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 繼承
周域好久都沒見到師姐了,最近往神劍派跑了幾趟,不但一無所獲,連無憂那個小丫頭片子也不知所蹤。
大概又去哪裡騙錢了吧!
也不知道神劍派怎麽搞的,上上下下不到兩百人,夥食費能趕上幾千人的未微觀。
這著實有些離譜,他望著無憂身邊那幾隻寵物,總覺得蛇狐狸烏龜的組合看起來很眼熟。
如果不是他一心隻惦記著無顏,仔細想想,會發現,這不是跟當年匿蝶身邊的老二老三老四同樣的組合。
但是他沒空去想這些,看不到無顏的日子,他很蕭條,很沉寂,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想她的時候,他就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傻笑。
藍色真美,有一種沉寂的壯闊,他看著天空,總能想起無顏清澈的眼眸。
日子真難熬啊,真他媽天人相隔,他眯著眼,回想自己做魔君的時候,無聊了就去凌霄殿數一數地板磚。
天界的裝修風格,著實是五光十色富麗堂皇很迷人。
他不由得想,師姐穿著藍色長裙,在白色地磚上行走的模樣,一定非常美好。
一時間,他有點糾結,心裡有一種去天上看看的衝動。
但是凡人身軀登不了天門,他要是變回魔君,師姐看到了,非得招呼他幾劍。
到底要怎麽做呢?
他歎了口氣,像一個真正的修士,開始考慮自己什麽時候能夠飛升的事情。
好像凡人修行時間都挺長的。
一般來說,快的都得要幾百年,慢的,就更沒數了。
他掐著手指頭算了算,自己開始修行還不足兩年,加上在神劍派當外門弟子的時間,也還不到三年。
師姐飛升,大概花了五百年。
他垂頭喪氣,感覺離天門還有很遠很遠。
這樣的現實,讓他不免感受到幾分煎熬。
他的熱愛已經在心中沸騰翻滾,食不知味,寢難安。
如此反覆幾百年,他覺得自己肯定得瘋了。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早點跟師姐在一起呢?
他想了一路,也想不出個答案,最後只能告誡自己努力修煉,爭取早日飛升。
一想到飛升時,還得渡劫真君來給他布劫,飛升後,還得在天帝眼皮子底下混日子,他就感覺,這條路,好像也不是那麽好走。
要不把這兩個人都殺了吧。
他沉思著,天帝知道他的底細,萬一他告訴無顏真相,那自己辛辛苦苦這麽久,不全都毀了。
至於渡劫真君,也早點殺掉的好。
師姐現在喜歡他,等他死了,時間一長,有自己在身邊,不出兩年,保準師姐忘個一乾二淨。
他籌謀了半天,這才發現,愛上一個人,想跟她在一起,真的好難。
但是他也知道,這些都是他自找的,畢竟愛上不該愛的人,注定了艱難。
但誰叫他是個魔物,只要他喜歡,他願意,他什麽都能做。
從神劍派回到未微觀,路上來回這麽一耽誤,等他回去的時候,猛然發現,決明子已經飛升了!
聽張逸凡描述,決明子自知即將渡劫時,將所有弟子都召集過來,給他們傳授最後的道。
桃李滿園,皆是他忠實的弟子,一個個端坐著,等待送別他們德高望重的掌門。
眼看著雷劫將至,決明子仍舊忍不住四處張望。
他那最得意,最鍾愛的弟子,依舊毫無音信,不知跑到哪裡撒謊去了。
張逸凡也皺了眉頭,早早給周域打過招呼,他不但沒記在心上,反而把千裡傳音符給丟了,望著那毫無回應的符咒,他破天荒的生了悶氣。
決明子滿懷遺憾的飛升了,他一步三回頭,終究沒能看到周域的身影。
罷了罷了~
他揮揮手,去了天庭報道。
所有人都看出了決明子的遺憾,對周域,到底生了一份怨憤。
整個未微觀,就沒出過這種男人,整天惦記著神劍派的人不說,還偷偷給別人送東西,眼看著師父要飛升了,他還出了遠門。
大丈夫怎麽可以如此兒女情長。
真是丟他們鐵血好男兒的臉。
不過眼見著周域瘋魔似的叫喚了兩年,連個女人的影子都沒能帶回來,他們也暗地裡偷笑,心裡松了一口氣。
老祖宗的傳統不能丟,他們未微觀,說好了是單身漢,就得全是單身漢。
是以,雖然周域備受寵愛,但張逸凡當選新任掌門,上上下下沒有半點異議,甚至頗有看周域回來吃癟的心裡。
“師父飛升了?”
掌門服製,張逸凡顯得格外穩重,他是有心替師父教訓一下這個不懂事的師弟,因此頗為嚴厲的斥責:
“給你的千裡傳音,你丟了?”
道士的玩意兒,周域用不熟,早就送給無憂了。
眼見著張逸凡肉眼可見的指責,他仍舊提不起精神,病懨懨的說道:
“師父飛升了,我什麽時候能飛升啊!”
一份相思,兩分愁苦,三分寂寞,四分無奈,他滿臉期期艾艾的怨念,看得張逸凡好不容易強硬起來的情緒,又緩和了下去。
“你還在惦記無顏道長?”
“是啊,怎麽,你也惦記?”
周域突然極為警惕的回頭,狠狠盯著張逸凡。
張逸凡沒忍住笑了出來。
“作為我們師兄弟多年的情誼,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師姐只能是我的。”
張逸凡眼光溫柔起來,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師弟,明明顯得很威猛霸氣,卻總是讓他感覺對方是一個小孩。
那種少不更事,無憂無慮,只知道在大地上瘋狂奔跑的小孩。
竟然還有人擔心周域會跟他爭掌門之位,他看著周域,突然覺得,大家是真的不懂這個師弟。
也許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對周域來說,不值一提。
“無顏道長很好,你也很好。”
他低頭淺笑,摸了摸手指上的掌門戒指,突然感覺自己只是個俗人。
“周域,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他溫柔而真摯的發出祝福: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無顏道長,一定能體會到你的心的。”
“那當然!”
周域得意的笑笑,轉過頭,又惆悵起來。
師姐懂個屁,師姐就是個傻子,大傻子。
他在未微觀清淨了幾日,也無心煉丹,隻想著尋找快速飛升的辦法。
有倒是有,不過都不容易。
一是斬殺大妖魔,以戰績飛升,二是拯救蒼生於大災大難,以功德飛升,三是名滿天下,以萬民敬仰飛升。
他想了想,不知道回去把魔界的魔尊宰兩個能不能算術。
不對,肯定不算數,他突然發現,這些事情,都得是以凡人之軀完成。
他這點功夫,根本斬殺不了魔尊。
而他要是變回魔君,斬殺妖魔的戰績,又不能記在周域的頭上。
坑,真的是太坑了。
難怪天帝想弄死渡劫真君!
他頹廢的栽倒在床上,躺了幾天。
期間,不斷有人來拜訪,有自稱是祁安王門下大將軍的,也有自稱歸雲城義士的首領,都請求拜見。
周域一概不見。
管他屁事,這凡塵俗世,沒空!
張逸凡卻是越來越膽戰心驚。
新帝殘暴,不過兩年,便已怨聲載道,如今群雄四起,天下英雄,都起了逐鹿中原之心,偏偏周域是先皇胞弟的傳聞,越演越烈,雖然周域足不出戶,但打著他旗號的軍隊,便有數十萬之眾。
周域原本的封地在南方,支持他的軍隊,卻在西北方向也集結了一隻極為強悍的隊伍,那原本是他皇兄的忠實部將,新帝上位之後,便將他們遠派西北,並且將主力降臨拆分各處。
內外夾擊之下,皇帝很快就帥兵潛逃,偏安東南。
這天下,不過安穩了幾年,終於徹底的,破碎了。
中原大亂,外部的異族也伺機而動,天下不安,妖魔四起,紛爭與戰火,重新在這片土地上肆虐。
張逸凡夜觀星象,感覺天下,可能將有一場浩劫。
他在半夜敲開了周域的門。
“師弟,還沒睡呢!”
周域面無表情,張逸凡足足敲了半個小時的門,他就是睡著了,睡死了,也得被他活活吵醒。
“大半夜的,有什麽事,你也要飛升了?”
周域顯然對飛升有了執念,滿腦子就只有這一件事。
張逸凡搖搖頭:
“跟我出去走走吧!”
“有病!”
周域怎呼了一句,卻還是出了門,跟著張逸凡在外面晃悠。
凡人真有意思,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竟然也會有閑情逸致叫自己閑逛。
周域受了張逸凡太多照顧,自然而然的生出幾分親近,漫無目的的跟著他在未微觀的靈植園內轉悠。
“周域,你想不想做皇帝?”
張逸凡鼓足勇氣,問出了修道之人,不應該關心的事情。
“有病!”
周域伸出手,試了試張逸凡的額溫。
不燒啊,怎麽說胡話?
他覺得此刻的師兄多少有些不正常。
但張逸凡目光依舊平靜,在那份平靜下,又多了幾分堅持。
“周域,天下一亂,妖魔四起,到時候整個人間,都會遭受浩劫,天下需要一位合格的君主,來鎮壓四方禍心。”
他的眼中滿是期許,讚歎道:
“你皇兄極為親民,深得民心,雖然不慎被親王所害,但是你是他的親弟弟,可以說,你能夠完美繼承他的一切,包括皇位。”
“而且,你在歸雲城瘋症一事中,威望盛高,如果是你,一定能結束這場混戰···”
周域挖了挖耳朵,感覺今天的師兄,跟盛夏的蟬一樣呱噪。
他打著哈欠,跟張逸凡告別:
“太晚了,我睡了,明天再說吧!”
他不屑的笑了笑,邁開長腿,毫不留情的就要走。
張逸凡沒忍住,憤怒的喊了一聲:
“周域!”
周域回過頭,邪魅一笑,挑眉:
“師兄,你名聲也挺好的,要不你去當皇帝吧,報我名字就行。”
他轉身,雙手抱頭,轉了轉腰,舒展了寬闊的背部,走了回去。
張逸凡僵在原地,握緊了拳頭。
他發現自己繼承了決明子的一切,包括對周域又愛又恨的心情。
可是周域,他好像真的一切都不在乎。
張逸凡找不到理由去勸。
······
第二天,周域百無聊賴的起床,想起依舊是沒有師姐的一天,他懶得收拾,甚至衣服都系得歪歪扭扭,頭髮也只是隨便的扎在腦後,連頭髮都不盤了。
反正決明子不在,沒人罵得動他,他懶散的給泡茶,卻在放茶葉的時候,想起決明子飛升,明年就沒人能做荷花茶了,一時有點心痛,將原本的分量,減少了三分之一,投入了壺中。
一邊倒熱水,一邊覺得可惜,早知道決明子要飛升,應該跟他學學這荷花茶的製法。
熱茶入口,他第一次思念起了無顏以外的人。
真暖和呀,這麽好的人,怎麽就飛升了呢,怎麽就不入魔呢?
魔界怎麽就沒有這麽好的茶?
他顯然對魔界有些意見,不過魔界對他的意見也不小,他幾年沒回家,魔界全部樂開花,根本沒人想念他。
“周域,起床了,我知道你在裡面,快來給我開門。”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擾了他的思緒。
聽聲音,又是張逸凡,昨天打擾他睡覺,現在又來打擾他喝茶,他是真的有些不耐煩,大吼了一聲:
“急什麽!”
怒氣衝衝打開門,他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門外的無顏和張逸凡面面相覷。
無顏:“你不是說,他很想我嗎?”
張逸凡尷尬了一下,雖然搞不清周域在想什麽,但是心裡也憋著一肚子火,衝著無顏笑了一下,他敲門的力度陡然增加,差點沒把這木門拍爛。
周域用被抵著門,心臟砰砰直跳,他拿出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頭髮亂糟糟的,一點都不光滑。
啊啊啊啊~
怎麽可以這樣。
他有些抓狂,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仿佛還有點汗味,都怪張逸凡,昨天跟他散步,耽誤了自己洗澡。
他有些想哭,自己精致端莊了那麽久,師姐偏偏在他最糟糕的一天出現了。
張逸凡,張逸凡。
他咬牙切齒,快速的脫光衣服,用一壺熱水,給自己從頭到腳淋了一遍,然後運轉火系靈力,幾秒鍾的時間,烤幹了所有水分。
緊接著,他撲向衣櫃,尋找滿意的衣物,但未微觀大多數弟子服,為了方便種靈植,都十分的簡樸。
他長久以來,也忘記了給自己添置衣物,到了緊要關頭,竟然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找不到。
沒有辦法,他穿上了自己身為祁安王的衣物,那也正是,他被無顏刺了一件,離開神劍派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