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徐二的永別

  眼見那些冰凍的人蠅漸漸複蘇，邁著不太靈活的的關節走了過來，蕭然趕緊拉著徐二就往後跑。洞口處的胡八一和胖子清理完一波擋住洞口的冰塊，看見了跌跌撞撞的蕭然和徐二即將被身後的人蠅趕上，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胖子指著人蠅對胡八一喊：“老胡！粽……粽……粽子！”

  “趴下！”

  胡八一一聲暴喝，蕭然和徐二應聲趴下，後面一步之遙的兩個人蠅撲了個空，幾根乾枯如竹節的爪子在兩人頭頂上胡亂一抓，眼看就要因為慣性失去平衡，撲倒在兩人身上。

  “啪啪”兩聲槍響，胡八一在人蠅粽子倒下前，及時給靠近蕭然和徐二的兩個人蠅來了個爆頭點射，兩個人蠅搖搖晃晃地砸在兩人身上。

  蕭然感覺一陣惡心，把屍體推開，厭惡地在身上抹了抹濺上的人蠅血。旁邊的徐二捂著鮮血滲出的傷口處，費力地把身上的屍體推到一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後面更多的人蠅粽子已經起身，緩緩向兩人走來，目力可及處就有十幾個。好在多年的冰封讓它們的關節和肢體失去了一定靈活性，連翅膀也只能扇出聲音無法飛行，所以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

  胡八一又是幾次射擊，槍中彈夾耗盡，隻好先換子彈，可蕭然和徐二身後的人蠅如雨後春筍般不斷起身向前。

  一個冰錐再一次落下，恰好砸在了蕭然和徐二中間，蕭然趕緊拉起徐二，繼續向洞口方向前進。此時腳下堆疊的屍體和碎裂的冰塊已經把地面鋪滿，讓本就難走的路更加崎嶇難行。加上徐二有傷在身，兩人更是舉步維艱。

  蕭然不得不一邊走，一邊不時轉身揮刀，把已經靠近的人蠅粽子砍翻在地。天上掉下的冰疙瘩無差別的向他們和人蠅頭上落下，雖然有那麽幾次恰好幫他們清理了幾個敵人，但蕭然也不時要把徐二推開，等冰塊落下後再扶起徐二向前。

  原本幾十米的路，兩人好像走了幾百米一般，而距離洞口還有一大段距離。在徐二又一次為了躲避墜冰而倒下後，他一時無法再站起來了。

  蕭然不得不也先停下，左揮右砍地對付著眼前的人蠅粽子。在把靠近的幾個粽子砍倒之後，他突然感覺小腿一緊，旁邊的倒下的徐二也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他低頭一看，見碎冰和屍體堆積的地面下，伸出一隻隻乾枯的手，正不甘地向上揮舞抓撓著。這些手的主人，就是那些先前被其他實體和冰塊壓住、沒來得及站起來的人蠅粽子。

  此時一隻枯手正死死拉著他的腿，而徐二也被冰塊下方的手狠狠勒住了腹部，似乎不把他攔腰勒斷誓不罷休。

  蕭然趕緊先揮刀砍斷了徐二身下的手臂，才顧得上去砍斷抓著自己小腿的手。他扶起徐二，轉身看向通往洞口的路，那裡已經滿是從下方伸出來的乾手，不斷搖晃亂抓，宛如修羅地獄一般。

  “閃開！”

  胖子的聲音響起，蕭然趕緊拉著徐二向旁邊躲開。他轉頭看過去，見胖子朝著通往洞口的地面上扔了一個黑黑圓圓的東西，然後趕緊拉起棺材板擋住了洞口。

  蕭然瞬間明白了胖子在幹什麽，趕緊把徐二撲到壓在身下，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通往洞口路上的那些乾枯鬼手，瞬間被炸斷了好幾根。

  胖子扔出的，是在黑瞎子背包裡找到的手雷，爆炸碎片用來清理那些乾手最為合適。

  緊接著洞口處又冒出兩陣火光，伴隨著獵槍的悶響和“哢嚓”、“哢嚓”的肢體斷裂聲，前方終於被清理出一段沒有那些手臂阻擋的通路。

  蕭然又一次把徐二拉了起來，此時徐二的臉色已經非常蒼白，眼神也有些迷離，只是本能地在蕭然的拖拽下爬過一處處屍體與冰塊堆積的不平處，兩人距離洞口只剩下幾步之遙。

  一陣“嗡嗡”聲從身後傳來，蕭然趕緊轉過身，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正扇動著翅膀，不斷在搖晃的人蠅屍群中飛起又落下，以極快的速度向兩人追來。

  接著手電光，蕭然看見之前冰柱中心裡，天陵散人只剩下一個空殼。而那個被徐二攔腰炸斷、如同一個大撲棱蛾子的東西，正是破繭脫殼的天陵散人。他披頭散發，眼睛和嘴已經成了如姥蟊一樣的形態，但長相還是能明顯看出，和之前冰柱裡的臉一模一樣。

  蕭然心裡一陣厭惡，也覺得有些可笑。所謂的修行煉丹，羽化成仙，就是變成這麽一個不人不鬼的東西，這樣的長生有意義嗎？

  一陣炸雷一般的劈啪聲在頭上響起，同時又是一陣雪星冰碴劈頭落下。身後的胡八一和胖子都驚呼道：“快點來！要塌了！”

  此時一大冰從天而降，還沒等蕭然反應過來，徐二就用力把蕭然推向一邊。

  冰塊轟然墜地，碎裂的冰碴崩到了蕭然的臉上。大冰塊隨即向著冰柱的方向倒下，砸倒了幾個追趕而來的人蠅粽子。

  蕭然趕緊起身，正好看見只剩半截的天陵散人朝他撲來，那張既猙獰又依然帶著幾分俊秀的臉朝著他快速靠近。

  蕭然的心裡突然閃過一個面孔，是那個木美人在自焚之前流著淚的臉。他想過很多次會如何與天陵散人見面，又會如何與他對決，可現在沒有足夠的時間按自己設想的方式來了。

  他在天陵散人靠近的瞬間，快速拔出刀砍斷了天陵散人的一隻翅膀，同時抬腳踢在了天陵散人那張令人厭惡的臉上。

  天陵散人登時倒在地上，細長的胳膊胡亂揮舞著。

  蕭然沒有猶豫，揮刀砍斷了天陵散人的一根胳膊，說：“這一刀，我替被你害死的浮頭村村民砍的……”

  天陵散人猙獰的臉上滿是不甘和憤怒，蕭然又砍斷了他一條胳膊，說道：“這一刀，為那對兒被你做實驗的母子……”

  蕭然一刀刀砍下去，又分別為徐二，為自己，甚至為那些無辜的動物算了帳。

  天陵散人臉上的猙獰混雜了幾分痛苦，蕭然從包裡掏出了那根已經黑鏽的簪子，問道：“認識吧？”

  天陵散人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疑惑，蕭然又是一刀砍斷了他剩余的一根胳膊，說：“我不知道她的名字，這一刀只能算個利息，你就是用這隻手送她這個簪子的吧……”

  蕭然把刀尖抵在天陵散人的脖子上，天陵散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恐懼。此時又一塊冰落下，砸到了天陵散人的腦袋旁。這個禍害了那麽多生命，一心以為自己登仙入聖的妖人，竟然用那長喇叭一樣的嘴發出了恐懼的慘叫。

  蕭然改變了主意，把刀收了起來，關山刀悻悻道：“不殺他了啊……”

  蕭然拎著天陵散人剩下的一側翅膀一拉，把天陵散人掉了個個兒，腳踩著天陵散人的背，說道：“你還不配死在我的刀下……”

  說罷他硬生生地把天陵散人的翅膀扯了下來，連帶著黃綠的血肉扔到了一旁，然後拎起天陵散人蓬亂的長發，猛地扔向了搖擺而來的屍群，想保齡球一樣砸倒了七八個人蠅粽子。

  “你丫不是要長生嗎？爛在這兒吧！”蕭然大喝道。

  關山刀幽幽道：“也罷也罷，這血我也嘗得差不多了……你旁邊那小子，也快差不多了……”

  蕭然趕緊收好刀，跑到旁邊的徐二身邊。好在徐二運氣夠好，只是被一些碎冰壓住了下半身，並沒有受傷。

  蕭然拍著徐二的臉，徐二艱難地睜開眼，對蕭然說道：“蕭崗，你……趕緊走哇……我不行了……”

  蕭然扶著徐二站起來，怒道：“我還活著呢，你年紀輕輕說什麽不行？男人最忌諱……”

  徐二打斷他的話，指了指身上滲出的鮮血說：“蕭崗，我的身體……我知道……我活不了了……認識你真好。你……照顧一下我媽和我弟……”

  蕭然看見徐二已經被染紅的棉衣，一個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或許徐二說的是真的，這一次他真的沒法活著回家了。

  冰塊墜落在地濺起的冰碴打在了蕭然臉上，他感覺一陣刺疼，疼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他一把抓住徐二的胳膊，喝到：“別瞎扯，我背也把你背回去……”

  徐二笑了笑，說：“行哇……你前面走，我跟著你……”

  蕭然拉著徐二的胳膊，他的手握得很緊，好像生怕一松手徐二就此灰飛煙滅。等到兩人走到洞口時，胡八一和胖子都伸出手來迎接。

  “蕭崗……別跟我媽說我死了……謝謝你……”

  說完這句，徐二把猛地一推蕭然，朝著靠近的屍群猛衝了兩步，拔出了腰間那根最大的雷管點燃，朝著屍群扔了過去：“透你媽……炸球死你們……”

  蕭然摔倒在了洞口旁，胡八一和胖子伸出手把他往裡拉著。看著徐二赴死的身影，蕭然咬了咬牙，掙脫了兩人的手喊道：“帶我爸躲遠點，我們馬上來！”

  說罷他衝向徐二，此時屍群距離徐二只有一步之遙，徐二也靜靜閉上眼睛，軟軟地倒了下去。

  一秒……兩秒……三秒……

  蕭然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徐二身邊，一腳踹倒了靠得最近的人蠅粽子，拚盡全身的力氣夾起了徐二，轉身朝洞口跑去。

  “他娘的，跟我搶著當英雄，你還太嫩……”

  四秒……五秒……六秒……

  他不知道那根大雷管的撚子能燒多久，只能這麽以秒為單位計算自己和徐二鑽進洞裡的時間。

  衝到洞口處，他放下徐二，一個滑步鑽進洞裡，又迅速轉身拉著徐二的雙腳用力往裡拖。

  七秒……八秒……

  徐二被拖進洞裡的瞬間，一整塊冰壁從上方墜下，牢牢擋住了洞口。蕭然擦了下額頭的汗，扛起徐二準備朝洞深處跑。

  “轟”的一聲巨響，他感覺一陣氣浪混雜著碎冰從身後湧來，像海浪一樣撞擊在蕭然的背部。他感覺自己被這股氣浪卷起向前推去，腦袋、肩膀、膝蓋不停地撞擊著牆面和地面。

  一陣天旋地轉中，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