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災厄，死疫病
  位於神光帝國北部邊境的深淵通路與曾經出現在南境紅森領地下的巨大網狀深淵通路不同。

  如果說網狀的深淵通路是為了掩蓋核心的深淵之門消耗了大量的力量，以此形成了龐大的迷宮結構，那麽北境深淵通路則是將所有能量都用於構築巨大的空間法陣。

  將帝國北境海岸區域一整塊，自帕羅多科思海島起，至塞菲羅斯河流為終的區域整個覆蓋，在區域內部的任何地方隨時都有可能形成臨時深淵裂隙，從中跑出惡魔。

  可以想象，一個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冒出新的惡魔的區域，想要將之佔領攻克的難度。

  一個軍團在其中扎好營後，倘若有惡魔突然從帳篷裡跳出來，極大可能會直接導致重大人員傷亡事件。

  時至今日，亦沒有人找尋到這一空間法陣的核心，成功破壞這一超大型深淵通路。

  漸漸的，這片區域也在不斷湧出的深淵氣息改造下，變得適合深淵生物駐留，成為了深淵大軍侵略蓋壓位面的根據地。神光帝國不得不將大部分軍事力量駐扎於北境，時刻與之對抗。

  昔年所謂的紅河戰役，便是發生在塞菲羅斯河周邊，一次大規模惡魔降臨之後的反侵略戰爭。

  那一戰無數人類將士和惡魔傷亡，血流成河匯入塞菲羅斯河中，原本清澈的河水徹底變成鮮紅之色，至今未曾完成自然循環淨化。

  而就在人類兵力、高端戰力因龍王祭和帝國南境被分割的這一天，比紅河戰役之時更多的惡魔同時降臨，徹底衝破了北境防線。

  在毀掉北境長城之後，深淵大軍並未直攻入帝國腹地，調轉矛頭，終於亮出了他們真正的目的，或者說他們背後暗夜女神的目的，結合眾多魔將魔帥以及數位統領之力，攻破了久遠年代便存在的北郭大陸的封印。

  深淵大軍湧入塵封無數年月的北郭大陸之後，等待著他們的並非觸手可得的美物與功勳，而是……災厄。

  死亡的氣機在封印解除之時便湧入康亞大陸。

  首當其衝的深淵大軍對此自然是照單全收。

  這等程度的氣機影響對上上下下全為超凡生物且生存於深淵環境的深淵大軍而言，並無任何不適。

  甚至有不少惡魔覺得比起在康亞位面征戰更加舒心，就像回到了老家深淵一樣開心。

  但，這只是一開始的反應。

  大軍前進一百公裡，未曾見到一個活物和預期之敵。

  可大軍之中的黑鐵魔卒一個個最先開始出現了不良反應，而後血肉枯萎、腐敗，成為了骷髏般的屍體。

  然後……屍體複生，死去的同伴突然對深淵大軍發起了攻擊。

  騷亂之中，大量青銅魔卒因此死去，在死亡之後同樣變成了亡靈生物對同伴發起襲擊。

  於是，整個深淵大軍甚至連敵人的面都沒照見，便陷入了混亂和崩潰。

  若非幾位統領和魔帥們以雷霆手段將屍變的同伴和幾個因恐慌打亂陣型的同伴斬殺，一場異世界踩踏事件十之八九就會在此上演。

  即便稍微穩定了軍心，但這般損失和詭異的狀況亦讓他們不得不向後撤離。

  大軍雖然損失慘重，但大部分戰死的都還是低階的惡魔，退後重整態勢，必然能夠卷土重來。

  可或許是天意如此，又或者說惡魔們命就該絕。

  進軍許久未曾見到的“敵人”在他們後撤之時，終於現身。

  高達數百米，身上膿水翻滾，散發屍體惡臭的漆黑巨人遊蕩著，恰好發現了深淵大軍的蹤跡。

  見到生人的巨人就像嗅到了美味的蒼蠅一樣，瞬間爆發出恐怖的速度朝大軍狂奔而來。

  以為擁有聖者實力的統領主動迎擊。

  這在後來被稱之為“腐敗巨人”的家夥實力非凡，毫無領域威能，卻和聖者位階的深淵統領打得有來有回。

  不得已，另兩位統領加入了戰局，以三對一，終於對腐敗巨人形成了壓製。

  但……

  似乎是這戰鬥的波動引來了更加恐怖的存在。

  隔著數十公裡，那巨大的身影便在大軍眼中清晰可見。

  雲朵在他的腳下縈繞，巨大的身軀隔著這麽遠依舊覆蓋了天空，難以測量其真正大小。

  被稱之為“巨人”的腐敗巨人與之對比，只是一個渺小的螻蟻。

  紫黑色的氣體從他身上一個個大若隕石坑洞般的毛孔中滲出，隨風飄蕩逐漸稀釋，而後化成了此前深淵大軍吸入體內的死亡氣機。

  大地在不斷震動、崩裂，每一次震動，他們都明白是那個存在又踏出了一步。

  三位統領毫不猶豫放棄了抵擋腐敗巨人，拋棄了深淵大軍，轉身就逃。

  當巨大如神靈般的這一存在映入眼中的這一刻，他們震撼驚恐，緊跟著連女神的命令也毫不猶豫地置之腦後。

  在親眼見到的第一時間他們就知道了……那是毫無疑問打破了物質位面規則極限，不該存在於此的存在。

  ——神靈級的力量。

  而後來，也正應了深淵統領的判斷，將這一恐怖存在稱之為“腐敗魔神”。

  比起女神可能到來的懲罰，繼續深入北郭大陸，直面腐敗魔神，結果是必死無疑。

  孰輕孰重，沒人會分不清。

  倉皇逃竄之下，必然會產生巨大空檔，腐敗巨人似乎並無意識卻具備戰鬥的本能，將其中一位深淵統領強行留下。

  而後，劇烈的嗡鳴聲中，無數巨大邪異的漆黑飛蟲從腐敗魔神體內飛出，終於飛到了深淵大軍之前。

  他們雖然實力遜色於腐敗巨人，但一個個都有著黃金位階實力。

  和腐敗巨人如爭搶食物的動物一般撕扯著深淵統領的身體，在深淵大軍面前上演了極端殘忍的生撕活剝的戲碼。

  而在深淵統領之後，接下來遭難的，自然是四處逃竄的深淵大軍了。

  唯一幸運的是，那位腐敗魔神似乎並非被戰鬥波動吸引而來。

  並不存在殺意之類的東西，僅僅只是巧合地遊蕩至此，在造成了無數生靈慘死之後，又朝大陸深處方向遊蕩回去……

  失去了統領、陷入混亂的深淵大軍戰力比起巔峰時期十不存一。

  但好在腐敗巨人並不具備領域這種最強對群能力，在最初的騷亂之後，大軍憑借著蟻多咬死象的方式，終究將腐敗巨人和後來被稱之為“黑死飛蟲”的漆黑飛蟲盡數剿滅。

  縱然如此，最後剩下的深淵大軍，亦不如一開始進入北郭大陸的十分之一。

  深淵大軍遭受迎頭重擊，可對於生活在康亞大陸的人類而言，真正的災難還只是剛剛開始。

  即便北郭大陸的封印已經解除，但對於無數年來一直被封印在北郭大陸中的“生物”而言，似乎已經習慣了邊界的存在，並沒有出來作亂的意思。

  或許隨著時間推移，這些大概只剩下本能的亡靈生物終有從北郭大陸中出來的一天，但那或許已經是千百年後的事情。

  比起遙遠的未來，一個更大的問題已經擺在了人類眼前。

  北郭大陸的亡靈生物短時間內不會來到康亞大陸，但隨著封印的消失，原本局限於北郭大陸之中的死亡氣機自然而然一舉湧入了康亞大陸。

  而眾所周知，人類是“黑鐵種族”。

  九成以上的人類都並非超凡生命，他們對於死亡氣機的抵抗能力，自然幾近於無。

  原本居住在北境區域的住民和北部戰線的一般士兵是人類世界最先受到死亡氣機影響的。

  他們的身上開始長出灰色的斑點，而一旦身體表面出現這種斑點，很快它就會布滿全身，然後……便是死亡。

  和深淵生物吸入死亡氣機的表現略有不同，人類的血肉不會因此消融，但卻會在病發之後轉化為渾身灰白色的亡靈。

  這種“疾病”很快被賢人會命名為“死疫病”。

  轉眼間，一旦感染“死疫病”便必死無疑的情報傳遍了人類社會。

  就在平民的暴亂即將徹底爆發之時，新帝凱拉爾斯的一紙聲明傳遍了康亞大陸。

  “別擔心，對抗死疫病的方法已有眉目，目前已有數人接受治療並恢復。”

  而事實上，在這聲明發布後不久，康亞大陸各個地區中都出現了感染死疫病並痊愈的人。

  人們心中升起了希望。

  對於凱拉爾斯的溢美之詞通過各大報紙在人類社會瘋傳。

  自結束了精靈與人類之亂的開國皇帝辛格爾德之後，從未有過一位皇帝得到人民如此敬愛。

  然而，這是……謊言。

  不過是凱拉爾斯事先派人表演出的好戲。

  那幾個感染死疫病並恢復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感染死疫病。

  這出戲碼不過是他安撫人心並拖延時間的計策。

  在稱帝之後的第一時間，他便命人啟動了東西南北四個大升降機的後備機關，開啟了籠罩核心上界的大魔法陣。

  死亡氣機只會在下界徘徊，絲毫不會威脅到上界住民。

  等到死疫病徹底爆發，下界的居民死絕之後，他的謊言再暴露也無關痛癢。

  比起下界螻蟻的死活，他更關心帝位的穩固。

  以自身實力潛力以及曾經踏入過北郭大陸的經歷，他初步達成了與兩位女神的交易，獲得了一部分支持。

  至於深淵先遣軍的損失慘重，他只能在感歎不幸之後說聲抱歉。

  他已經將“腐敗魔神”的存在告知了暗夜女神。

  然而或許是因為他的這次“背叛”，又或者是以他當時進入北郭大陸時的實力判斷的“神靈級實力”並不篤信，又或者是認為幾位統領在知曉北郭大陸存在這種等級的存在後會刻意不乾事。

  再加上單純的不幸，在攻破封印時，腐敗魔神剛好處於封印邊境。

  具體的理由凱拉爾斯無從知曉，總之，暗夜女神在深淵大軍攻破封印之後，沒有讓他們原地修整，而是一舉攻入了北郭大陸，緊跟著損失慘重。

  說是抱歉，但凱拉爾斯對於深淵大軍的遭遇並不關心。

  暗夜女神或許對他的判斷嗤之以鼻，以為是他膽小，但他從北郭大陸九死一生歸來後就十分確信，想要攻入北郭大陸，是現階段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和女神的交易內容，正是以此為依據，提出以核心上界為據點，囤積力量，再行攻入北郭大陸。

  當然，這些交易內容就並非在眾人面前直接袒露，而是在意念神宮之中，通過兩大神使印記完成交流。

  兩大女神之所以能顯露化身，實際上也是依靠神使印記的作用。

  兩大女神並不一定全信凱拉爾斯的話，但若凱拉爾斯所言非虛，此時將其誅殺，便後患無窮。

  最重要的是，封印已被攻破，而凱拉爾斯的人手都佔據了四大升降機，短時間內啟動封絕魔法陣只有他能做到。

  如此交易方才初步達成。

  在女神們心中，就算要卸磨殺驢，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可對凱拉爾斯而言，只要撐過這段時間，女神便再也掌控不了自己。

  祂們無法通過神使印記強行控制自己，唯一威脅的手段只有付出代價抹殺自己，但等到那時候，代價已然大到祂們絕對無法接受的程度。

  所以凱拉爾斯才說在瞞過光明女神獲得其神使印記的那一刻起，他的計劃便基本宣告成功。

  北郭大陸的攻略將會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對現在的他而言，徹底將帝國化為自己的一言堂，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獲得女神的助力之後，蓋壓位面的血族和光明教會是他新增的兩大臂助。

  四大公爵是最難啃的硬骨頭需要放到最後。

  大貴族之中，原本支持他的家族就不用說了，一些中立黨派的爭取需要較長時間。

  他優先要處理和轉變的，卻是原本堅定地站在先帝塞菲洛德立場，數量眾多，家族勢力良莠不齊的保皇派。

  在這其中，繼承了先代家主名號，被譽為“帝國右手”的魯道夫家族自然首當其衝。

  想到此處，凱拉爾斯的臉上浮現笑容：“若是能贏得最堅定的皇黨支持，必將最大程度動搖那些人推翻我的心思。”

  正是預料到了這一點，凱拉爾斯方才提前布局，得到了米拉·魯道夫的支持。

  但，僅僅如此還不夠。

  不過，他早早便計劃好了下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