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管理局？

  聽到這個名號後，寧原，斯圖爾特，關雅全部愣了一下。

  這個部門的名字，可真是如雷灌耳。

  時空管理局，管理著成千上萬宇宙的通行，也掌管著古神的封印。

  盡管從來沒有與他們打過交道，但在這錯亂的封印世界中，可處處由他們的名字。

  “怎麽都不說話？”晨風深吸了一口煙，說道：“我剛才在門外聽明白了，這個時空是因為古神力量產生的錯亂時空，下一刻就要湮滅，所以我要征用粒子傳送系統。”

  “你……”關雅想起了實驗室外高樓中，垂死士兵的臨終遺言，一個穿著黑風衣的男人，瞬間切碎了所有人。

  她皺緊眉頭問道：“門外那棟樓裡的士兵，是你殺的？”

  “不錯。”晨風神色淡然的說道：“第二道防線的重火力也是我乾掉的，吳生他們的武器，也是我搞到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關雅的手輕輕搭在槍支上。

  晨風耷拉著眼皮，看了一眼關雅說道：“我勸你不要這麽做，我的風刃要比子彈快的多，你不會有機會出槍的。”

  聽到這話，關雅將手放下，但是卻沒有放松警惕：“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呵。”

  晨風將手中的煙頭用手掐滅，隨後手指輕輕擺動，地上的煙灰遍隨風而起，漂浮在空中。

  隨後他從懷中掏出一片小小的密封塑料袋，大概也就名片大小，將煙頭和煙灰裝進去後，他抬起頭說道：“你們應該猜得到。”

  “曲速飛船的研發，勢必會戳穿古神的封印，所以你要阻止他？”關雅皺緊眉頭問道：“你破壞掉研究資料，最不濟殺掉研究員就能完成的事情，為什麽要拖那麽多無辜的人下水。”

  晨風沒有正面回答關雅的問題，而是輕歎一聲，說道：“我被困在這裡了。”

  “你說什麽？”

  “我被困在這裡了。”晨風想了想，又掏出了一根煙，咳嗽了幾聲：“淵墟雖然有成熟的人工肺片技術，但煙的味道，還是要血肉的肺，才能親自感受。”

  他頓了頓，然後說道：“1314世界的封印檢測讀數一直在沿著一個特定數組循環，於是上級讓我來這裡調查。到達這裡後，我發現我和淵墟斷了聯系。”

  他深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而且這個地球，已經嚴重偏離了劇本，粒子穿梭技術，資源陷阱，世紀大戰，曲速飛船的研發……有人在下一場大棋。”

  “你的意思是……”關雅眯起眼睛：“這個地球的技術發展路線，甚至是戰爭，都是人安排好的？”

  “安排談不上，只是有幾個關鍵的點，受到了乾預。”晨風說道：“陳安石的信息理論極值，不是算出來的，因為其中有一個常數，是需要跨越光年互相觀察後，才能得到的答案。”

  “不是算出來的？”關雅說道：“可他的算式畢竟……”

  “完美，是吧。”晨風笑了笑，隨後說道：“熟悉地球歷史的你，肯定知道，在麥克斯韋方程組發現之前，科學家們想到了無數種測量光速的方法，但沒想過光速是可以算出來的，從伽利略開始，到羅麥，再到布萊德雷……從燈塔的守望開始，再到木星與太陽的位置……地球的歷史你比我熟悉，我就不說了。”

  “你的意思是……”

  “那個值之間參雜著多維時空種粒子變換的秘密。”晨風說道：“雖然是可以計算出來的，但沒有足夠的觀測，和觀測條件，你們跟本得不出來這個答案。”

  聽完晨風的話，關雅抿了抿嘴唇，頓時感覺嘴裡苦澀起來。

  她明白晨風話語的意思。

  正如同黑體輻射敲開了量子世界的大門一般，很多物理理論，雖然說起源於理論，但理論則來自於實際的觀測。

  而陳安石，是在大學那種簡陋的條件下，靠著假想硬憋出了一整套理論。

  現在看來，這還真不是天縱之才能解釋的。

  錢磊開口問道：“如果你說的沒錯的話，那人類豈不是沒有機會獨立研發穿梭時空的技術？”

  他猶記得……剛才關雅說過，三光年是人類與古神之間的距離。

  如果人類沒辦法建立光年外的觀測，沒辦法探測出構築理論需要的數值……

  那麽時空技術將會對人類永久封鎖。

  “對。”晨風說道：“這樣環環相扣的封鎖，才是保證古神封印的必要條件。”

  “從一開始，地球的命運就是注定的啊。”

  “這沒辦法，古神需要封印。”晨風聳了聳肩：“我很同情地球人類為多元宇宙的犧牲，但淵墟付出的犧牲更大，每一次誘捕古神，都是天文數字的犧牲。”

  他頓了頓，苦笑一聲說道：“說到底，還是技術實力有限，如果淵墟有更加成熟的封印方案，或者直接摧毀古神的手段，你們也可以從這永恆的苦役中解放了。”

  “……”

  晨風的話讓眾人一時間沉默不已。

  關雅早早知道了答案，面對這種跨越維度與次元的恐怖存在，人類已經做到了極限。

  她無從評論。

  而錢磊，則是在這震撼的真相中，陷入了迷思。

  至於一旁的小玲，則是早早就跟不上節奏，徹底放棄了思考。

  “還有程岩。”

  見眾人都不說話，晨風笑了笑：“他其實就是一個二把刀，本就是一個玩票的富二代而已，就連很多基礎的數學工具，他都能出錯，你看他早期的論文，連矩陣運算都出了一堆問題，就連他最後構築的理論系統，很多條件都來自於臆想。”

  錢磊沉默了一會，說道：“但他仍然為人類開辟了未來，這需要莫大的勇氣。”

  “我敬佩他的勇氣，但……地球人類沒有未來。”晨風說道：“當地球出現時空技術理論時，我們的警報系統會進行第一次警告，我們會派探員調查，當地球研發出相應的技術時，我們就會乾預。”

  “什麽乾預？”錢磊問道：“像今天這樣，煽動暴徒襲擊嗎？”

  “這只是最溫和的乾預。”晨風說道：“野蠻會摧毀文明，你口中的暴徒，來自社會的底層，他們代表了大多數人，一但暴亂成功，大概率會有效遏製政府的計劃，封印危機得以緩解。”

  “他們是無辜的。”關雅說道：“你難道就不內疚嗎？”

  “內疚？當然內疚了。”晨風說道：“但相比於暴力毀滅國家，重置時空，重新播種人類來說，你說哪個更加溫和？”

  “……”

  “小姑娘，你來自地球，雖然知道淵墟的事情，但也只是片面。”晨風說道：“淵墟為了擁有和古神對壘的資格，犧牲了非常多非常多的東西。”

  “包括作為人的資格？”

  “對，包括這點。”晨風將熄滅的煙裝包收好，隨後說道：“古代淵墟人面對古神的時候，迎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那時候他們做出了一個改變全人類的決定。”

  “什麽？”

  “在所有後代的基因中，植入思想鋼印。”晨風神色莊重的說道：“不惜一切代價，對抗古神，直到完全勝利。”

  關雅咬了咬嘴唇說道：“你們真是瘋子。”

  “哈哈哈，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中，你不瘋掉，怎麽活下去呢？”

  “所以你們就犧牲了地球的人類？”關雅臉色十分不悅的說道。

  不同與寧原和加裡，這名淵墟人骨子裡透露著對待地球人的傲慢，還用一種漠視。

  仿佛所有的生命，在他的眼裡僅僅只是工具而已。

  “我糾正你一點，小姑娘。”晨風再一次的從懷中掏出香煙，點然後，指著關雅說道：“你們地球的人類，只是時空管理局封印部門的員工而已，服從安排，聽從號令，乃是你們分內之事。”

  “……”

  見關雅再次沉默，晨風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的神色，隨後嚴肅的說道：“現在，我要行我的分內之事，這個時空是假的，我沒有辦法在現實中生存，但必須要聯系淵墟，讓他們過來解決封印的事情。”

  “聯系上淵墟會怎麽樣？”關雅問道。

  雖然說她心裡已經猜到了答案，但此刻她仍然詢問道。

  可能是因為……她心裡仍存有一絲幻想吧。

  很快，晨風的話，就如同掐煙一般，掐滅了她心裡的火星子：“當然是重置時空，重新播種文明。”

  “就沒有其他的方案？”

  “地球都被你們打爛了！”晨風冷哼一聲，說道：“地表全都是超高濃度的核輻射，即便大部分輻射物質都過了半衰期，依然將江河湖海毒害的寸草不生，你覺得這樣的世界，還有保留的價值嗎？”

  “那你們就不能改造自然，重鑄社會？”

  “淵墟沒那個技術，也沒那個錢。”晨風說道：“直接借助卡寧之環，重置時空，再胚胎培育，這是最經濟實惠的方案。”

  “你們……”

  “好了，小姑娘，我其實沒義務對你解釋這些。”晨風深吸了一口煙，然後說道：“能對你們說這麽多話，完全是看在你們勇於探索的精神上。”

  “……”

  整個空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關雅和錢磊都明白，就算他們想保存這一紀的地球人，但他們沒有和淵墟談判的資格。

  晨風也沒有說話，他一口一口的吸著煙，讓不大的書房彌漫著二手煙的氣息。

  半晌之後，關雅問道：“拿到粒子穿梭機器後，你準備怎麽做？”

  晨風將煙灰彈到半空，用異能將其保持懸浮的姿態，他說道：“改變它的運行方式，讓它對時空管理局的警報系統彈射信息。”

  “彈射？”

  “嗯，條件有限，看來只有一次單向發送信息的機會。”晨風說道：“剩下的交給時空管理局來做就好，我的使命結束了。”

  此刻，寧原突然想到了什麽，借助關雅的口問道：“那你又怎麽能保證信息準確傳遞？”

  晨風說道：“時空管理局的警報系統，對非正常的時空通信一向敏銳，我的示警信息只要發送出去，他們就一定能收到。”

  “也就是說，你只是在向其他時空無目的的放松？”寧原說道。

  “對。”晨風說道：“你們的機器，可以通過更改幾個設置，讓信息通過高維世界，傳送到更多的平行世界中，這樣警報系統收到信息的概率更大。”

  晨風的這一番話，表明了一件事。

  如果讓他改變了設置，那麽超時空通訊機器，是不可能通訊到現實的。

  不通訊現實，就拿不到現實的坐標。

  也沒有辦法讓關雅回去。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湮滅在這錯亂時空中。

  寧原心裡有些生氣，這個晨風，他剛剛在門外，明明聽到了自己要通訊現實，才能回去。

  但他非得站出來說這些話。

  這不就是要亡關雅的命嗎？
  寧原借助關雅的口問道：“為什麽不向現實發送？我們有坐標，可以推算出……”

  “沒有用。”晨風說道：“這裡是現實歷史的複刻，這裡的警報系統已經完蛋了，現實中也肯定沒有用，要不時空管理局早來人了，所以我只能采取信息漫灌的方式。”

  “這樣就有效了？”

  “高維世界的警報系統，和現實中的警報系統，是兩個系統。”晨風說道：“現實中的系統完蛋了，高維世界中的警報系統不一定，那些人的技術實力肯定干擾不……”

  “最大的安全漏洞，是人。”寧原借助關雅的口說道：“如果時空管理局沒有內鬼的話，我不相信1314世界的警報會被隱瞞這麽久。”

  “那沒有辦法。”晨風說道：“目前，我只有這一個……”

  “但我有。”關雅說道：“我回到現實中後，能聯系上淵墟的朋友，有他們幫忙，信息就可以準確傳達給時空管理局，你只需讓我回去就好。”

  晨風思索片刻，搖了搖頭：“不，我不信任你，也不信任你那個朋友。”

  “你不信也得信，讓我回去，是你最大的機會。”

  “機會一向是五五開的。”

  晨風晃動著手指，在空中畫著圈，頓時一道爆裂的嘯鳴響徹整個書房。

  他冷著臉說道：“小姑娘，我勸你別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