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真王與深淵

  “灰燼之王？”

  羅德用疑惑的眼光看著他，身上的微光與身後的灰燼王座相連。

  長長椅背上，他的名字正在閃耀。

  荷魯斯臉色陰沉，緩緩地說：“傳說，在火熄滅後的余燼中誕生的王，他是真正的王者，統禦毀滅的律法，擁有源初的權柄，在古老的傳言中，巨人王奧米爾打造灰燼之座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製造灰燼之王。”

  羅德撓了撓頭，問道：“大主教，我記得巨人王奧米爾好像是巨人的神吧？”

  荷魯斯微微點頭：“巨人之城就是神城，巨人王奧米爾在巨人一族中的地位隻僅次於巨人始祖厄亥厄斯。”

  “是嗎？那真王……比神還要厲害嗎？”

  荷魯斯沉聲說：“真王既神，但弱小的神不一定是真王，在古代的古典靈魂階層中，在令律者之上的，就是真王。”

  “但真王太遠，所以就有了中間的階梯，君王級。”

  “嚴格來說，所有的王者都是不完全的真王狀態，在火極度強盛、強者層出不窮的遠古紀元，真王也是一方戰場的統禦者。”

  “對我們來說，真王是唯一能抵禦不可名狀者入侵、撕開黑霧帷幕的超級強者，但可惜的是，在進入黑暗紀元之後，通往真王的道路早已斷絕，已經有數千年沒有出現一位真正的王者了。”

  羅德心中震撼無比，他不是第一次聽到真王的傳說了，在新星之中，每一個人都堅定地認為他們將來會成為真正的王者，進而拯救特羅裡安，帶領人類走向複興。

  但在聽到荷魯斯這麽詳細的解釋之後，他忽然意識到真正的王者與他之間的差距，連王那麽強大的人，都不過只是不完全的真王。

  而他和王之間的差距，就已經非常大了。

  羅德不由地問了一句：“曾經的真王多嗎？”

  荷魯斯答道：“真王是有數量限制的，同一個時代中的真王，一般不會超過三位，但這並不是鐵律，其中緣由，我們暫時不知道。”

  羅德頗感興趣地問：“那灰燼之王曾經存在過嗎？”

  荷魯斯的臉色看著陰沉下來了。

  “傳說中，當灰燼之王出現時，祂就會毀滅這個世界，然後統治它的余燼，這不是拯救我們的真王，而是一種惡兆……”

  羅德瞪大了眼睛：“毀滅世界？惡兆？可是……為什麽？”

  荷魯斯淡淡地說：“真王控制了極強的律法，但同時也為律法所控制，祂的行為，已經不能簡單地由意志所控制了。”

  羅德感到有些不安：“那您為什麽說我是灰燼之王？”

  荷魯斯輕輕搖了搖頭：“那只是我的錯覺，羅德，你知道的，你的存在極不合理，有太多的無法解釋之處，如果不是王和阿蘭對你的偏袒，你不會不受到調查而這麽容易地走進王國的最核心層。”

  羅德心中一凜，原來王城始終還對他有疑心，他的那些簡單的謊言沒有被識破只是因為他們不願追究，而不是因為他們是智硬。

  荷魯斯輕輕一揮手，白光便把羅德托了下來。

  “王，總是正確的，雖然有很多時候我們認為他錯了，對他的一些作法懷著極大的不理解，但在最後的最後，我們總是發現他是對的。”

  “阿蘭也是一樣，雖然他很少作出決策，但他用無數勝利的結果無聲地說明了這一點。”

  “所以，盡管這次我們同樣不理解，但我們依然遵照了王的命令……”

  荷魯斯停頓了一下，目光帶著地獄般的沉重。

  “當然，我並不是懷疑你，但王國的最高層中，一切都必須是透明的，靈魂的複雜性是無法想象的，在許多時候，意志並不能決定行動，這關乎我們的命運，希望你能理解。”

  羅德趕忙說：“理解理解。”

  在星空城之戰中，荷魯斯被控制的事情歷歷在目。

  而且，他們也知道，遠古惡念會轉世重新形成靈魂。

  這個靈魂在最初是有其原始意志的，但隨著惡念的滲透，他的行為逐漸不受控制，最終同化為惡念。

  在之後的研究中，他們發現不只是惡念，強大古神的靈魂碎片，舊日主宰的精神弦線，不可理解的偉大存在的一縷殘靈，都是有可能轉世成長為新的靈魂。

  這些靈魂的主人通常會變得無比強大，具有難以想象的天資，並且擁有難以理解的力量。

  如果是善意的，或對靈魂原始意志沒有影響的還好。

  如果是類似遠古惡念這樣的，那就糟了。

  所以，盡管羅德的行為表明他不可能是末日教徒，但由於他的力量來源有諸多怪異，所以眾人對他並不能做到完全信任。

  荷魯斯的目光漸漸地平靜下來，從那可怕的失敗中掙脫，沉聲說道：“雖然我們已經遵照王的命令接受了你，在私下中，我們對你的來頭也有諸多猜測。”

  “你可能是遠古某位強大存在的靈魂轉世，這是我們比較認同的結果，可能由於某種禁忌，你的力量不能公開，就像那些不可言說的存在一般。”

  羅德心中一凜，荷魯斯的猜測其實相當接近了，夢境的存在確實如他所說，是不可言說的禁忌。

  可是，王為什麽會偏袒他？
  他難道知道了些什麽嗎？

  想起以前的許多事情，羅德心中懷疑更多了。

  但他沒有說出口，打算靜靜地觀察一段時間，他覺得王不可能直接知曉夢境的存在，可能是某個預言或直覺指引了他的行為。

  荷魯斯繼續說道：“而傳說中，灰燼之王對毀滅與灰燼有關的一切事物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你幾乎是立刻獲得了灰燼之座的承認，讓我想起了這一點。”

  羅德好奇地問道：“那您為什麽又不認為我是了呢？”

  荷魯斯瞥了他一眼。

  “你的黑色飯桶相關的能力，與灰燼之王相差太遠，鹿頭不對牛嘴，不可能是灰燼之王，應該是有某種別的什麽原因。”

  羅德笑道：“難道不能是我天資異稟嗎？”

  荷魯斯的眼神就像看小腦缺失的智障一樣，他沒有回答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而是問道：“你現在的感覺怎麽樣？灰燼之座已經完全和你的靈魂建立了聯系，人類的運勢正在王座上匯集，全方位地提升你的靈魂，並為你凝聚真王的‘氣’。”

  羅德閉上眼睛。

  “呃，我感覺靈魂有點點熱，虛空中有什麽東西在牽著我。”

  荷魯斯皺起了眉頭，但他很快想起了羅德是金沃斯學院一年期的肄業生，便耐心地將靈魂內視和內查的方法教給了他。

  羅德頓時如獲至寶，朦朦的靈魂在眼前一下子清晰了起來，視線甚至可以深入其中，他仿佛遨遊在靈魂的暗夜中，每一根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他就發現在靈魂深處，有一個奇妙的印記在閃耀，它給人的感覺和灰燼之座十分的相像，但卻沒有那種灰敗蕭條的感覺，而是充滿了生命的熱力。

  它在靈魂深處散開，充斥到整個靈魂之中，給他帶來了微熱的感覺。

  靈魂的薄霧在漸漸增長，緩慢地變得厚實，而那個印記之上，有一團白氣般的東西在聚集。

  顯然，那應該就是真王的“氣”。

  看完之後，羅德結束了靈魂內視的狀態，將他的發現毫無遺漏地告訴了荷魯斯。

  荷魯斯總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很好，你完全獲得了灰燼之座的承認，人類的運勢沒有白費，你要知道，每多開啟一個灰燼之座，分到的人類運勢就會更少一分，所以我們決不會隨意開啟新的灰燼之座。”

  “你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雖然你的力量還遠沒有達到令律者的程度，但你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火之子了，正走向成為真王的道路上。”

  “根據我們的研究，那團白氣，對你踏出關鍵一步，有極大的作用，越早聚集就越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特羅裡安的發展，否則人類的運勢不足，灰燼之座提供的支持也會減慢。”

  “一位真王的存在，必然凝聚了無數人類的運勢，這也許是他的數量受到限制的原因。”

  在持續的說教聲中，荷魯斯總算帶著羅德離開了灰燼大廳。

  回到地面的第一時間，羅德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啊。”

  他陶醉地說。

  “這香甜的空氣。”

  荷魯斯靜靜地站在一旁，初入植物園的人，都會像他一樣。

  這是難得的放松，因為每個人進入植物園的時間都是有限的，他們不能長久滯留在這裡，就連在這裡工作的生命祭司也是一樣。

  片刻之後，荷魯斯再度化成一道白光，帶著羅德飛像了峭壁的另一面。

  在離開了植物園後，羅德心中感到了強大的失落感，視線中那生命的景色被灰暗的峭壁遮掩時，他生出一種再飛回去的衝動。

  這個衝動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讓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羅德深吸一口氣，更強大的意志力將它壓進了靈魂深處。

  荷魯斯瞥了他一眼，語氣略有讚賞地說道：“不錯，小羅德，你的意志很強，許多人都無法壓抑它，作出了強行跑回去的行為。”

  羅德驚訝地問：“這是什麽？我為什麽有一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荷魯斯淡淡地說：“這是聖白樹超強的生命力量對生靈的本能吸引，就像嬰兒渴望母親，魚兒渴望水源，它不是精神控制，而是一種本能，你待得越久，它的影響越大，最終，你就會變成只會抱著大樹流口水的白癡。”

  “所以，我們規定每個人每天只能待三個鍾時，每周只能待十五個鍾時，如果是常年在黑暗中奮戰的戰鬥人員，這個時間要減半。”

  羅德撓撓頭，忽然感覺這聖白樹好像也不是善茬，問道：“大主教，我們現在去哪？”

  荷魯斯簡短地答道：“白銀誓約。”

  他們又飛過了數片區域，來到了上城區的中心區域。

  荷魯斯帶著他降落在一個莊嚴的城堡之旁。

  城堡呈純白色，沒有任何標識，也沒有任何裝飾。

  荷魯斯落下之後，幾位祭司向他深深躬身：“大主教。”

  荷魯斯點點頭：“只是日常視察，不用通知白銀祭司團和禁忌武裝，帶我們下去。”

  幾位祭司迅速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中，隨即離開。

  在寂靜中等待了片刻，羅德剛想開口時，只聽轟隆一聲，地板竟然開始下降。

  它的速度越降越快，眼前的牆壁從青灰的石磚，漸漸變成了黑暗，隨後又變成了粗糙的岩石。

  不知過了多久，羅德感覺至少下降了一千碼時，轟隆一聲，地板停下來了。

  一點微光從側方傳來，羅德轉眼看去，原來是一個很小的門洞。

  “走吧。”

  荷魯斯大步向門洞中走出，羅德緊跟其後。

  在穿過了一道長長的甬道之後，羅德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一個巨大的空間中，一個超大的圓環鑲嵌在半空之中。

  它幾乎全部是由真銀構成，耀眼的反光刺得羅德幾乎睜不開眼。

  整個場地一片雪白，圓環之下，是大大小小數百個祭壇。

  其中，以圓環中心點正下方的祭壇規模最大。

  場地中沒有人，靜悄悄的。

  荷魯斯沉聲說：“這就是真銀之環，一個不是神器的神器。”

  羅德仰望著那恐怖的圓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真銀是相對有一些貴重的靈性材料，羅德在頻繁使用它時，每次都只能用一點細微的粉末。

  而眼前這個巨環，至少有百萬噸之巨。

  這麽多真銀被冶煉在一起，不是神器，也是神器了。

  “大主教。”羅德懷著崇敬地心情問道：“它是怎麽製造的？有什麽用？”

  雖然他和白銀誓約，以及白銀誓約下的禁忌武裝曾經有過交集，但並不太了解白銀誓約，只知道其下的緊急武裝是關押和限制危險人物的地方。

  荷魯斯沉聲說：“它的製造是神跡，而能完整製造這份神跡的人已經不存在了，他就是西奧多。”

  “現在的真銀之環，正是西奧多閣下主持建造的，原本的白銀誓約和真銀之環，遠比現在簡陋得多。”

  “而它存在的目的……”

  荷魯斯停頓了一下，用十分低沉的聲音說。

  “鎮壓並封印深淵。”

  羅德驚了，他知道下水道深處有類似深淵的存在，不由脫口而出：“你們確定那是深淵了？”

  荷魯斯沉聲答道：“確定，這個答案只有特羅裡安最上層的人員知道，記住，對外的答案是不確定，不要隨意泄露這個信息，對我們很不利。”

  “根據我們最近從星空城中獲得的古籍，以及大書庫中的一些記載表明，巨人王奧米爾，將巨人之城建立在這裡，其目的就是為了封印深淵。”

  “我們的王城，實際上是在火山口之上，千年以來，它給我們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是西奧多，將這個火山口，徹底堵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