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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第162章 一條命
  第162章 一條命
  天氣很好,兩場秋雨洗滌之後,整個城市的暑氣已經被消散殆盡,晚間的微風越過湖面,從北邊吹過來,很是舒爽。

  八點多鍾,湖邊遊步道上的人依舊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已經散完步,或者是運動完,三三兩兩慢慢往家裡走,又或者是在路旁的長椅上休息的。

  蔣中澤三人帶著一個孩子出來散步,只能照顧孩子的速度,慢慢沿著湖邊踱步,偶爾小家夥還會被路旁的樹木或是跑過的小貓小狗吸引,駐足觀望或是還要逗一逗。

  這會兒,小家夥正被路旁拴著狗繩的巨型貴賓犬吸引,那隻渾身白色卷毛的大狗直立起來比小家夥都高,性情卻十分溫順,任由小家夥撫摸他的卷毛,還在中年女主人的引導下,和小家夥握手,玩得不亦樂乎……

  蔣中澤三人一看,這是走不了了,便也很有耐心地站在路邊,看著小家夥逗弄那隻漂亮的大狗。

  這是遊步道邊上的一個小廣場, 除了陳科在邊上看著, 蔣中澤和阿皓乾脆很隨意地坐在一塊石凳上,看看小家夥逗狗,又看看湖面對岸的燈火輝煌。

  “我上周去體檢,醫生說我心臟不太好, 叫我要去醫院複查, 可醫院人太多,我今天上午去了一趟, 一看那人山人海, 掛個號估計都要半個小時,我就回來了………”旁邊兩個五六十歲的阿姨剛坐下來, 抱怨的聲音傳進蔣中澤和阿皓的耳中。

  另外一位阿姨連忙搖了搖頭道:“呀, 老王我跟你說,還是要聽一聲的話,該檢查檢查, 心臟病可不是小事,你聽說過被罵了一句就氣死了的事不?就是心臟病惹的禍。”

  蔣中澤聽了這句話,不由微微側過頭,看向正聊天的兩個微胖的大媽。

  最開始發聲的那個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一臉的不信:“這不可能,人又不是紙扎的, 哪有那麽容易死, 你專門嚇唬我。”

  “我真不是嚇唬你,我今天吃飯的時候, 看都市頻道的新聞節目,就說有個女人,剛退休, 陪著女兒去醫院看婦科,被插隊的人幾句話罵死了, 還是在醫院裡哦, 都沒有搶救回來, 就是心臟病, 人家還常年吃藥呢,你說我們這把年紀了, 身體的事可開不得玩笑……”

  “那估計是病情比較嚴重,加上愛生氣,要不然哪裡那麽容易,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明天早點起來, 叫我兒子開車送我去醫院看看。”

  “是哦是哦, 不過也不能說人家愛生氣,我看電視裡說了, 就是那個插隊的女的太過分了,說話也難聽, 你說我們這一輩子在單位裡兢兢業業做事的人,也算受人尊重,哪裡聽得那些不要臉的話,還是個年青女的罵的, 現在的年青人,真是越來越沒素質了, 罵完人看出了事就跑了。”

  “而且後來法院還判了, 那個罵人的女的, 要賠錢, 但是一直找不到人, 都變成老賴了,電視裡把那個老賴的照片都放了出來,你說她要是佔理,為什麽法院會這麽判,為什麽又躲著不敢見人?”

  那位王阿姨聽完,興趣也隨之轉移:“那倒是哦,不過這還能躲一輩子啊?造業啊,這也是害了命的事。”

  “就說啊,我是不認識那個女的,我要認得,我肯定會去打熱線電話, 這樣的禍害,就該給點教訓。”胖阿姨一臉的正義凜然。

  “那總有認識的, 你說是都市頻道的新聞吧?我經常看,今天收拾了一下廚房, 沒看到,明天中午好像有複播哈,我明天中午再看看。”

  “嗯嗯,中午12點複播,我現在更關心,這個人到底會不會被揪出來……”

  阿皓一臉不解地看著聽得微微翹起嘴角的蔣中澤,推了推他道:“澤哥,你對這種事感興趣?”

  蔣中澤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你姐跟我說過這個事,應該是她做的節目。”

  阿皓饒有興致地打量了蔣中澤一會兒,見他神色間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溫柔,雖然有點不敢信,但還是忍不住打趣:“可以啊,澤哥,看不出來,你這本事真可以,我姐那樣的悶葫蘆,還會和你說這些事。”

  “你小子別瞎說,你姐其實不悶,只是……算了,我跟你說不著。”

  冉一凡和那隻巨貴玩得特別開心,卻不能阻止巨貴的主人要帶它回家的步伐,一臉失落地走到蔣中澤和阿皓面前,陳科笑呵呵道:“怎麽了,玩了這麽久,該高興才是啊。”

  “我也想養一隻這樣的狗狗,它多可愛啊,可惜我媽媽說不行……”

  冉臻今天遇到的突發狀況果然挺特殊,每個注冊律師都有一定的法律援助任務,今天是她擔任法援的對象,在糾紛單位的工地的高樓上跳了下來,當場死亡。

  這本來是一起很小的勞務加工傷糾紛,演變成自殺的結局,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死者名叫王軍,是一名建築工人,前不久,因為在施工中被上方掉落的磚頭砸中,被診斷為輕微腦震蕩及顱腦外傷,人沒多大事,但是被送進醫院之後,就被通知辭退了,並且無論是開發商和承攬方都不肯給他出醫藥費,更別提賠償了。

  原因有二,王軍是臨時工,連合同都沒簽,就是人沒湊齊,勞務市場隨便找的,而且王軍被砸中的時候沒有帶安全帽。

  開發商是本地一家大型房地產企業,這處工地是一處商業住宅開發項目,名叫博遠城,分四期開發,現在是最後的第四期,因為之前房地產行業的震蕩,中間甚至一度停工,今年地產行業又開始回暖,才開始復工,包工方卻是轉了二道手的小建築公司,說是建築公司,其實就是一個小包工頭拉了業務再湊工人,沒什麽規范可言。

  開發商認為這事不管賠償不賠償,都和他們沒關系,應該是承攬方的責任。可承攬方也在這個行業裡浸淫多年,打擦邊球的事情沒少乾,腰杆挺得筆直,他們的道理是無數次強調了安全意識,但是王軍自己不遵守安全紀律,不能怪他們,如果王軍帶了安全帽,就不可能砸傷他。

  反正就是一句話,賠償沒門兒,醫藥費自理,愛怎地怎地。

  王軍幾番上門討說法無果,不知道經何方高人指點,找到了勞動仲裁機構,因為被仲裁對象拒絕接受仲裁結果,王軍又通過機構找到了冉臻做法援。

  本來真不是什麽大事,冉臻也算盡心盡力,想先協商一下再說,可那個包工頭就不露面,找到開發商也是推諉了事。

  冉臻手頭案子很多,覺得總這麽拖著也不是辦法,就跟王家建議乾脆到法院起訴,王軍一聽,從起訴到立案再到判決、執行,至少得小半年時間,就很是急迫了,而且他表示他現在沒錢去交訴訟費。

  就在案發頭一天晚上,冉臻還接到過王軍的電話,問她如果他死了,死在他們工地上,他們會不會賠錢?
  冉臻被嚇了一大跳,趕緊安撫王軍,並且勸他一定不要偏激,不管什麽事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犯不著這樣置氣,因為感覺到王軍可能缺錢,還承諾盡快再去找承攬方和開發商談一次。

  可今天,王軍依舊跳樓自殺了。

  饒是冉臻這些年見過不少案子,這樣一條頭天還鮮活的生命,而且是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壯年男子,說沒就沒了,還是讓她腦袋一片嗡嗡作響,說不自責是不可能的,雖然在職業范圍內她沒有任何責任,可是從另一個角度,她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尤其是當冉臻趕到醫院,看到王軍年邁的父母,哭得鼻涕眼淚根本分不清的時候,而他年幼的兒子穿著寬大的病號服,趴在奶奶身上,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像懵懂的小獸一樣,冉臻隻覺得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湧。

  說到這裡,冉臻嘴唇都有點顫抖:“我今天才知道,王軍那個兒子,從小體弱多病,最近被診斷為再生障礙貧血,他老婆是他從前在南邊打工帶回來的川省人,因為嫌棄他們家窮,小孩兩三歲的時候,他老婆就不聲不響跑了,再也沒出現過。”

  “那個小孩,和我們家一凡一樣大,王軍這是想用自己的死,給兒子換點醫療費,但凡我多問一句,也可能……”

  路北岑和方南雖然沒有結婚生子,但都是內心善良的人,這樣的人間慘劇,她們都不禁為之動容。

  方南把那杯已經溫熱的茶水遞到冉臻手上:“學姐你別太自責了,這不是你的問題,而且人死不能複生,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想辦法給那個孩子籌措醫療費,能救了那孩子的命,那個人也不算白死了。”

  冉臻已經渡過了下午最受刺激的時候,此時有相熟的人把內心的自責說出來,也算是一種發泄,她小口喝完杯裡的茶水,逐漸穩定了情緒,才點了點頭道:“現在我已經是被架到火上烤了,王軍家的兩兄弟,都是滾刀肉,開發商和承攬方今天是被逼無奈,才提出讓我代表王軍,和他們談判,可他們說來說去,就是不願意承擔責任,隻願意出三萬塊錢的人道主義救助款。”

  “可是這點錢,別說是給那孩子治病了,就連生活費都管不了兩年。”

  路北岑問得很直接:“那冉姐你是想讓我們媒體幫著施壓,還是幫著籌款?”

  冉臻咬了咬牙道:“雖然王軍受傷這件事,他自己有責任,但是承攬方的安全員肯定不到位,而開發商也負有管理責任,加上後面他們的各種推諉,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我今天觀察了一下,王軍家的兩兄弟,這兩天肯定會到那個樓盤鬧事,我本來還想斡旋一下,但是看當時那情況,我嗓子說得冒煙都沒用,我想著乾脆先放一放,看看他們有什麽行動,不管怎麽樣,買得起博遠城的,都是有頭有臉或者有錢的,真說鬧起來,只怕他們才是最難過的。”

  方南當即便附和道:“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再找你談,肯定會再讓步。”

  冉臻點了點頭:“我就是這麽想的,但是我今天很亂,還沒想好下一步究竟該怎麽談,哎,要說我以前其實很少碰這類案子,實在也是經驗不足,明天我準備再去跟所裡有這方面經驗的律師取取經。”

  路北岑聞言,心裡卻突然想起林菲說起過的,那個小女孩車禍沒了邊腿邊腳的案子,還有最近於蘭的事情,不由生出了一絲擔憂:“冉姐,那個王軍的兄弟既然是滾刀肉一樣的人,當初王軍為什麽不找他們幫忙去鬧事?他們兄弟的關系真有那麽好?而且,王軍的父母,又是什麽樣的人?”

  冉臻聞言愣了愣,倒是方南瞬間想起了於蘭的事情,反應過來跟著點頭:“小北說得對,要是那兩兄弟鬧事只為了錢,而不是為了給孩子治病,那學姐你付出再多精力,想再多辦法,也是替別人作嫁衣裳了。”

  冉臻立時反應過來,小孩母親消失了,父親死了,以後監護權肯定是兩位老人,那孩子的治療是個緩慢的過程,但是兩位老人如果身體不好,加上喪子之痛,能堅持多久還說不定。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那兩兄弟居心不良,兩個老人即使身體好,能不能經住兩個蠻橫兒子的胡攪蠻纏,就是談到了賠償金,保不保得住誰能說得清?

  路北岑見冉臻遲遲沒說話,便知道她肯定已經想明白了,又輕聲把車禍小女孩的案子說了,當說到林菲和法院執行人員強勢說服了小女孩的父親,接受對方分期賠償,又說了林菲當時的擔憂時,冉臻眼睛亮了亮,一拍沙發:“小北,你這個主意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知道怎麽去談了。”

  路北岑笑了笑:“但是我覺得可能還要給那邊施加一點壓力,當然這壓力也可以變成動力,關鍵看他們那邊怎麽想,死者已矣,對孩子來說,說不定可以壞事變好事。”

  冉臻興奮地看向路北岑:“說說你的想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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