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周凌的話,鍾知縣也看向了坐著的一邊的女子,或許真如周凌說的那樣,應該會提起過的,雖然他不知道周凌為什麽問這些跟山頭村的沒關緊要的事,可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還打他好幾品,他也只是個陪襯的,當然是上頭的周凌問什麽,他就跟著聽什麽就是。
巫汐言來回的掃了幾眼鍾知縣和周凌,明顯周凌的官比知縣大,否則知縣不會對著周凌畢恭畢敬的,還有此刻問的跟案件沒半毛錢關系,鍾知縣都敢多說一句,明顯是官品不夠周凌的緣故。
“周大人吧,這貌似跟案件無關吧?我可以不……”
周凌神色淡淡的說道:“是無關,但是你這個資料不詳,你作為當事人就該給衙門提供準確的資料。”
鍾知縣早就跟師爺對了幾眼,又看了巫汐言和周凌幾眼,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但是從先前周凌看趙氏的眼神,絕對不簡單,此刻更是扯上沒關系的事,還特意揪著這跟案件一點都不重要的東西問,就更加肯定他心中的想法,所以他也就立刻附和的說道:“對對對,趙娘子,你要是記得,就說說吧,我也好把戶籍資料詳細記錄,畢竟不詳這兩個字若是回頭案件呈到聖上跟前去,我很可能烏沙不保的,要不你看在下官為百姓勞心勞力的份上,勉為其難的想一想,我好登記一下。”
巫汐言看向鍾知縣的模樣,一眼就知道對方哪怕知道不是也不會說的。
“我七歲時候跟著爹娘從別處搬到牛家村落戶的,也沒聽我爹娘提過,我是真不知道祖籍在哪裡,要是問,我也只有在牛家村長大的記憶。”
周凌低頭看著手中的茶碗又問道:“那你可知你父母親族原本是何許人士?”
巫汐言很想糊這周凌一句: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麽的,犯得著變著花樣問麽!
理智還在的她,當然不會這樣說,再說她也有些奇怪,這周凌準確的來說從昨天后來看她的眼神就奇怪,聽到她父母是外地來的,這人看她就更加奇怪的。
“我不記得了,到村子之前那段時間我就生病了,到了牛家村之後才好起來,病好之後的之前的記憶都不記得,後來的記憶都是在牛家村的日子,至於父母,曾停過他們說所有親族都已經死光,我也就也沒再問起,所以我真不知道是哪裡。周大人,我覺得你問的問題已經偏離,我覺得比起我的祖籍這件事,山頭村村一村子的人命案子,不是比起我和我父母何許人士更加重要嗎?”
周凌並不打算就此不問:“你……”
巫汐言覺得周凌估計有問題,但是她不打算理會,她來縣衙的目的就是提供消息要賞錢,要了就走,懶得理這個人,也不想花時間去攪合。
不給周凌說話的機會,她直接朝著知縣說道:“知縣大人,我此番前來,是要把那些害了我和村子的人的消息告訴你的,我怎麽感覺這周大人不這麽想知道那些線索,反倒把我當犯似的審問,是要懷疑我跟那些人有關的意思嗎?”
“那個趙娘子,我頭他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問問清楚而已,聖上怪罪下來真不是開玩笑的,所以……你別見怪,知縣大人,你說是不是?”
鍾知縣立刻說道:“是是是,趙娘子周大人是真的沒有惡意,你是山頭村唯一活著的人,我們只會保護你,又怎麽會把你當犯人呢。你說是吧,周大人?”
周凌點頭:“是。”
“保護就不需要了,不過知縣大人,我看皇榜懸賞上只要提供他們一個人消息屬實,就會給一百兩銀子賞錢,這可是當真?”
鍾知縣看了眼周凌,隨後點頭說道:“對,只要提供消息屬實,一個人給一百兩銀子。”
“我不單只見過他們,還在他們的手上活了三天,這幫人渣不死都對不住村子死去的人。”
撕拉!
周凌拿在手中的名錄被生生撕開了兩半,看得鍾知縣肉痛不已。
張革頓了頓,看向自家頭周凌舉動,陷入了沉思。
巫汐言也是奇怪的看了周凌一眼,只不過她不打算浪費時間,速戰速速,隨即低頭從自己腰間的小包裡掏出她昨天寫好的一疊紙來。
鍾知縣則說道:“那他們有多少人?可知道他們是何許人士?他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用著急,你慢慢說,仔細的告訴我們,我們得了他們詳細的線索,定然很快就能抓捕到他們的!”
“他們有三十人,至於我大概知道的消息都寫在這……你要幹嘛?”
巫汐言本想遞給鍾知縣的,看著周凌猛伸手上前拿,她下意識的收回手不想給這家夥。
周凌想拿那疊資料的手落空,紅著的眼看向巫汐言,後者明顯警惕卻又帶著一絲怒意的看向了他,心下一突,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周凌的模樣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巫汐言還奇怪了一瞬,不過看到系統版面上對自己沒有惡意,估計是想著她在人渣手裡活了幾天,那種非人的虐待腦補而氣成這個樣子的,想要說的一些話也就吞了回去的。
“周大人……要不我先看看?趙娘子,先讓本縣看看可好?”
巫汐言直接把那疊紙收回了小包裡頭,然後才說道:“知縣大人,你說要確定才能給我錢,可您們都不知道他們什麽人,更加不知道什麽樣子,所以你也沒法斷定我的資料是不是是真的吧,你是不是看過資料也不會立刻給我錢?”
鍾知縣有些為難的說道:“的確,等找到人驗證才能給你錢。不過你放心,本縣決定先給你一半,等日後抓到人再把余下的給你可好?”
沒得巫汐言開口,周凌卻是冷不丁的說道:“我們如何相信你就是山頭村的趙青娘,而且那些人從來不會讓活口留下的,你若是真的趙青娘,那些人絕對不會放過你。要是你證明了你就是趙青娘,我立刻把你提供的所有人的錢全額給你,如何?”
鍾知縣聽著周凌的話懵了一下,但是卻是立刻上道的說道:“趙娘子,周大人所言甚是,我記得這牛家村有人見過趙娘子吧,正好鎮上有人是牛家村的,要是你是真的是趙青娘,也就不怕我們找人驗證你的身份吧?”
周凌又說道:“除此之外,趙娘子還需要讓穩婆驗身。”
巫汐言冷眼看向周凌,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所以她直接冷聲看向周凌表示自己部高興的說道:“你什麽意思?有人認得我不就是了,為什麽還要找人驗身?”
張革看著自己頭提出這麽個莫名其妙的要求來,他作為下屬,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知道頭不會是無理取鬧的,也就附和道:“呃,趙娘子。我頭的意思是山頭村的趙青娘生過孩子婦人,如若你是她,那麽穩婆必然能夠驗得出來的,我們就不會在懷疑你是假的趙青娘的,那麽我們對上頭也有交代,畢竟聖上看到資料事無巨細的,這才不會怪罪我們先前不知道你祖籍在哪裡的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就入籍的。”
鍾知縣不知道刑部辦案流程,但是這兩人都說要這樣,作為知縣的他自然不能拖後腿的。
“對對對,趙娘子,你看在本縣盡心盡力的份上,能不能請你配合一下我們辦案,你放心,穩婆都是專業的,而且不是嘴碎的人,你若是擔心,我們可以讓穩婆簽協議,那穩婆絕對不對外透露半句的。師爺,你立刻寫一份契約書,等會兒穩婆來了先給她簽上,若是她透露出去,不單隻她,家人也連坐。”
巫汐言聞言,這知縣說的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她身上也沒有什麽不見得人的事,再說她也不是殼子原身,沒那麽在乎被人閑言碎語這些,就是身上的少肉的地方有些嚇人,那穩婆回頭跟她說了不要告訴別人就是,要是簽了協議,萬一後續惹出禍端,估計會害了穩婆一家子。
想到這裡,巫汐言也就說道:“不用寫協議,驗就驗。不過證明我就是趙青娘之後,我可以給資料你們,然後你要給我應得的三千兩銀子,一個銅板都不能少。”
周凌點頭:“好。”
鍾知縣說道:“師爺,你立刻去著人叫牛家村的人來,還有讓人找西街那個穩婆過來,那穩婆嘴巴嚴。”
張革疑惑的看著頭這句話太過溫柔,他都要以為是自己聽錯的,但是看著頭還沒收回去的溫柔目光,他知道自己不是聽錯了的,他的頭從昨天起,對這個趙青娘就越來越奇怪的,尤其是現在,該不會頭喜歡了這個有夫之婦趙娘子吧!
想到這裡,張革立刻瞪著眼看向自己的頭,頭面色沉沉的看著巫汐言,心下就更加實錘了自己的想法。
完了,玩了,頭這是栽了!
巫汐言當周凌透明的,直接無視對方盯著她看的眼神,而張革一副見鬼的模樣偷看她,她也忍了,隻想快點搞定拿到錢然後離開衙門!
師爺已經轉身出去的,留下內堂的幾人,倒是沒有在說話。
巫汐言再次坐下,端著茶水喝了口,澀味太重也就放下,目光看向外面。
鍾知縣看著周凌手上端著茶碗,目光卻是落在趙娘子身上,而張革在一旁不知道想著什麽,靜得落針可聞的內堂,一時間他有種難以煎熬的感覺。
幸好,出去找人的師爺已經回來,所以他立刻看向巫汐言問話。
“趙娘子,你現在跟本縣說說那幾天你是如何……”
巫汐言看到被周凌殺人目光瞪得的不敢問下去的知縣說道:“知縣大人是想問我如何活下來的吧?”
“鍾知縣。”
周凌帶著森冷的聲音響起,鍾知縣下意識的背脊一涼。
“呵呵,這個要是不詳細也沒關系,你大致的說幾句,我們做筆錄,走過場就行。”
說完鍾知縣偷偷地看了眼周凌,見對方這次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松了一口氣,手也抹了一把額頭那不存在的汗。
鍾知縣心裡苦,別人或許不知道周凌的身份背景,但是他可不會不知道,這人背後站著的可不是普通人家,光是家中的背景就夠他喝一壺,更不要說旁親家族的,反正他這個七品芝麻官永遠惹不起,以卵擊石還是高估了自己,該說雞蛋碰巨石才對。
這麽一尊大佛,他不能得罪,只能供著,尤其是這人似乎看上了這趙青娘的樣子,他也同樣不能得罪的,否則這大佛來個秋後算帳也會讓他烏紗不保的。
也就是說,伸頭縮頭都不行,他還是老老實實的站著不動,總好過被砍不是。
心中過了一番的鍾知縣跟師爺對望了一眼,顯然師爺也是明白的,所以對於他的意思也懂的,還好有個同背鍋的人陪著,也不算太慘。
鍾知縣心裡的小九九,巫汐言不知道,至於周凌她也懶得去多想,她現在隻想快點拿錢走人,她得去追那幫人渣,所以她直接朝鍾知縣說道:“知縣大人是父母官沒什麽不可以說的,再說我說得也算是證詞,納入卷宗的證言,那些過去了的也不怕說起,我就從他們出現在村子的時候說起吧。”
周凌盯著巫汐言,似乎要從她臉上找出一絲難過來,但是沒有,他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從鬼門關回來後,對一切都看淡,無悲無喜的人。連村子的人,死去的丈夫,兒子和公婆親人都沒有了悲痛的情懷,可想而知她經歷過的人間地獄不為過。
他本是想阻止她說的,就怕她回憶起那些事不能自已,現在看來,他多慮的。
可也讓他感到了悲哀,這得多大的折磨才會讓她變成如今的心境,一想到這地獄般的折磨讓一個體態不難看出本該是豐腴的女子,變成如今這明顯骨瘦如柴的衣架子模樣,會是何等的慘狀。
“你不需要太過仔細的說,簡單概括幾句就好。”
周凌啞了些的聲音響起,讓在場的幾人都看向了他,只不過一看到他面色黑著沒有什麽奇怪的,然後眾人默契的轉過頭不看他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