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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第523章 別來日方長,且珍惜當下
  墨跡勾勒蒙蒙煙雨。如絲如綢,綿綿而下,院子的場景照江南水鄉的布置。

  喬姒喝了半碗燕窩,立在窗柩處。崔柏在她身後,將人半攬。

  “明日去拜見嶽父。”

  喬姒聞言止不住的笑:“這回可要讓小叔過去擋酒?”

  每次過去,喬父都要灌酒。崔柏的酒量算不得好。崔韞不愛喝酒,可他是真能喝。

  “他?”

  崔柏道:“他有別的事得做。”

  喬姒輕輕的應一聲,沒去細問,崔柏做什麽都有他的道理。

  如崔家信他,宣家也信他。

  喬姒細白的指尖去描摹崔柏的臉。

  也許是在戰場上待久了,他身上都氣息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他還是他,可是處事變得乾脆利索,甚至冷硬。

  今日的事也的確超乎人意料。

  可在喬姒面前,崔柏還是那個變著法去喬家,籠絡阿爹,又生澀的在她跟前晃才求得一門姻緣的郎君。

  她說:“前幾日,我老是夢魘。”

  這事傳到崔宣氏耳裡,也就有了去三清觀求平安符的打算。

  “總夢些不好的事,夢見你出事,夢見有人在哭。”

  “如今郎君歸,我卻還是提心吊膽。”

  總覺得眼前的他不真實。

  “是我之過。”

  對不住她。

  這個女娘,他捧在掌心,卻讓她守了一輩子的寡。

  他見過喬姒不厭其煩的將哭著跑回府的崔絨抱在懷裡哄。

  ——“你阿爹……是不在了,可他是最疼絨姐兒的。”

  ——“像阿娘這般疼嗎?”

  ——“不,他只會比阿娘更疼你。”

  他見過喬姒周身孤寂。屋裡點著燈,她手裡折疊著金元寶。

  ——“過幾日,便是你的忌日了。”

  ——“郎君,絨姐兒五歲了。陽陵侯府的小郡主,被慣的嬌氣了些,但也知大是大非,她很好。”

  ——“可是我,……不大好。”

  崔柏眸色複雜,慶幸,後怕,還有濃重愛意的愧欠全部摻雜,成了喬姒讀不懂的神色。

  是天道憐憫給予他的施舍?

  還是喬姒漫長的等待和隱忍的饋贈?
  他還要再說什麽,喬姒卻踮起腳尖,清淺的吻生澀的落在他右側臉頰上。

  “這算什麽?”他一怔。

  換來她溫婉低笑。

  “思君如滿月,清輝不見,適我願兮。”

  崔柏眉眼舒展。他細細密密的低頭去親她。再很克制的含住她的唇。

  往裡深。

  還不夠。

  從他回來,兩人就沒有過親昵的舉動。

  上次,還是他還在盛京。

  算起來,從成婚起,兩人滿打滿算相處也就三個月。

  喬姒有過一瞬間的僵硬和不適應。她甚至下意識的身子往後躲。

  “來日方長。”

  察覺出她的意圖,崔柏只是溫潤的笑了笑。

  “阿姒。”

  鼻尖去蹭她的。崔柏伸手合上窗,免得雨吹進來。再把人壓過去。

  “你我是正經夫妻。”

  “別來日方長,且珍惜當下。”

  ————

  宣沉同永昌伯宣父出去了一趟。

  兩人特地隱蔽了行蹤。

  宣鄂氏自他們出門,就一直焦急的在屋內來回走動。

  “這是什麽!算什麽!合著是臉都不要了生搶?得虧柏哥兒,要不然我宣家可不得吃這悶虧。呸!”

  她走一步,還要罵一句。

  “什麽人呢我還以為是路上的瘋了的野犬!”

  真不是她埋汰。

  太子除了會投胎,哪裡比得上她家沉哥兒?

  崔宣氏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聽她罵,宣鄂氏心急,不如她想的多。

  這哪裡是單純的滿足太子而賜婚。

  這是天家的打壓。

  說是對永昌伯爵府,又何嘗不是陽陵侯府?

  等父子二人回來時,是兩個時辰後,天色將斜。

  “沉哥兒呢?”

  “去柏哥兒哪兒了。”

  “如何?”

  宣父嚴峻的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

  “溫國公是個急性子,已同我商量妥當。只是事出從簡,得委屈溫娘子了。”

  是委屈。

  別的女娘嫁人風風光光,可溫家女娘卻得急急忙忙上花轎。

  宣沉心下難以平靜,在他去找崔柏時,後者好似猜到他會來。甚至可以說是專門在等他。

  “表哥。”

  崔柏:“過來坐。”

  說著,他吩咐穹空:“去,將二公子叫來。”

  說著,崔柏側頭去看他宣沉:“但問無妨。”

  宣沉:“此事,我尚未得知半點消息,表哥又遠在赤城,路途遙遙。是如何得知?”

  他抿了抿唇。顯然話音剛落又覺得沒有知道答案的必要。

  經過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表哥適才人前提及太子時,停頓了片刻,我便覺得不對,你……可還隱瞞了什麽?”

  就在這時,崔韞懶懶散散的抬步而來,像是剛睡醒,眼兒惺忪。瞧著愈發倦怠。

  見人到齊了,也並未隱瞞:“當日官家會下兩道聖旨。”

  “一道賜婚溫家女為太子妃,還有一道是你的。”

  “果郡王之女。”

  宣沉的臉驟然變白。

  崔韞抬了抬眼皮。

  “我記得她。”

  “先前宮宴,還盯著表哥看個不停,早知她動了如此邪念,我就該趁著無人,收拾她的。”

  崔柏瞥他一眼,無奈的按了按眉心。

  他是沒想過,回來還要對這個弟弟頭疼的。

  “這個世道,是黑是白,已混淆不清了。可你們是要撐起門楣,總要去辨個清楚。”

  “有些話我也隻敢和你們說。你們嫂嫂膽小,我怕嚇著她。”

  崔柏啞著嗓音:“其實這次我是回不來的。”

  這一句話,別說宣沉,就連崔韞都坐直了身子。

  “阿沉,我死後,你不敢賭上全家性命,只能被迫娶了果郡王之女。”

  那時崔家死的死,傷的傷,崔韞中蠱,性命垂危,宣沉身上的擔子更重。

  宣沉嗓音顫抖。

  “然後呢?”

  “你不會想聽的。”

  宣沉一字一字道:“我該知曉。”

  然後?

  皇家派了負責盯牆角的嬤嬤過來。

  果郡王之女陪嫁過來的婆子婢子,可都是人精。

  往後如何不論,可這個房必須圓。

  恥辱嗎?
  恥辱。

  可時也,命也。

  他是宣沉,亦是宣家子。做不了自己。

  崔柏定定的看著他:“若我說,育有一女。你待如何?”

  宣沉不慎打翻了茶幾上的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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