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我要救活你

  不知過了多久，蕭然的耳邊傳來一陣陣忽遠忽近的呼喚聲，好像黑白無常叫魂兒緝拿一般。

  他感覺眼前一陣白光閃耀，緩緩睜開眼，卻看見眼前有幾道光柱閃耀搖擺，幾張人臉與身影好像石子投平湖一般，一環套一環，還在不停扭曲變化。

  眼前的這些人影與光柱交織，忽明忽暗，耳道腦中也嗡嗡直響，感覺自己被罩在一口大鍾裡敲過，視覺聽覺觸覺全都沒有了著落，天旋地轉好像身處太空。

  他奮力地搖了搖頭，感覺腦中一陣“嘣嘣”直跳，脖子和頭皮也一陣發麻，感官總算重新落回到身體裡。

  “蕭然！蕭然！你看看，這是幾！”

  胖子的聲音傳到了耳中，蕭然看見胖子停在眼前，並沒有伸出手指頭，而是舉著工兵鏟在他眼前晃。

  他費力地伸手把鏟子打開，說道：“胖哥別鬧……這是鏟子……”

  胖子的臉上總算綻出了笑容，對旁邊老淚縱橫的蕭長風說：“看看！我就說沒事兒吧？不光醒了，腦子也沒問題！”

  蕭長風點著頭笑著，伸手不斷在蕭然的胳膊上摩挲著，好像在摸一個隨時會碎掉的珍貴藝術品一般小心翼翼。

  蕭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沒有任何問題。突然腦後一陣疼痛傳來，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竟然磕出了一個大包。

  除此之外，就是手背有些擦破皮，深不及血管，僅此而已。

  此時蕭然的視覺和聽覺仍有些模糊，他趕緊大著舌頭問道：“徐二呢？”

  胖子聽他這麽問，臉色有些複雜，微微轉身照向身後的通道。此時徐二躺在地上，胡八一正皺著眉頭，準備給徐二的傷口換上新的棉紗。

  胡八一抬頭迎上蕭然的目光，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雖然還有一口氣，不過恐怕撐不回浮頭村了……”

  蕭然跌跌撞撞地走到徐二旁邊跪坐下，伸手放在了徐二的頸部。徐二的脈搏緩慢且無力，幾乎難以察覺。

  只有他鼻子前不斷融化又凍結的冰晶，說明他還有最後一點如遊絲般的呼吸。

  蕭然發著呆看著徐二，腦子裡浮現出第一次看見徐二，那個夜色中眸子如星星般閃耀，用彈弓破除了他和劉勝利恐懼的面孔。

  自那之後與徐二一起經歷生死的各個瞬間，都在腦海中劃過。他的心情很複雜，徐二與胡八一和胖子不同，這兩個人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蕭然對他們有一種發自本能的無條件信任，好像某種小孩對父母的信任一般，知道這兩人有足夠的能力負責自己的生命。

  可像徐二這樣的人不同，他們對蕭然而言普通且脆弱，沒有主角光環，也沒有什麽異能神器加身，他們只是籍籍無名的普通人，而自己卻把這麽一個普通人帶上了不歸路。

  想到徐二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蕭然心裡感覺有什麽東西堵得慌，讓他的喉頭都緊到有些疼。徐二對蕭然的信任，正如蕭然對胡八一和胖子的信任，可蕭然覺得自己辜負了這種信任。

  身後的蕭長風走過來，拍了拍蕭然的肩膀，表示安慰。蕭然轉頭看了看蕭長風，突然笑了出來，指著徐二說：“這小子，比我小那麽多，自己爹都不在了，還操心我跟我爸的關系，哈哈……”

  蕭然斷斷續續地笑著，笑到鼻子發酸，笑到流出了眼淚，笑到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直到嗚咽完全取代了笑聲。

  蕭長風頗為心疼的摩挲著蕭然的背，胡八一和胖子擔心的看著蕭然，不住地歎著氣。

  “吭……那個……老蕭，我知道我可能有點破壞氣氛，不過你再哭下去，他可就真的沒救了……”蓍九霙說。

  蕭然愣住了，問道：“什麽意思？你是說他還有救？”

  蓍九霙說：“重症用猛藥，你的血可是好東西，一滴就能讓他把命吊住。”

  蕭然疑惑道：“我的血還有這用處？”

  關山刀此時也插嘴道：“小子，你是真的小瞧自己了，你以為我為什麽那麽想喝你的血？什麽血契那基本就是說笑，關鍵是能提不少修為啊……”

  蕭然聽到這裡，趕緊抹乾淨了臉，“噌”地一下拔出了刀。他這一下把其他三人嚇壞了，趕緊拉住了他的胳膊，胖子勸道：“蕭老弟，徐二這是個意外，至少百分之八十不是你的責任，你也不至於先他一步啊……”

  胡八一踹了胖子一腳，轉頭說道：“蕭老弟，徐二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咱們在座每一個人。失去戰友的心情我能理解，最重要的是要替他們活下去，不然就枉費了他們的犧牲了。”

  蕭然此時哭笑不得，隻好用最冷靜的語氣說道：“我不會乾傻事，我能救他，你們信我。”

  見蕭然面色沉靜，幾人將信將疑地松開了手。蕭然摘掉手套，用刀刃在手指上輕輕一劃，然後把幾滴血滴進了徐二的嘴裡。

  鮮血順著徐二的牙縫滲了進去，沒幾秒的時間，徐二突然重重地咳嗽了幾下，呼吸也粗重了起來。胡八一趕緊把徐二的上身微微抬起，手指扶在徐二頸部，一絲驚喜爬上了眉梢。

  “還真的……脈搏比剛才強多了！”

  蕭然見狀，也長舒了一口氣，蕭長風則是眼神複雜地看著蕭然，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此時蓍九霙又開了口：“老蕭，高興歸高興，能吊住一時，也吊不了一世，除非你把血全過給他。”

  蕭然原本鼓舞起來的精神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他問道：“難道就非得我和他死一個才行？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蓍九霙說：“有倒是有，就怕他時間不夠。你那個宅子的地下室裡，不是有一朵妖花嗎？我算了一下，現在它寄生的那口櫃子，應該已經讓它裹成了長生棺了。把這小子放裡面泡一陣子，應該還能救回來。不過你這用血吊命也只能奏效這一次，他活不過三個時辰……”

  六個小時，別說從這裡回兆京，就算現在已經在車上，六個小時也絕對不夠。

  可說不定，把他帶回家見家人最後一面的時間夠了。想到這裡，蕭然的心裡還是湧上了一絲挫敗感，他有些氣惱地撓著頭，總覺得一定還有什麽辦法，能抱住徐二一條命。

  “巴彥，我可以試試，鎖住他的魂魄，讓他暫時變成一個活死人，可以為你爭取點時間。”鎖魂定靈珠說道。

  蕭然心裡一陣驚喜，但還是謹慎地問道：“活死人？那到底是死還是活？你能鎖住多久？”

  鎖魂定靈珠說：“只要把我放在他身體裡，三魂七魄，我能鎖住一天。一天之後他的魂魄就會一個個飛走，直到最後只剩下一魂半魄。只要不超過一天，他就還是算是活人。”

  一天，或許足夠了，只要路上不碰到任何多余的麻煩，應該可以順利回到兆京。

  他趕緊用酒精把鎖魂定靈珠消了毒，小心地放在了徐二的傷口處。傷口此時已經不再往外湧出鮮血，大小恰好可以把鎖魂定靈珠放進去。

  他扶著徐二，胡八一雖然有些疑慮，但還是選擇相信了蕭然，用棉紗把徐二的傷口重新緊緊包裹了起來。此時徐二的面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和心跳已經平穩，完全像是睡著了一般。

  就在他給徐二穿衣服的時候，一陣誦經聲突然響起，讓他原本煩亂的心神也安寧了下來。他有些好笑地對陰陽鏡說道：“道長，他還有得救，暫時不用超度……”

  陰陽鏡沒有說話，蓍九霙的聲音響起：“老蕭，這回我替臭道士說兩句，他誦的是安魂經，能讓鎖魂定靈珠的效果延長一些，現在只要兩天之內，這小子別沾酒色，就能讓魂魄老老實實留住。不過我看他現在想沾也沒那個能力了……”

  陰陽鏡的誦經聲中，夾雜了一句：“嗯嗯老妖怪說得是……”

  蕭然心裡大喜，這樣一來他就有絕對充足的時間，把徐二帶回兆京的寶榮齋，剩下的就交給那朵屍香魔芋花了。

  蕭然輕拍了拍徐二的肩膀，說：“崗可不是白叫的，蕭崗一定救活你！”

  見徐二此時的生命體征穩定了下來，胡八一等人也是滿臉驚喜。蕭然看了看身後的通道，通往萬年冰洞的洞口已經完全被炸塌，只能隱約聽見洞裡依然墜冰不斷，用不了多久那些屍體和洞在冰下的不知名基地，就會被嚴嚴實實地埋起來。

  在扎緊通道裡的土堆中，蕭然看見有半拉朽木棺材蓋。他們用工兵鏟和繩子稍一加固，一個簡易的擔架就成型了。

  蕭長風在前面引路，胡八一和胖子抬著徐二，蕭然則在後面斷後。一行人在蜿蜒的通道中不斷前行，通道明顯一路向上，三人不得不輪換著抬擔架。

  在這如扭曲的長蛇般向上的通道走了足有幾公裡後，一個大土堆出現在了通道的盡頭。

  蕭長風仔細照了照土坡，回頭說道：“出口……後面。塌了……”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把徐二又抬回了後面一個拐彎處躲好，胡八一從胖子那裡拿過了手雷說：“咱碰碰運氣，應該也許沒啥問題……”

  四人在拐角後靜靜等著，不一會兒胡八一疾步跑了回來，蹲下捂住了耳朵。緊接著遠處“轟”的一聲響，大量碎土和磚頭順著斜坡湧了過來，蕭然趕緊擋在了徐二的臉旁。

  徐二被細土嗆得打了兩個噴嚏，這讓蕭然又安心了不少。

  等灰塵落盡，幾人重新回到原先那個土坡的位置，只見那裡已經被炸出一個近一米高的洞，裡面有風不斷吹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