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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第524章 沈小娘子身子不好,崔韞總要去探探
  屋內,是冗長的死寂。

  宣沉隻覺荒謬,可又不得不信。袖下的手攥起。

  “她呢?”

  有人歎了一聲:“寧死不從。”

  皇家的親事,自然要多繁雜有多繁雜。婚約由欽天監做主,定在一年後。

  正逢那時,西北戰事起,局勢緊張。

  溫家祠堂供著禦賜金牌,有此物在,‘禍’殃及不了全家。溫家女清楚這一點,服毒自盡。

  卻未果。

  此時鬧大,引得文人墨客字字珠璣。

  這個節骨眼上,善戰的三個將軍亡故,至此後,我軍一敗再敗,帝王不去憂心,反倒還在逼迫一個女娘?
  無能又無恥。

  實在昏庸!

  輿論太大,壓不住。

  這也是爀帝第一個賜了婚,又親手做罷的。

  宣沉的呼吸微不可聞。定定了許久,一動未動。嗓音嘶啞的厲害。

  “阿兄,我對那個小女娘好嗎?”

  “好。”

  “那就成了。”

  宣沉的手在抖,可倏然間極為冷靜。

  “那時的我,看來做了父親該做的。”

  “可那也只是那時的我罷了,如今一切都沒發生於如今的我,又有何乾?我不必去背負那些。她也並不是我期待而來的。”

  甚至……

  可以自私的說。

  “她的存在只能證明,我負過她。”

  這是件多可怕的事。

  也是件不值得被原諒的事。

  宣沉一身的冷汗。

  他清楚又明確。

  毋庸置疑他就要溫以冉!

  “與其不知,對你才好,偏你非要問個徹底,何必?”

  “擔負該擔負的,總不能痛苦只有阿兄一人背負。我得知曉那時的求而不得,還有如今的來之不易。”

  聽這一番話,崔韞吝嗇的抬起手,拍了拍。語氣波瀾不驚。

  “又是個癡情的。”

  說著,他看崔柏。

  “那我呢?”

  “想來我也是有擔當的。”

  崔柏沒言。只是看向宣沉。

  “婚事太趕,想好對外的說辭了嗎?”

  宣沉:“溫太夫人近些時日身子骨不好,總要衝衝喜。”

  而在大祁,衝喜一事,從不大辦,就如白發蒼蒼的老者,做壽不願放鞭炮鬧的天地公知,這是一樁忌諱。

  處理的算是妥當。

  “婚期呢?”

  宣沉:“就在半月後。”

  “婚事趕,溫娘子的嫁衣可來得及備?”

  宣沉低聲:“只能買了。”

  還得托人幫著買,莫讓人察覺。他連一個盛大的婚禮,都不能給她。

  崔柏溫潤笑開:“這倒是不難,豐州的沈家繡房,聞名天下。讓維楨幫著跑這一趟就成。”

  宣沉看看崔柏,又看向崔韞。他朝後者拱了拱手:“有勞表弟了。”

  崔韞:??

  他止不住提醒:“半個月。”

  讓他來回?

  崔柏似瞧不見他的一言難盡:“騎你那匹良駒去。阿兄也沒讓你沒日沒夜的趕路。可但凡你對表哥上心,總是來得及的。”

  崔韞死死擰眉。

  就在這時,穹空從外頭進來。

  “爺,倪康的行蹤有消息了。”

  他如今也不叫崔柏少將軍了。不合適。

  崔韞:“倪康?”

  崔柏頷首。

  “這次你和穹空一道去,屆時喜服到手讓穹空送,你不必急著回來且去請倪康出山。”

  “阿兄受傷了?”崔韞正襟危坐。

  “不是我。”

  崔韞又躺回去,厭世臉:“那我為何找他?”

  倪康一身醫術,卻是個脾氣怪的,想讓他出山的成百上千,可能請動他的,卻少之又少。

  那時的崔韞可以,這次也定然可以。

  崔柏:“找到人後,你將他送去豐州沈家。”

  崔韞從沒聽過如此無禮的請求。要不是說這話的是崔柏,他早就甩臉走人了。

  “原由?”他眯了眯眼,問。

  崔柏:“繡坊賣了喜服,了表謝禮。”

  可這是花了錢買的,不是贈!

  “那沈家小女娘,身子不好,你總要過去探探病。權當提前認門了。”

  這一句話,飽含了太多深意。

  宣沉沉重的心情得到片刻的瓦解。

  他顯然還記得,多年前,他問崔韞。

  ——你喜歡怎樣的小女娘?

  少年那時瞥一眼崔柏。

  ——阿兄日後娶的嫂嫂,總歸是最好的,我尋著她的性子去挑就是。

  看來也是如表嫂那般知書達理的好女娘。崔柏能這麽說,自然是認可這個弟媳的。

  宣沉看似懂了,可他卻沒真的動,他了然的頷首:“原來如此。”

  “你不去請倪康,總不能指望別人。”

  “算起來,喜服也只是個幌子。”

  崔韞:……

  他面無表情的起身,面無表情的往外走。身子跨過門檻時,他又僵住了。

  少年扯了扯衣擺,靜默一瞬,不耐煩又很不自然的出聲。

  “她叫什麽?”

  崔柏答非所問:“其阿娘阿兄是個好相與的,不必擔心。”

  崔韞了然。

  看來,那人……早年喪父。

  怪可憐的。

  “路上奔波不打緊去見沈小娘子時,可得注意些。擇日不如撞日,用了晚膳,就出發罷。”

  ————

  夜幕降臨,即清收拾了行李。抱著跟在崔韞身後。

  他多次想張嘴,可見崔韞繃緊的下頜線,又給咽了下去。

  上回見他如此,還是爺被三公主含羞帶怯的攔了路。

  可見是!遇到晦氣事了!

  但看崔韞失態拿著空杯子喝水,他又覺得還是不同的。

  爺在自家人面前倦懶,可在外人跟前,卻是另一幅面孔。

  他連犯事都能做的不留線索,乾乾淨淨。

  上回爺沒給三公主好臉,他耐心的聽三公主說完,隻道:“可惜崔韞福薄。”

  他是個很講究的人。

  三日後,午時三刻,三公主不知怎麽就狠狠的摔了一跤。險些破了相。

  眼下,即清不知發生了什麽,可見崔韞眼睫微顫。

  至少,他的心亂了。

  出了府,三人騎馬。

  夜色濃稠,各府無事,全都關了朱門。

  經過顏提督府時,崔韞駕馬的速度停了下來。

  他有些意外的看向那立在提督府外提著燈的人。

  他眯了眯眼。

  謝珣。

  謝珣儼然也看見了他。兩人很少有交集,兩個少年氣的郎君該有的場面話必不可少。

  “崔二公子這是去哪兒?”

  “夜遊。”

  崔韞坐在高馬上,看了眼他身後的提督府:“你……”

  謝珣微笑,回復也不走心:“路過。”

  崔韞也笑:“行,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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