩笑。”
宋竹君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每次這樣,大概是不會聽我的叮囑了。但是如果真的有事,我會拚盡全力救你,不計任何代價。”
沐晚晚背對著宋竹君,在聽完這句話之後緩緩紅了眼眶。
“我會活下來的,我們都會。我的故事,你們的故事都還沒有講完。”
宋竹君走出去關上了門。
“你最好是。”
這四個字不斷在沐晚晚耳邊回響。
她苦澀一笑,眼眶中搖搖欲墜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大顆大顆的滾落。
從前她想死的時候,總是因為各種原因,沒辦法完成。
可當她不想死的時候,卻因為各種事情,不得不接受自己終有一日會死的事實。
也就是某一刻,她好像理解了鳳遠。
在明知是死的結局時,還要一往直前,著實是殘忍了些。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福至心靈。
她想清楚了自己一直這麽痛苦的真正根源。
她一直以來,面對各種困境,總是一個人擔著。在空界的時候,也因為家庭現實的種種原因陷入抑鬱。
可她一直是想活的,就算是最想要死的時候,還是隱隱的希望有人能來拉自己一把。
可沒有人拉她,就連死亡登記這件事情,都那麽順利。
順利的讓她以為,她的宿命就是在那裡死去。
可是她來到了這裡。
其實現在回頭想想,那時候在空界,客服要求她完成作者認證的時候,她是高興的。
至少證明了自己寫了這麽多年的書。
如果非要說,大概是在那一刻,她找到了她的歸屬。
雖然知道自己寫的東西並不出彩,甚至在書籍多於牛毛的空界,她根本就不會有一個出頭的機會。可那些東西,卻可以證明她曾經在空界存活過。
證明她,也付出了心血,想要寫出來救贖自己,救贖他人的文字。
盡管並沒有幾個人讀。
可那時候的她被悲傷填滿,並沒有認真的想過,那是空界對她最後的仁善,也是那個世界對她的最後挽留。
“呼。”沐晚晚呼出一口氣,這才感覺壓在心中的沉悶散去了些許。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別想這些了,不如想想平靜過後,該怎麽辦,總不能真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君上,再有三日開天陣可成。”
那人拂袖將水鏡上的畫面隱去,隨手拿起來我酒盞,而後看了看柳乘風。
“三日又三日,柳閣主的三日,真的讓我等太久了。”
柳乘風尚未讀懂這句話中含義,就被掐住了脖子。
“君上.你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氣息不暢,柳乘風這句話說的磕磕絆絆。
“你太慢了,不過用你來畫也是一樣的,反正就差那最後一筆了,柳聞笛剛好知道怎麽畫。”
“可君上不是說.只有未經情事的女兒身才可以.嗎?”
那人冷笑一聲:“其實當時沒告訴你,只要是柳氏後人,都能行。”
柳乘風此刻臉色已經變得青紫:“可那.不是還有聞笛嗎?”
說到最吐字都變得不清晰了。
那人卻只是一笑:“你難道沒有打聽過嗎?柳聞笛和柳聞愔都不是柳乘風的孩子。而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是,柳聞愔好歹是柳乘風妹妹的女兒,而柳聞笛卻是被柳乘風抱回來的。”
這話說完,柳乘風便像破布娃娃一般,被扔到了一旁。
“要不是要用你的活血,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那人扯過旁邊千雲絲做得床簾,擦了擦自己的手。
“反正你憐惜柳聞愔,用你來補完這最後一筆,想必你也是很樂意的。”
這話說完,他招了招手。
柳聞笛自暗處走出。
“去吧,用他將最後一筆畫好,我心情好了,自然會放了你和你妹妹。”
而後只見柳乘風身上莫名多了一條枷鎖。
“別掙扎了,柳閣主,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一些。”
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也不在乎那酒是否洇濕了他的衣衫。
“沐晚晚。”陰冷的笑聲響徹整間暗室。
再說柳乘風被扔在了開天陣之上,柳聞笛無波無瀾的眼中,終於多了幾分神采。
“聞笛,我是爹爹啊。”柳乘風儒雅英俊的臉上現在滿是慌亂。
柳聞笛手中拿著附著符咒的匕首,一步一步靠近。
柳乘風拚盡全力向後面蠕動,卻到底比不上柳聞笛的速度。
當匕首的冰冷刺入柳乘風的心臟,他猛然睜大的雙眼之中,顯現出了匕首上符文的紋樣。
柳聞笛才緩緩開口。
“自我姓柳的那一日起,我便知道柳閣主不是我的父親。可你奪舍了我的養父,卻還讓我日複一日的叫你父親。”
柳聞笛的輕輕拍了拍柳乘風的臉。
“就像君上說的,你太蠢了。奪舍之前什麽都學了,就連他從前是蕭家門客,你也學了十成十。可是,假的成不了真。就像你從來不知道,柳閣主的兩個孩子,都不是他的。”
柳乘風的血液順著大陣的紋路緩緩流淌,與之前柳聞愔的血液交融。
而後大陣發出陣陣紅光。
開天陣起,人間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