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曾經的黃金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短短三分鍾時間，李永的身上便多出了五個或大或小的血窟窿。

  這讓李永本就差勁的狀態變得更加糟糕。

  又一次被李永拉開距離後，斯普林德看著神情恍惚的李永，卻沒有繼續追擊，而是放下了拐杖，看著李永露出笑容：“不要再掙扎了，繼續下去，我不保證不會把你變成一具屍體。”

  那位大人給斯普林德的命令是“活捉”李永。

  雖然不想遊戲一樣能看到所謂血條，但斯普林德非常清楚李永已是強弩之末。

  所以他不得不稍微放緩攻擊頻率。

  若能讓李永知難而退，當然好過將李永削成人棍再帶回去。

  畢竟，穿過提前打開的深淵之門並非毫無風險的事情。

  斯普林德的想法正中李永下懷。

  他給予了李永喘息的機會。

  李永沒有回應斯普林德的提議，反而問道：“你的攻擊，同時具備了物質攻擊和靈魂攻擊的性質吧？”

  斯普林德很樂意展示說明雙方的實力差距。

  聽聞此言，見李永竟然能發現他攻擊中的奧秘，斯普林德不由詫異地看了李永一眼：“我真是對你的戰鬥嗅覺越來越敬佩了。”

  他停頓了一下，笑道：“是的，這是將空間法則和靈魂法則初步融合的攻擊手段，你竟然能窺見其中奧妙，了不起！”

  “法則！？”

  李永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個猜想猛地閃過腦海，他脫口而出：“你曾是黃金強者！？”

  對於李永能猜出這個事實，斯普林德並不意外。

  霸王曾和李永說過，“黃金軀體只是一張感悟規則至道的門票”，而不論在物質位面還是深淵中都有類似的說法，“成就黃金位階便是踏上成神道路的第一步”。

  踏入黃金的道路僅有兩條。

  一條，是主動鍛煉靈魂和軀體，最終成就靈肉合一，形成黃金軀體的刹那，自然而然便能踏足黃金。

  這條道路過於艱難，或者說效率太低，另一條道路方才是超凡世界的主流。

  那便是不斷累積實力，通過量變引起質變，將絕對力量突破黃金位階。

  每個踏入黃金位階的強者都會獲得至高規則獎賞，自然而然凝聚黃金軀體的專長。

  唯有具備黃金軀體，在靈肉合一的狀態下，超凡生命方才能感悟到天地法則，從而在神宮之中認知到真理天梯的存在。

  能夠借助規則之力，那是黃金強者的身份證明。

  而斯普林德能夠施展空間法則和靈魂法則的融合攻擊，哪怕是相比於真正的黃金強者施展下弱化無數倍的攻擊，也足以證明他曾經踏足黃金位階，且走出了不短的距離。

  斯普林德微微眯眼，道：“是的，我曾經是一名魔帥。為了那位大人的目的，被主動破去黃金軀體，若沒有神靈層次的存在相助，一輩子都再也沒有踏足黃金的機會。但……”

  斯普林德冷冷一笑：“這也讓我在白銀位階中幾近無敵。放棄吧，李永·康奈德，你沒有一絲勝機！”

  李永聞言，卻是嘴角一揚，冷笑道：“勝機？我從來沒想過要勝過你啊——斯普林德！”

  李永用魔族語言念出斯普林德名字的刹那，斯普林德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哪怕是他的那些部下們也無一知曉他的名字，他更十分確信沒有將自己的名字告知任何一個人類，他理所當然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之中。

  這刹那的震驚，足以形成短暫的愣神。

  在斯普林德試圖用自己的經歷和曾經黃金強者的身份給予李永壓力之時，李永偷偷摸摸地撬動著空間之力，在其陷入震動的刹那，更是再不掩飾，全力發力。

  嗖——。

  只聽一聲空間波動的輕響，李永進行了正面作戰中最長的一次瞬間移動，眨眼間來到了勉強成型的深淵之門前，臉色猙獰地一腳踹出！
  “不！！！”

  斯普林德霍然轉身，卻為時已晚。

  轟！
  深淵之門瞬間崩潰，其產生的巨大波動不僅覆蓋了這個大空洞，還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出去，頃刻間便傳播至整個深淵通路。

  一個個看似穩定的空間通道分支都發生了紊亂變形，就連最穩定，好似真正的地面的道路都產生扭曲，無數魔卒一時不察，便被扭曲的空間裂紋撕扯成了碎片。

  距離最近的李永和斯普林德又怎麽可能不遭受波及？
  原本只有五米高三米寬的深淵之門刹那間不規則形變，擴張到如一張深淵巨口般，直接將李永和斯普林德二人吞食覆蓋。

  緊跟著，如同空間坍縮般內陷、消失。

  而整個深埋於地下的深淵通路也隨之走向崩潰。

  ……

  “該死！”

  斯普林德完全沒想到十拿九穩的計劃最後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這個人類是不要命了嗎？
  裁判所的執行者之所以承擔著解決深淵裂隙和深淵通路的任務，就是因為他們很早就聲明過，非專業人士無法解決這二者的問題，甚至有極大可能處理不當導致死亡，最不濟也是重傷。

  李永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卻依然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破壞了深淵通路的源頭，深淵之門。

  從那隱藏瞬間移動能力已然恢復的底牌可知李永的蓄謀已久，好像從一開始就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一般。

  所以由不得斯普林德不這樣想。

  可緊跟著浮現出來的，卻是即將走向既定死亡結局的悲涼無奈。

  隨著深淵之門暴走，他們已然不再蓋壓位面，而是如經歷空間傳送事故一般，陷入了空間亂流之中。

  這裡沒有光線變化，亦不存在重力的約束，有的，僅有紛亂暴躁的空間法則。

  沒有參照物，找不到方向，甚至無法分清上下左右。

  在漫長的歷史記錄中，的確存在從空間亂流中活下來，順著空間的浪潮漂流到某個物質位面或深淵的某一層的幸運兒。

  但在有幸乘浪而起之前，在這亂流之中能否存活下來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哪怕是擁有黃金軀體的黃金強者也無法保證一定不會被某一次極端強烈的空間風暴扯碎。

  何況是他斯普林德一個從黃金位階跌落下來的貧弱老者？
  這裡的每一片浪花，其撕扯之力都不會比深淵通路的扭曲空間牆壁更弱。

  斯普林德身為具備空間親和，還達到白銀最上位的利維斯族都不能隨意觸碰扭曲的空間牆壁，何況是在這無序的空間亂流中存活？
  ‘那個人類，應該已經死了吧？’

  感受體內的魔力如泄洪般流失，斯普林德對於生還下去已經不抱希望，終於隨意地“張望”起來。

  對於超凡強者而言，五感已經不是唯一感知外界的手段，何況斯普林德曾經是研究靈魂法則的高手，其精神力本就強大。

  空間亂流中並非沒有融合了靈魂攻擊的特殊場所，但至少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並沒有這樣危險的亂流，所以斯普林德直接探出了精神力，而後，李永完好無損的身姿理所當然映入眼簾。

  斯普林德瞪大了眼睛，毫不猶豫地發問：“你、你怎麽還活著！？”

  “老家夥，你能活著，我為什麽不能活著？”

  李永仿佛注意到了斯普林德的觀察目光，咧嘴一笑。

  斯普林德一時愕然，沒有說些“你能和我比嗎”之類的蠢話。

  但他心中確實存有類似的想法。

  二者的實力差距就不說了。

  此前旁觀李永和巴特洛的戰鬥，斯普林德分明看到李永的手臂被扭曲的空間牆壁輕易扯斷。

  那麽沒有可能能夠在空間亂流中支撐。

  唯一的解釋，便是在那種境況下，李永依舊考慮到藏身的埋伏者，隱藏了實力。

  斯普林德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若真是如此，眼前的人類少年心思未免太過縝密。

  ‘被他逼到這個地步，或許並非僥幸。嘴上和部下說著不能輕敵，可沒想到，真正輕視了這個人類少年的，卻是我本人啊！’

  易地而處，斯普林德自問做不到在這樣的絕境中做到同歸於盡。

  雖然雙方處於敵對立場，甚至自己已被逼入死亡的境地，斯普林德看著李永的目光中還是不禁帶上了一絲欣賞。

  畢竟，依照原本的計劃，他十之八九也是要死的。如今，能在生命的最後一程與這樣天資縱橫，心智超絕的人物對弈一場，他已經十分滿足。

  “確實如你所說。”

  所以，也不管李永看不看得見，斯普林德點了點頭，在李永詫異的神色下，歎息道：“只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你我終究都要死在這空間亂流中。”

  李永一身傷勢極重，看起來比他支撐卻更輕松幾分。

  斯普林德已經注意到了原因。

  在李永身周，灰色的鬥氣火焰就像超級賽亞人爆氣時的氣焰一樣縈繞周身，仿佛對這空間亂流的撕扯之力具備極強的抵抗力一般，持續燃燒，不見減弱。

  斯普林德心知這讓他遠遠地感受到一種浩大恢弘氣息的鬥氣十之八九便是李永真正底牌，也是李永能在空間亂流中存活這麽長時間的仰仗。

  但，雖然相比他魔力流失的速度極為緩慢，李永那灰色透明的鬥氣依舊已極為明顯的速率消耗。

  那消耗的速度完全不下於李永持續地全力爆發。

  在李永莫名的眼神中，斯普林德露出了笑容：“李永·康奈德，對於我的人生謝幕而言，你是一個不錯的對手。我就先走一步了。”

  話畢，斯普林德的魔力終於消耗殆盡。

  即便曾經感悟過空間法則，斯普林德那沒了魔力加持的肉體相對於這空間亂流而言還是太過孱弱，眨眼之間便被撕扯成無數碎片，緊跟著繼續分解、化作灰灰，徹底消失不見。

  無序的空間亂流之中，轉眼間便只剩下李永孤身一人。

  目睹了斯普林德泰然的消亡，李永心中對斯普林德擒獲自己的憤恨也煙消雲散。

  伴隨著生命的終結，一切愛恨情仇終究都失去意義。

  無垠靜默黑暗的無序空間中，李永的心中不免生出一絲寂寥孤獨。

  他十分清楚眼下的境況，這是他在引動深淵之門暴走之前便想象到的結局。

  但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

  和斯普林德的戰鬥不可能持續太久，以他那樣的狀態，最終一定還是無法敵過幾乎全盛的斯普林德。

  這並非意志強弱的問題，而是擺在明面上的客觀事實。

  比起陷入極大概率惡意的無法反抗的強者手中，他寧願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去謀求那一線生機。

  他沒有放棄，依舊支撐著混元鬥氣，抵抗著不斷襲來的空間之力。

  一切物質起源的混元屬性，這便是他抵抗空間亂流的唯一把握。

  在陷入空間亂流之前，他並無多少信心，僅僅只是賭博，但終究勝利女神為他翹起了嘴角。

  他賭贏了。

  混元鬥氣在和空間亂流的對抗中勝出了。

  但截止目前，他依舊隻贏下了第一步，“戰勝”了本不可能戰勝的斯普林德，並在空間亂流中存活下來。

  而最重要的第二次賭博，方才剛剛開始。

  若他的鬥氣沒能支撐到他漂流出空間亂流的區域，依舊只有死亡一途。

  一路戰鬥廝殺，體力消耗到不足一成，但鬥氣的儲備卻依舊無比富裕。

  然而，一件事情卻不在他預料之中。

  此前轉化為風系鬥氣進行戰鬥的鬥氣消耗速度和他之前的鬥氣消耗速度一致。

  但混元鬥氣維持真正屬性“混元”屬性下的消耗速度卻是風系鬥氣的兩倍以上。

  恐怕其他三系鬥氣和混元屬性鬥氣的消耗比也是這般。

  混元鬥氣在威力更強，功用更多的情況下，其消耗也不是基礎屬性鬥氣可以相提並論。

  消耗速度翻倍，也就是說他在空間亂流中能漂流的時間將會減半。

  若非混元鬥氣對空間亂流具備強大抗性，他說不定都不一定能堅持得比斯普林德更久。

  生機依舊渺茫。

  在這不知方位的寂靜空間中，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著。

  不知過去了多久，李永體內的鬥氣儲備已經不足一成。

  而後，李永感覺到了從前方傳來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呼喚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