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眼前崩碎了。
‘洪荒·真空創世’有著超越無限的偉力。它甚至能夠讓聖歌在生成之前壞毀,將這世界的排斥和適應盡數納入招式的規格之中。
所有的秩序盡數崩壞。
所有目光所及之處不住泯滅然後重塑。
於一念之間,思維的表側便湧現出億萬星河。而在這不斷地壞毀和創生之中,復製體鄭吒仿佛親身完成了一個完整宇宙的構築。
真空創世。
於空無之中將世界造就。
它不是為了破壞,而是為了挽留。它塑造一個宇宙,而這個宇宙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容納一個已然從多元宇宙中失落的活物。
他做到了。
他挽救了從他生命中失去的復製體楚軒,並將一個完整的宇宙以刀的形態強行插入毗濕奴化身的生滅循環之中——創生之後的毀滅是復製體鄭吒所造就的毀滅,毀滅之後的再生不再是毗濕奴化身所支配著的再生。祂的概念在這一刻被遏製,卡住。祂的戰力優勢因此而被臨時地抹除!
“古。”毗濕奴的化身並未因此而有動容。構成祂力量的生滅循環固然被打破,但創生和毀滅的力量依舊在它的支配之中,那是一朵蓮花,它在祂的掌中璀璨奪目。而蓮花隨即盛開,一朵伴隨著一兆億朵。
“你的時代早已結束。”
它們在虛空中盛開,在維度層中盛開,在迪拉克之海,在量子真空中盛開。而它們的每一朵盛開,都伴隨著當前宇宙的能量的去活躍化和收束。
沸騰的能量海洋平靜了下來,它們的平靜是因為宇宙的乾涸。這方小型的宇宙中恆星的數量本就只有二百九十余萬的數目,而在這一刻,無論它們到底是維持完好輪廓抑或是因孵化恆星巨獸而崩解。枯萎的命運都降臨到了它們的形體當中!
它們死去了——所有的光都被佔據,所有的暗都被收束。盛開的蓮花汲取了它們所有的能量並在虛空各處盛開綻放。而無數的生命和文明,甚至不足以在這場‘葬送’中算得上數。
從廣角宇宙來看,整個宇宙的燈火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完全熄滅。那位於這龐大舞臺邊角的,切實存在而又不入主題的諸多異星文明於此因乾渴而歸於塵土——它們的機器不再運作,它們不再擁有能夠燃燒的火爐。它們的星球不再擁有滾熱的核,它們被來自宇宙的寒風吹襲,抑或者在那之前便被盛開的蓮花將所有的生物能盡數抽走。
無所謂,都差不多。
所有的活物在這一刻都只有死亡這一個果。它們的一切都因失能而封凍,而它們甚至連墓碑都保不住便被凍成粉末。
生滅天化身沒有攻擊它們——數以千百的宇宙文明,數以萬億的生命群落。在這無數盛開的蓮花下只是被卷入到殃及池魚的余波之中——蓮花的盛開是為了將整個宇宙在此非活性化,無論是輪回者們如今所處的這一個,抑或者復製體鄭吒所塑造出的那一個。
大熱寂隨即到來,除卻混入了太多力量的地球以外,整個生化宇宙都徹底沉默。不再有天體運動,不再有遊離能量可供調用。那隨便就可以被超凡生命隨意借用的無限天地之力盡數歸零。而遍及整個生化宇宙的蓮花隨即盡數枯萎,只剩下懸浮於毗濕奴化身掌上的那一朵。
“而即便汝等成長至此,你們所處的境界仍舊不夠。”
真空創世被打破了。
自虛無中創造萬象的偉力,止步於真聖化身的至上威能之中——無論是創造之力還是毀滅之力,終究都無法脫離生滅之天的范疇。而那朵蓮花便依附在化身的掌中,並向著復製體鄭吒的頭顱輕飄飄地拍落。
向著復製體拍落,向著正體拍落。
事像因真聖的權能而同步了分支,祂同時攻擊了目標的多處。而地球上的輪回者們應當慶幸至少現在楚軒還沒有暴露,否則祂想來絕對不介意向著地球再補一處。
死已臨頭。
復製體鄭吒瞪著那朵砸落的蓮花,他已然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結果——真空創世已經被擊破,他所有的手段都不可能在這一刻阻礙那朵蓮花成功。因為那是等同於兩個宇宙的崩滅一擊。自己無法抗拒,也無法逃脫。
但是——
‘鐺——!!!’
一聲鐘響。
毗濕奴的蓮花,在鐘鳴中崩解,並迫使內在的能量溢出。創世爆炸的原點在此生成。並即將在頃刻間成為崩碎這整個枯萎宇宙的熾烈激波。
東皇鐘。
中洲隊強過惡魔隊的諸多節點中,有一項便是中洲要比惡魔更加富有。
它由鄭吒內在的原暗驅動。
而它從來就不是只能夠起到能量轉換的作用。
毗濕奴的化身因此而抬眸,祂確實沒想到這件聖器在鄭吒手中,而先前的戰鬥居然完全不足以讓他將其動用。
而後,迸發的原點靜滯於鄭吒伸出的手中。
初號神成為了燃料,光和暗在他身上混同。而不同於復製體的光大於暗,正體所持有的暗,明顯要比光更為豐厚。
他不是他。
他不需要在‘失去’中臨場突破。黑暗已然包覆並擁有了一切,他只需要相信自己的同伴,然後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向前推動。
原暗·寂滅原點
被遏製的原點融入鄭吒的拳頭。他在這一刻沒有選擇揮動戰斧。而是簡單,直接,將自己的拳頭向著眼前的生滅之天化身揮動!
‘轟——!!!’
雙重的宇宙大爆炸收束於寂滅的原點之中。它狠狠地撞上了毗濕奴化身的臉,並撞碎了真聖化身的面骨。連鎖反應引發的爆破直接撕裂了化身的上半軀殼,而宇宙那被收束的生機隨即釋放,直到所有被蓮花所抽乾的一切得以補足。
補足,然後滿溢。
僅有兩百九十萬顆恆星的宇宙隨即擴張。而被擊中的毗濕奴化身已然被鄭吒一拳轟擊至宇宙的邊境盡頭。祂那支離破碎的殘骸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向前疾飛,而鄭吒的第二拳已然砸落。
第二拳。
第二拳之後是第三拳。
生化危機二的宇宙結構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蠻橫操作。無與倫比的大力直接將生滅之天的化身轟入虛空諸海之中。來自洪荒大陸的力量就此被放逐,而鄭吒知曉現在正是時候!
“就是現在!”
他不需要喊出這句話。
需要聆聽它的人自然會懂。
已然落入楚軒手裡的封神榜在使用者的手中延展開來。在鄭吒和化身交手的瞬間,楚軒已經攢夠了足夠充裕的因果點數,而他接下來所需要做的事,更是天命所鐘。
他只需要向前,輕輕地推一下手。
‘嚓——’像是縫合的聲音在超越凡塵的生命體感知中迸發。當生滅之天被放逐的瞬間,宇宙的自我愈合機制便在因果點數的推動中急速運作。
漏洞被修補,宇宙的破綻得以恢復。生滅之天的影響力在這一刻被驅逐出局,不再存於當前的生化二宇宙之中。而這一枚原本已然落入毗濕奴手中的宇宙,也正從祂的指間跌落!
生滅天遭遇了一次挫敗。
這一份挫敗若是在往常,立刻就能夠被祂所彌補。
然而此時,此刻,祂正處於和社稷天的激烈攻防之中——噬暗天被拖延,祂暫時地失去了最為得力可信的助手。而就因為這一個微小的挫敗,祂立刻就從樹之真聖的手中吃到了更大的苦頭。
力量的對比出現了一個微小的傾斜。
原本已然因舍沙之死而被驅逐出生滅之天聖座的蒼翠根系,因此而獲得了一個巨大的突破。又有數位初等聖位因此而哀嚎著死去,而從屬於生滅之天的高聖之一,名為羅摩的個體,也在這一刻被神農炎帝的意志所捕獲,被樹的根系貫穿了胸口。
無限多元宇宙不再有活著的羅摩了。
洪荒大陸的戰局映射到多元宇宙的每一個角落,所有活著的羅摩神祇都在這一刻死於和樹有關的事象干涉之中。而所有死去或者未誕生的羅摩神祇,都在歷史記錄被那位本應由祂所擊敗的魔王殺死。或者乾脆從神話體系中被移除。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羅摩在印洲神話裡是毗濕奴的第七化身,在生滅天的聖座內又是祂的得力助手呢?在真聖之間的交手中,哪怕是再小的挫折也必須要以至少如此的代價才能夠平復。而在承受了這樣的代價之後,即便是真聖,也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怒火。
不……或許不是怒火。而是局勢引導之下的精密計算。既然已經失去了這樣多的資產,那麽就必須在別的地方找回收獲。
在短時間內擊敗社稷天是不可能的,但是主神依舊能夠作為籌碼收入手中。哪怕一些痕跡已經隨著上清天的泯滅而從一開始便不曾存在。但主神的重要性依舊充足。
應當還有一枚砝碼。
應當還有一個錨點可以驅動。
跨越挫折,更多的力量被抽調出來並朝著那生化宇宙失落的方位投注。而一個極其微小的感應,便呈現於真聖的檢測之中!
一具屍體被發現了。
一具,無人在意。但卻切實存在,且在很久很久以前,便落入嚴密監管之中的屍體。
東海隊的殘骸之一。
名為宮本的,一早就因暴露自身特質而被趙綴空斬殺的個體。他在並不算遙遠的故去被石坊院流歌以‘拒絕’的心靈之光放逐。而它的具體方位,是只有石坊院流歌才知曉的去處。
只有她知道。
她知道便是主神知道。
而這具被放逐到距離阿萊克西亞的實驗室倉庫只有一步之遙的殘骸。便也隨之稍稍抽搐,並很快,便歸於平復。
生滅天的容器沒能夠成功復蘇。
但生滅天的力量,卻因此而被截留。因為這具殘骸成為了鉤鎖,讓生滅之天得以模糊地定位到滯留著主神力量的生化二宇宙。也讓祂因此而將自己的力量持續性地朝著這具殘骸注入!
一個研究者走了過來——她自然而然地發現了它,然後將它投放到合適的倉儲之中。它很快就會在阿萊克西亞的研究內派上用場。不過在那之前,還有相柳的殘骸需要使用。
研究者當然不是阿萊克西亞。
這位動手的研究者,看上去或許更適合作為一個搬運工——名為趙櫻空的搬運工對這項工作嚴格來說還算滿意。反正搬運物件和搬運死亡,於她而言都差不多。而早在不久前,相柳的幼體便已然過了她的手。
她甚至因此而有了不小的收獲。
“這就結束了?”
鄭吒站在宇宙的邊界,安靜地等了幾秒鐘。他將戰斧重新扛在自己的肩上,有些意猶未盡地搖了搖自己的脖頸和拳頭。
幾秒鐘,已經夠久。時間對於能夠跨越虛空諸海的個體而言早就失去意義。而既然他能夠在這裡閑站這麽久,那便說明戰鬥已經結束。
至少暫時結束。
“我真得好好笑話一下薑玉……說什麽為了提高勝算,所以通過儀式回溯去抹除聖器遺物上的因果什麽。結果我這都打完了,他和詹嵐居然都還沒個影蹤……我想他應該不會迷路。希望他在我笑話他之前,至少還能夠拿到一點收獲。”
他搖了搖頭,然後眸光偏轉。復製體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一片虛空之中。而不同於先前,此刻的復製體,已然值得他動手去戰鬥。
那已經不再是他可以隨便放倒的對手了。
勝利需要一場血戰,但應當低於生滅之天的化身。雖說能級差不多都處於同一檔次,但架不住自己身上裝備佔優。
“你覺得呢,或許你打算和薑玉敘敘舊。”他看向自己的復製體,他並非完全不期待接下來有可能會爆發的另一場戰鬥。
“沒那個必要。”復製體鄭吒的手中仍舊握著靈化虎魄。“我原本以為我很想和他重逢,但現在想起來,我和他也就是見過一面幾個小時的普通朋友。他對我而言不重要,而我已經知道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麽。”
“我可不會讓你去打擾楚軒。”鄭吒活動了一下腦袋。“在這場世界徹底落幕之前,我並不介意再練練手。”
“沒錯,”復製體鄭吒點點頭。
他向前,邁出腳步。
“我也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