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玲看著說完直接轉身出去的張繡,身份被揭穿,她也就只能回去跟主子匯報,但是他家主子除了派她來保護之外,更多是想要知道張繡還有什麽寶藏沒有被發掘出來,有她潛伏在身邊,主子可以第一時間得到。
只是沒想到她按照主子的意思加一把火而已,身份就被揭露了,她想了一圈,到現在也都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麽時候讓張繡知道自己身份的,張繡不會武功,對想做的事情之外,並沒有對別的事情有太多的關注,看著像是很愛錢,可到手的錢卻都用在雲秀小區上,整個小區的建造都是她賺來的錢運作。
而在外人看來,她是真的除了錢,沒別的喜好。
最起碼,主子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她除了愛錢,還收留那些孤寡老人和孩童,還會收留流離失所的人,只要不是黑心的,她也拉一把,就連建造的雲秀小區,也不是用來自己享福的安樂窩,而是建造成一個可以給予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溫暖的居所。加入雲秀小區的每一個人都是自由的,沒有一個是背負賣身契。
而最讓人費解的事,是她跟程山毫無血緣關系,可雲秀小區擁有權卻多了程山,壓根不怕程山會奪走她辛苦建造的心血。若是程山真有壞心眼,她所做的努力就一切都會白費。
所以,張繡這個人,到底圖什麽?
想不明白,主子覺得是為了錢,可她覺得又不是,同為女子,她遭遇不過父母去世被主子收留。
但是張繡的前生,用淒慘都不足以形容,從小生活在一個可有可無的家中,即便如此也沒讓她走到人生絕望的盡頭,絕望的是遇到丈夫和婆婆,被無情休棄之後,本以為最起碼可以跟親生父母討一句安慰的話,可到頭來卻被無情的趕走。
如此悲慘的身世讓再次出現在人前的張繡變成了另一個人,將近半個月的蹤跡沒查到,光想就知道那是充滿絕望時刻,只有徹底頓悟才會有今日的她吧。
若是她自己遭遇這一切,她跨不過這個坎,直接結束自己的命。
或許大切大悟之後,對於張繡來說,世間一切變得可有可無吧,隻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僅此而已。
其實張繡對她挺好的,感覺走得近的都好吧。
正因為張繡對人好,因此被收留做弟弟的程山卻什麽都想包攬在自己的身上,這感覺像是她回報主子的知遇之恩而努力辦事那樣。
賀玲沉默了良久,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跟著如張繡吩咐的那樣,領蘑菇之後就離開雲秀小區。
外面都在傳張繡不孝等等流言的事情,然而第二天風向就變了,換成了張家和張家村的人做了什麽,還有王家的事情,整個鎮傳的沸沸揚揚的。
臨近正午時分,豔陽高掛。
巫汐言剛好巡查完養殖房,準備回去孤兒堂吃飯,蘑菇的長勢良好,雞,豬,蔬菜都長得不錯,當然那些不是為了賣,才種的菜,而是為了給雲秀小區提供新鮮蔬果而種的,雲秀小區隻賣養殖場的蘑菇而已。
正捏著酸痛的胳膊,想著回去吃飽了打算睡一覺,可沒走幾步,系統就跟她說打臉張家機會出現。
“張繡!”
一個男高聲的吼叫,直接讓周圍走動的人停了下來。
“繡繡……真的是你嗎?繡繡……”
巫汐言一轉身就看到個老太婆被人餐覆轍朝她快步走來,這人還真是面熟啊。
嗯,準確的來說,一家子都面熟呢,居然雇傭了牛車拉來,顯擺病得走不動的意思。
“三姐,真的是你,爹娘可是找了你很久,沒想到你過得挺好的,我跟阿爹阿娘也不用這麽擔心。”
看著這一家子見到她時候,那眼睛都快要冒綠光來了,這個說話的慘白慘白的男子就是張家秀才,不愧是讀書人,那文弱書生的氣質表露無遺,只可惜過了今日,不知道他還有沒資格考舉人。
這身板子還不如程山長得好,程山腦子轉得快,今年秋她打算讓程山去考童生,明年秋再考秀才,這小子可努力讀書的,就是時常跟著她的屁股後面去幫忙,都怕他完成不了作業的,可夫子說每天都有按時按成作業,否則她絕對禁止這小子出雲秀小區。
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不管那個時代,不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繡繡,你,你過得不錯吧?”
看著這個從頭到腳都是戲的老太婆,巫汐言下意識的掏了掏口袋,發現今日沒帶瓜子出來,頓時有些可惜的跟系統吐槽了一番。
張家大朗頓時不高興的說道:“娘,一看到就知道三妹過得很好,你看她的衣服,一件恐怕都得幾兩銀子吧,那裡像我們吃都吃不飽,你跟阿爹病了都不回來看一眼,我看我們就不該來。”
聽聽,這話中有話說得多感人啊。
巫汐言饒有興致的看著幾個人說著,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字,神色淡淡的看著這一家子演戲。
張母一臉責備的朝著大兒子說道:“大朗,你說什麽,繡繡她……”
“三丫,咳咳,咳咳……”
張母幾人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張家二郎一直沒出聲,此刻確實轉身跑到張父身邊扶著他說道:“阿爹,你怎麽下來了,不是讓你在牛車上躺著的嗎?你都病成這樣了,三妹都已經找到你也不用這麽擔心。”
“繡繡……你這麽不說話?你最近吃得好不好?”
“我姐當然吃好睡好的,要你管,早死了!”
巫汐言側頭看到程山從人群裡朝著她走來,頓時面色一沉說道:“小山,你怎麽出來了?還沒下課吧。”
程山一副憤憤不平的說道:“姐,我這不是聽門衛說你給螞蟥一樣的人纏上了麽,程家就剩你我姐弟二人,你被人欺負,我作為弟弟的怎麽可以坐視不理,我倒是來看看,誰這麽沒臉沒皮的亂認親戚!”
巫汐言聞言笑了笑,指著張家幾人說道:“呐,就是他們啊,看過了吧,你現在趕緊回去上課去。”
“繡繡,我是你娘,你怎麽可以讓外人這樣說你的父母兄弟,你……”
程山立刻怒聲說道說道:“老太婆,你胡說什麽,我姐姓程,叫程繡。我們的父母早死了,我們程家也沒有什麽親戚的,你們是什麽人?信不信我報官府去,告你們亂攀親戚!”
張大朗聞言指著程山就罵道:“哪來的野小子,你才亂攀親戚,她就是張繡,我們張家村的人,是我爹娘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你憑什麽說她是你姐,她跟你才是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
張父咳了兩聲之後接著張大朗的話說道:“三丫,你怎麽幾個月不見,就連爹娘兄弟都不認了?你可知,你不認爹娘,不顧爹娘生死,視為不孝,作為父母的,是可以到縣衙那裡告你不孝的!”
“三姐,我朝有律法,子女不孝,父母可告之,牢獄之災必不可少,絕非兒戲。”
程山一聽,刻怒聲朝著張秀才說道:“我呸,你們這幫吸血螞蟥,你們還有臉在這裡說我姐不孝。你們當初做了什麽,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我警告你們,識相的趕緊的麻溜的滾,否則我把你們那點破事全抖露出來!”
張秀才罵不出,指著程山:“你,不識好歹!”
程山冷笑著朝張秀才高聲說道:“我不識好歹,我看你們才是不識好歹!我知道你,你是張家村的張秀才嘛,春試考上的秀才是不是,你很嘚瑟吧!但是你身為一個讀書人,居然為了想分我姐手中的錢,派人四處散播謠言,說我你們如何待我姐好,現在你們病了不會去看怎麽怎麽的不孝,不停的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美的你們,你們這厲害怎麽就不上天啊!”
張父怒聲呵斥:“你個沒家教的東西,一介布衣膽敢對秀才指手畫腳,信不信我們告你,以下犯上,讓縣衙給你打個三十大板!再說我家三郎是秀才,可見官不拜,你有什麽,連個讀書人都不是,憑什麽指著我家三郎罵,你這是找死吧!”
“對,你個野孩子,滾一邊去,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個外人來管!”
巫汐言淡淡的說道:“錯了,程山不是外人,是我的弟弟。”
張秀才立刻說道:“三姐,我才是你弟弟,你怎麽可以認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做弟弟,他就是圖謀你的身家而已……”
巫汐言冷笑,圖我家產的,不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家人。
程山怒聲說道:“弟弟?你也配!”
“繡繡,娘……”
巫汐言冷聲打斷對方說道:“弟弟?真是可笑,該說你們臉大還是沒臉皮!圖謀我身家的,可不就是你們口口聲聲的家人嗎?說得這麽高潔,此時此刻來就是想吸我血的你們這些所謂的家人!”
“三丫,你……”
“閉嘴!”
巫汐言突然高聲的話,直接周圍竊竊私語的人震得同時閉嘴。
張家五口更是縮了縮脖子,因為在所有人的心中,張繡就是一個忍他們欺負,叫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慫蛋,從來不會大聲說過一句,也是最怕他們的人,可這次再見,幾個月不見,變得有錢,人好吃好喝的過的還有下人伺候的日子,養得白白嫩嫩活似的大家閨秀似的。
從之前開始一直不說話,還以為性子跟以前一樣,可如今卻發現根本就不是他們認識的張繡,因為張繡不敢這樣吼他們,更加不會在他們被人說時候看好戲似的看著。
此刻更是大聲吼他們,就更加不可思議!
巫汐言不知道他們想什麽,若是知道絕對會再吼他們一句,現在就讓他們看看更加不可思議的。
巫汐言高聲說道:“張繡她從出生起,做父母覺得她是女孩子,就是個浪費糧食的東西,覺得她不該被養著,所以打算扔去山裡等她自生自滅!若不是碰到苦行僧途徑看到,然後對她的父母說,她日後有大富大貴的命,那個出生還不足月的張繡早就死了山裡,恐怕被野狼叼走屍骨無全的!”
巫汐言的話,周圍的聽著人都下意識的看向鬧事的張家人。
看著張父張母面色變了變,巫汐言才又繼續說道:“自此,張繡是被留下來了,可是在這個家,父母哥哥弟弟都能吃飽,而作為女兒的張繡,三歲起就得幫家裡乾活,每次吃飯都是你們所有人吃剩的殘羹冷汁,甚至乎有時候你們全吃光,連殘羹都喝不上一口,還得餓著肚子包攬家裡的活!”
“哥哥弟弟有新衣服川,可張繡從小到大,都是出穿哥哥穿爛補不上的破衣裳,七歲起自己拿著針線動手給自己做,用的依舊是你們所有人穿得破爛到不能再破的仍掉的破布!她睡得的是柴房的草窩子,從來就沒有自己的屋子,哪怕是床板都沒有一塊!再苦再累她也存著希望,因為你們是她的親人,你們口中所謂的血親!”
“她從小到大她沒半句怨言,為奴為婢似的伺候你們一家子!可你們呢,說張繡是你們女兒?妹妹?姐姐?你去問一問,哪家會這樣對自己血親的?這樣還不算,你們轉頭跟需要奴婢一樣的王家,以二十兩的銀子賣了她過去,出門那天你還叫她以後不要回娘家,因為你們深知道王家為什麽需要一個兒媳婦!而你們著想這麽多年來都沒大富大貴,覺得那個僧人是騙你的,還白白浪費了你們張家這麽多年的潲水!養豬都能賣肉的!所以張繡就跟畜生一樣,被你們賣給了張家,足足賣了二十兩銀子呢!”
張母看著周圍的人都在對他們指指點點說著什麽,下意識的否認道:“我們沒有,不是這樣的,我們給你找的是好婆家,人家是秀才,是你自己,你生不出孩子,自己不爭氣才會被休的。”
“呵,那麽按照你說的,所以張繡能嫁給王家,還得對你們感恩戴德是嗎?”
張秀才立刻出聲說道:“當然,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