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3章 斑斕（下）

  我沒有耽擱很久，從屋裡拿了東西後，和鷂子哥他們打了聲招呼，把貼春聯之類的活兒交代了給他們， 免得回頭張歆雅又大發雷霆，隨後徑自出了門，直接往後山而去。

  斑斕撲棱棱的扇動翅膀，飛在身邊。

  時值春節，山裡靜謐，平時還能偶爾見到幾個人，都是山下幾個村子裡的村民，偶爾會上山撿點乾樹子什麽的做柴禾，也會上來掏點松鼠窩子什麽的， 而今全不見蹤影，以至於林子裡空曠的很，咳嗽一聲都能傳出老遠，再加上前些天下了一場雪，白茫茫的雪花往地上一堆砌，地上連個腳印子都沒有，當真是萬徑人蹤滅。

  斑斕這傻鳥在青竹身邊的時候，要多囂張有多囂張，惡行累累，如今一時頭腦發熱跟著我出來了，眼看四面荒荒涼涼沒個人影兒， 心裡倒是不踏實了， 走了沒多遠， 也就是回頭堪堪望不見真武祠的時候，它就有點慌了。

  “哎哎哎， 你不是說去你修煉的地方嗎？

  你平時修煉都走這麽遠的嗎？”

  “還有一段路呢！
  我修的是天官決，嗯……不知道你對這個有沒有記憶。

  總之呢， 我現在還不是天官， 修習天官決很吃力，尤其是剛開始練習某一套手決，試圖形成天官術的時候，很容易出問題。

  我的力量源自於地下，一旦出了錯兒，就會導致一些無法預料的情況出現，在人多的地方練習，容易誤傷他人。

  我跟你說啊，最開始練習的時候，我嘗試了天官術裡面最簡單的一個術——龍刺，本來我是瞄準一棵大樹的，結果施術之後，正在炕上睡覺的老白卻突然倒霉了，一根巨大的石柱從身下忽然刺出，險些戳爛了他的屁股，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再真武祠附近練習天官術了， 總會離開很遠。”

  斑斕大笑起來，再不擔心我把它誆到小角落裡抽筋扒皮了。

  還是個孩子心性啊。

  我見它開心， 就詢問道：“醴泉對你很重要，但到底有什麽用呢？”

  “青竹姐姐說，它能讓我找回我自己。”

  想了想，它緊接著又補充道：“也不是青竹姐姐說的啦，好像是我說的哎……”

  “到底是誰說的！”

  我被它搞得有點混亂。

  “我說的，我說完，青竹姐姐又說的。”

  斑斕有些迷茫的說道：“我記得自己睡了很長很長一覺，然後做了個夢，夢中沒有其他，一直在重複著三樣東西——梧桐，練實，醴泉。

  後來我就醒了，醒來一看，發現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青竹姐姐正和另外一個女人正看著我。

  那個女人說，以後你就在這裡吧。

  我也沒多想，下意識的就答應了。

  然後她又說，你夢中一直重複著梧桐，練實，醴泉三個詞，我記住了。

  後來她就走了。

  過了很長時間，青竹姐姐告訴我，她們知道那三樣東西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了，說是可以讓我找回自己。

  然後又問我，知道哪裡有這三樣東西嗎？
  我下意識的就說——梧桐和練實在北海，醴泉只有衛氏一族能凝練。

  說完，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青竹姐姐就撫摸著我說，我只是病了，忘記了很多東西，沒關系，她們會幫我想起來的。”

  病了……

  它果然是出了巨大的問題，我的猜測沒錯，那三樣東西可以幫它恢復！！
  我眼神閃爍，又問道：“那個女人……你還記得她長什麽樣子嗎？”

  斑斕想了想，很認真的說了兩個字：“很大！”

  “什麽很大？”

  我愣了一下。

  斑斕又想了想，說道：“我抬頭看不見她的臉！”

  我臉黑了：“我說的是，她長的什麽樣！！！”

  “我不知道……”

  斑斕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很挫敗：“我抬頭沒看見她的臉，所以我就飛起來看了，發現還是看不清她的臉，她就在那裡，又好像不在那裡。”

  嘶……

  這讓我本能的想到了天王。

  在歸墟我看到天王時，天王好像也是給人這種感覺。

  斑斕沒注意到我的異樣，自顧自的說道“後來，她們真的給我找到了梧桐和練實，然後那個女人就讓我在她身邊待著了，很無趣啊，她永遠都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

  我問她，你為什麽要坐在那裡。

  她笑著說，她不能起來，起來太久，會有很多人死去。

  我又問她，我能不能看看你長什麽樣。

  她說，不是我不讓你看，而是你看不到，等你找回你自己了，你就能看到我長什麽樣了。”

  它歪著頭，喃喃道：“所以，我特別想找回自己，她真的好溫柔啊，我很想看看她到底長什麽樣……”

  這是你的理想？

  這個理想可真是……

  還有，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是她嗎？還是女帝？亦或者二者皆是？
  可是……女帝似乎談不上溫柔吧？
  我曾見過她的一滴血顯化出來的狀態，高高在上……

  那麽，難道說，真的是她……

  她和女帝，本就不是一人？
  還有，她為什麽說自己坐在那裡不能起來？

  斑斕這話……透出的信息有點太龐大了啊！

  我沉默了一下，又問道：“除了這些，你還記得什麽？”

  “什麽都不記得了……”

  斑斕垂下了頭，唉聲歎氣。

  “那……既然找到了梧桐和練實，你現在又找回了多少？”

  “什麽都沒找回……”

  斑斕更加的挫敗了：“我就是……不再老是想睡覺了，其實……梧桐和練實對我都不是那麽重要，醴泉對我才重要。

  我需要醴泉，需要很多很多醴泉……

  醴泉才是我找回自己的關鍵。”

  “這個很多是多少？”

  “像北海那麽多……”

  我敲裡媽！！
  北海？！！

  貝加爾湖？！
  老子修行了好幾天，才弄出那麽一小窪，可能還不足一臉盆，你特麽告訴我你需要一個貝加爾湖那麽多？！
  榨乾老子都沒有啊！

  而且前提條件是……這陣子我修習天官術時，地下滲出的那些……真的是醴泉！！
  可到底是不是醴泉，還有待確認！

  另外……北海……

  天盟曾從北海取回梧桐和練實，他們對北海……了解的比我想象的多啊！
  我又試探性的詢問了斑斕一些，可惜，它再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了。

  不知不覺間，我們登上了一座小小的山頭，這裡沒有植被，亂石被積雪覆蓋，光禿禿一片，唯獨在一塊橢圓形的巨石旁邊，那裡積雪消融，有一窪小小的積水，周圍的土地是黑紫色的，在這皚皚白雪當中，分外醒目，那淺淺的積水也不曾結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