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虛子冷笑連連,道:“好話說盡,冥頑不靈,那就莫怪老道用強了!”張口一吐,一掛純陽天風襲去!
常罡喝道:“早該動手,圖個痛快!”運力一掌,一道掌印飛起,正是大天罡門最高神通大天罡六陽手!常罡此人看似粗豪,實則心思細膩,一記大天罡六陽手掌印輕輕一按,渾無陽剛霸烈之氣,反有一種陰柔之感。
寧虛子面色一變,這一記大天罡六陽手已被常罡練到陽極陰生的地步,此人功行之深,還在預料之上!
波的一聲輕響,大天罡六陽手輕描淡寫印在純陽天風之上,數息之後,忽有無量長風吹動,純陽天風四面滾動噴發而去,卻是被一記掌印破去小半功力。
寧虛子心念一動,純陽天風又自大盛,運轉之間,如槍如刀,竟走的純陽剛猛路數,相較之下,倒是常罡的神通更為陰柔一些。
兩位老牌長生真人各逞神通,二人交手皆留了余地,一招一式勁力含而不發,待得硬碰之時,才有一瞬之間爆發,如此既分高下,亦不必擔心波及旁人。
鍾正陽依計行事,笑道:“鍾某來領教窺禪大師的佛法神通!”祭起一炁煉神圖,往那阿羅漢卷去。
窺禪和尚將斷無明戒刀祭起,八色佛光縈繞周身,刀意吞吐之間,無數佛光刀氣與一炁煉神圖反覆碰撞,此乃試探之意。
鍾正陽才情不在乃師之下,亦是長生級數中的好手,一道一僧換了一招,居然不分高下。
曹知非笑對金照懿道:“請皇上煉化龍氣,曹某倒要瞧瞧,誰敢阻攔!”裝作不經意瞥了戚澤一眼。
戚澤面無表情,立定不動,似是全未聽見。
曹知非忖道:“這廝十分惹厭,若敢多嘴,便使個暗勁,叫他暗傷一世,只要取他性命,天機子也不敢將我如何!”
金照懿又驚又喜,小心翼翼去看戚澤,見其全無阻攔之意,膽氣一壯,立刻用寧虛子所傳秘法,呼喚天子龍氣。不過多時,已覺皇宮地下果有道道真龍氣機與自家呼應,不由大喜,叫道:“曹真人,晚輩已感應到天子龍氣,只是有陣法隔斷,不能盡情汲取!”
曹知非道:“這有何難?”見寧虛子師徒都在鬥法,有心賣弄,用手一指,一道神火飛起,要將皇宮地脈之下法陣煉化,在他看來,那法陣倉促布下,絕難抵擋神火神通之威。
那神火乃是玄陽神火,焚香閣機制松散,大多乃是散修一流,這些人長於煉器,便依附於焚香閣之下,用所煉法器換取修道資材與法訣丹藥。
玄陽神火乃是焚香閣獨有秘法,共分九層,每修成一層便有一道陽氣加身,修至大成號稱有九陽之力,匯成一道先天玄陽之氣,有熬煉萬物之功。
玄陽神火亦是一道上乘法門,直指長生,不過等閑之人難得真傳,曹知非自入道修行便在焚香閣中,資質不凡,進境極快,有望問鼎長生,這才得了焚香閣閣主傳授全本道法。
曹知非也算爭氣,修煉兩百年,終於得成長生,也被焚香閣閣主倚為臂助,在焚香閣中執掌極大權柄。
玄陽神火一出,皇宮地面立刻被燒成一鍋岩漿,咕嘟嘟冒泡,往兩邊一分,露出其下隱隱佛光。
曹知非眉頭一皺,見那佛光深厚,顯是窺性等三位阿羅漢聯手布置,想要燒透,須費極大心力,稍有不慎,便會陰溝翻船,貽笑大方。如今騎虎難下,隻好硬著頭皮破禁。
玄陽神火燒煉之間,引發佛光禁製反製,無窮佛光升騰而起,綿綿密密,將神火抵擋在外。就算玄陽神火煉器無雙,煉化萬物,也難奈何那三位阿羅漢所留佛光禁製。
佛法之力玄妙無比,遇強則強,曹知非將玄陽神火催發到極致,無數火焰色呈純金,圍繞一團佛光狠燒。佛光卻巋然不動,不多不少,不增不減,任憑曹知非使盡手段,也難攻破。
曹知非面上有些過不去,忽然瞧見戚澤,惡向膽邊生,忖道:“將那廝投入佛光之中,若還燒不開,索性便將他煉死罷!”五指一抓,一道真火巨掌飛起,向戚澤當頭落下!
戚澤身為現出七重佛光,又有佛光金焰流布護身,那真火巨掌隻用了五分力道,竟是提之不動!
曹知非咦了一聲,道:“小子有幾分手段!”火掌再加三分力道,五指合攏,終於將戚澤連同佛火金焰盡數擒拿,便往地下狠狠摜去!
曹知非叫道:“小子,你若要保命,就放開那佛光禁製,不然老子將你一並煉死!”
戚澤八識之力發動,八重佛光輪轉,可惜依舊奈何不得長生境法力神通。曹知非之言倒也無錯,長生之下皆是螻蟻,就算有數件法寶傍身,也難敵長生大道!
曹知非見戚澤面色漠然,諷道:“好小子,倒是硬氣的很!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抗得過我的神火灼燒!”將戚澤扔入地下,無量玄陽神火圍上,火勢熊熊,燒的佛火金焰滋啦作響。
三位阿羅漢所留佛光禁製若有靈性,忽然向外一分,欲將戚澤拉入護住,曹知非等的便是此時,哈哈一笑,玄陽神火趁佛光中分之際,便要攻破其薄弱之處,將四道天子龍氣帶了出來!
便在此時,戚澤面上一喜,不顧萬千玄陽神火燒身,躬身一拜,道:“請真人出手!”
一道太陰之氣驀得自地脈深處爆發,聲勢凌厲,如雷如電,已照在曹知非眉心之上,將其元神釘住!
曹知非念頭隻轉了一瞬,忖道:“是太陰宗的……”念頭還未轉完,太陰之氣中又有一道淒厲刀光現出,如夢幻泡影,自其元神之上一斬而過!
那刀光若影,翩躚而去,正是太陰戮神刀!
曹知非呆了一呆,已被太陰戮神刀斬滅元神,整個人被太陰之氣化去,渺然無蹤!
堂堂長生真人,隻一釘、一刀之間,已被斬殺,乾淨利落之極!
曹知非一死,熊熊玄陽神火偃旗息鼓,緩緩熄滅。
太陰之氣與太陰戮神刀刀光一轉,現出兩位英姿颯爽的女冠,竟是常雙姑與戴玉娘聯袂而來!
常雙姑更不廢話,又將太陰戮神刀祭起,往那地下憑空斬落!
刀光所過之處,三位阿羅漢所留佛光次第分開,露出其中禁錮的四道天子龍氣。那龍氣化為四條金龍,躁動不安,便欲破空飛去,可惜太陰戮神刀刀光已然斬落!
嗤嗤兩聲過去,耳聽兩條神龍淒慘嘶吼,又有兩道天子龍氣被生生斬散!
寧虛子與常罡糾纏,曹知非死得太快太利索,根本來不及援手,見龍氣又滅去兩道,大喝一聲:“賤婢怎敢!”
戴玉娘一雙細目淡淡望去,說道:“寧虛子,看來你昆墟派這些年自高自大慣了,連本門掌教至尊都敢辱罵?”
寧虛子心頭一寒,忖道:“太陰宗的娘們胡攪蠻纏,不好招惹,也罷,先低個頭再說!”忙道:“兩位道友贖罪,老道也是一時情急,口不擇言,萬望海涵!”
常雙姑收回太陰戮神刀,身外一條刀影飛舞,似乎隨時都要斬將出去,道:“既然是一時情急,那本座也一時情急,手不擇人!看刀!”
太陰戮神刀化為一條虛影,如風撫柳枝,柔弱無匹,輕飄飄一道斬出!
寧虛子卻如臨大敵,急忙收回純陽天風護身,刀光來勢奇絕迅快,如熱刀入冷油,滋啦啦聲響不絕,生生斬入純陽真氣之中!
寧虛子暗罵一聲,忖道天下的娘們果然皆是不講道理,太陰戮神刀雖是淒厲,也難斬他性命,畢竟非是戴玉娘與常雙姑聯手偷襲,大袖一擺,純陽真氣如山如嶽,設下重重巒嶂,猶如一座無邊法陣,將太陰戮神刀困在其中。
常雙姑連連催動神刀,寧虛子畢竟功力老辣,又專取守勢,將純陽真氣運使的風雨不透,始終不令那太陰戮神刀有機可趁。
常罡忽然笑道:“寧虛子這老東西十分怕死,功力又是深厚,戴道友若不出手圍攻,絕難製其死命!依我看,常掌教還是暫熄雷霆之怒罷!”
常雙姑冷哼一聲,心念一動,太陰戮神刀複又飛回,盤繞身外,刀影晃動不絕。
寧虛子暗松一口氣,但覺仍有一股無形刀意環繞四周,隨時要暴起傷人,暗罵一聲,道:“那曹知非道友好歹是焚香閣副閣主,兩位太陰宗的道友怎的說殺就殺?焚香閣閣主得知,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常雙姑冷笑道:“曹知非那廝明知戚澤是天機子關門的徒弟,還敢折辱,便是自取死路!死了一個副閣主算得了甚麽,天機子若知他徒弟受此折辱,定會滅了焚香閣!”
寧虛子笑道:“常道友未免誇大其詞!”
常雙姑道:“這戚澤乃是天機子養來繼承五行宗掌教之位的傳人,你說天機子會不會善罷甘休?”
寧虛子不由一滯,訥訥不言。
常雙姑道:“焚香那廝就算知道,隻讓她來尋我便是!我太陰宗雖是女流門戶,卻也不懼那些左道旁門!”
常罡大笑道:“太陰宗道友果然巾幗不讓須眉!”
寧虛子暗恨這廝拱火,運法目瞧去,見地下天子龍氣僅剩兩條,不由大急,道:“天子龍氣關乎天下氣運,如今僅剩兩條,萬不可再有損傷!”
常雙姑道:“此事輪不到我等做主,你還是去問戚澤罷!”
曹知非一死,玄陽神火消散,戚澤佛光一震,複又飛上地面,暗自得意,忖道:“老子修為不濟又怎樣?老子會搖人!阿彌陀佛,又犯嗔戒了!”
自定覺如來出手鎮壓神妙鬼王,他便向五行宗發出飛劍傳書,請天機子派遣長生長老前來坐鎮,畢竟只靠常罡與窺禪兩個,難能令昆墟派知難而退。
不久天機子回信,說是門中戰力匱乏,三位長生長老皆要坐鎮五峰山,另請了太陰宗前來相助。戚澤也沒料到太陰宗竟是掌教與太上長老聯袂而來,一下多了兩位長生,戚澤膽氣頓壯!
寧虛子哼了一聲,著實不願與戚澤交涉,在他眼中,一個區區小輩,哪有資格與自家平起平坐?隻給鍾正陽遞過一個眼神。
鍾正陽無奈,隻好開口道:“戚、居士!如今天子龍氣僅剩兩條,萬不可再有毀損,不然天下必將大亂!”
戚澤沉吟片刻,道:“余下兩道天子龍氣可以留下,送給太子與金照懿煉化,但你昆墟派不得再染指皇位,從今往後,再無皇帝!”
寧虛子忍不住道:“若無皇帝,怎能統領群臣百官?若無皇帝,誰人發號施令!”
戚澤道:“令太子與金照懿為攝政王,總理國事,他二人一死,便將天子龍氣交出。凡有國政裁決,由六部各出一人,與太子、金照懿共決!”
寧虛子氣的雙手顫抖,喝道:“胡鬧!你將社稷當做兒戲,簡直胡鬧!豈有天子與臣子共決之理!”
戚澤道:“天子不過是虛言罷了,你若不答應,今日便是金照懿的的死期!金照懿一死,看你昆墟派還有何立有介入朝政!”
寧虛子叫道:“反了!反了!”
常雙姑道:“戚澤之意便是天機子之意,我太陰宗與五行宗同氣連枝,隻好一條路走到黑,寧虛子,你怎麽說!”
戴玉娘面無表情,瞟了金照懿一眼。
金照懿不過區區金丹,哪裡扛得住長生境壓力?道心險些被毀,額上冷汗津津,忙道:“戚居士之言,我十分讚同!便是如此罷!”
寧虛子冷冷看他一眼,也知戚澤一方勢大,今日再爭論下去,絕無好結果,隻好說道:“也罷,便依你所言!我倒要看看,天無日月,人無帝皇,會是甚麽局面!”
鍾正陽道:“只會國將不國!”
戚澤道:“但請拭目以待便是!”
寧虛子道:“現在可將那天子龍氣放出了罷?”
戚澤道:“這是自然!”對窺禪和尚道:“請大師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