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百曉
  在山間小路小路上，四匹快馬不斷奔騰，尤其是最前面那道白影胯下的馬，已有口吐白沫之勢了。

  “姐姐，姐姐”雷無桀在大後面喊道。

  前面的那道白影好像聽見了，緩緩停了下來，扭頭看著後面的三人。

  “姐姐，姐姐等會兒啊，我快趕不上了”雷無桀朝前面的蕭小涵喊道。

  “呼呼”

  說話間還呼呼的喘著氣，旁邊的司空千落與蕭瑟也慢了下來。

  “姐姐，這是發瘋了？”司空千落對蕭瑟低聲質問道。

  “小涵是離發瘋不遠了”蕭瑟暗暗歎了口氣。

  前面的蕭小涵見三人慢了下來，微微皺了皺秀眉，心中微微升起一股怒氣，喊道：“快點，還要趕路呢。”

  天知道，她有多急，從國師齊天塵出現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蕭瑟三人，心頭微微一驚，對視一眼，“生氣了！”

  蕭瑟對雷無桀使了使眼色，而雷無桀則是一臉疑惑的表情。

  “你在幹什麽，眼睛不舒服？”雷無桀說道。

  “是啊，蕭瑟，眼睛不舒服的話，需不需要和姐姐說一聲啊”司空千落也是說道。

  蕭瑟這時也歎一口氣，微微伸手捂起了臉。

  “雷無桀，千落，小涵生氣了，你們不去哄哄，還在這裡幹嘛啊”蕭瑟無語道。

  “是啊”雷無桀說道。

  “對啊”司空千落說道。

  還不等二人趕上去，卻見蕭小涵已經來到了三人面前。

  蕭小涵率先問道：“你們三個怎麽回事？”

  “額”三人對視一眼，蕭瑟對雷無桀清咳兩聲，又對司空千落使了使眼色。

  雷無桀與司空千落又對視一眼。嘴唇動了一下。

  “你先說。”

  “你先說。”

  蕭小涵見二人這麽久也不說話，便說道：“怎麽了。”

  司空千落瞪了一眼雷無桀，而雷無桀則是心中一歎，張口說道：“姐姐，蕭瑟眼睛不舒服，說要休息一下。”

  蕭小涵扭頭看了看蕭瑟，“你……我看你沒事。”

  司空千落這時偷偷的伸手，掐了一下蕭瑟腰間的軟肉。

  “嘶”

  蕭瑟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微微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司空千落。

  “你這是……發什麽瘋了？”蕭小涵看著蕭瑟，心中一驚，如果放在平時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怎麽回事，可是現在心中如一股火一樣。

  “姐姐，看蕭瑟這樣，不如先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吧”司空千落說道。

  “那……好吧”蕭小涵看蕭瑟那般痛苦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再繼續走了，如果再繼續走，途中蕭瑟出點什麽事，天知道，北離會出什麽事。

  “我去前面看看去，沒有沒休息的地方”

  說罷，蕭小涵調轉韁繩，往前方跑去了。

  剩下的三人，看著遠去的蕭小涵，大眼瞪小眼。

  片刻後，蕭小涵跑了回來，對三人說道：“不遠處有座茶鋪，去那裡休息吧。”

  “嗯”三人一致點頭。

  四人很快就看到不遠處飄著的一面旗幟，上面寫著一個“茶”字。還有兩道身影。

  “到了，去裡面休息一下吧”蕭小涵翻身下馬，牽著韁繩，朝茶鋪走去，等到到茶鋪前，就震驚了一下。

  “大師兄，還有若依，你們怎麽在這裡啊，不是還有些事要處理嗎？”蕭小涵看著眼前二人，唐蓮，葉若依。

  蕭瑟對二人微微點了點頭。

  雷無桀則是對唐蓮打了聲招呼，而對葉若依還是那句話
  “好久不見了。”

  蕭小涵聽見，嘴角微抽。

  “處理完，才出來的”唐蓮笑道。

  “是啊，姐姐，我們也是剛到”葉若依說道。

  “那……過會兒就走如何？”蕭小涵說道。

  “前面的路途還這麽長，坐下來喝一杯茶，又能耗得了你多少的時間呢。”一個淡然的聲音響起，眾人心中一愣，不由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灰袍布衣的少年坐在茶鋪前，閉著眼睛，說著話，卻不望向眾人。

  “嗯，有道理”蕭瑟點了點頭“與其急著性子趕路，不如喝杯茶，好好想想，接下來要做什麽。”

  “諸位，請坐”布衣少年點點頭，卻依舊閉著眼睛，茶鋪裡的小兒立刻端了茶壺走了上去。

  眾人看到皆是疑惑的表情，卻見蕭瑟已然坐了下去。

  “喝茶？你不疼了？”

  現在蕭小涵反應了過來，看了看司空千落與雷無桀，又看了看蕭瑟。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姐姐……小桀錯了”雷無桀倒是沒有看到蕭小涵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硬是坐在其身旁，道起了謙。

  “你……”蕭小涵看到雷無桀這樣真誠的樣子，心中不斷默念，這是娘親兒子，姐姐的弟弟，我的弟弟。

  “坐好”蕭小涵撇了一眼雷無桀。

  “他看不見”葉若依對眾人低聲說道。

  “這位姑娘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個瞎子。”葉若依說得很小聲，但還是被少年聽到了，不由得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少年似乎有所察覺，繼續說道，“因為眼不識物，所以聽力過人。不是刻意偷聽姑娘說話的。”

  “若依，坐下”蕭小涵說道。

  “好。”葉若依心生警惕，慢慢地坐了下來。

  茶館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了，司空千落握緊了手中的長槍，這樣偽裝成尋常商販的暗殺，她們這幾日也是沒少經歷了。眾人四下望了一圈，茶鋪裡除了他們，只有一個客人。是個面色清秀的年輕女子，拿著一個長長的包裹，放在桌上，正一口一口地品著茶。

  “她是？”雷無桀問道。

  “她啊，是我的朋友，我等了她很多年。她來找我的時候，我的茶鋪也該關門了。”布衣少年笑了笑，輕聲說道。

  雷無桀瞄了一眼那女子，只見那女子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著茶。當沒聽見一樣。

  “她聽不見？”葉若依問道。

  “是，我看不到，她聽不到。她是個聾子。”布衣少年用手中尋路的竹竿輕輕地敲著地，“但是不要看著她說話，她聽不到，但是看得到。”

  “呵呵”這時唐蓮忽然冷笑兩聲，“一個會聽風辨位，一個能讀唇語，都不是普通人啊。”

  “既然來茶鋪了，那就茶杯茶再走吧。”

  雷無桀端起茶壺，給蕭小涵斟了一杯。蕭小涵拿起茶杯放到了唇邊。同時旁邊的小蕭瑟也是端起茶杯放到了唇邊。

  “不可”葉若依驚道，“先試毒。”

  蕭小涵淡淡的搖了搖頭，喝了一口茶，“好茶，雲霧雙旗，想當年還是姬若風從我家拿走的呢。”

  “姬若風？”雷無桀眼睛一亮，“就是那個評定一品四境的姬若風？江湖中最神秘的高手之一。”

  “好茶得配好水，附近有一汪泉，名息牙，只有一牙之眼，一天只出水一壺，有堪比秋蓮山蓮生泉的水品，好水配好茶，也配懂茶之人。”目盲少年笑道，忽然站起了身。

  “許久沒喝過這雲霧雙旗了。”蕭瑟輕聲說道。

  “呵呵”蕭小涵笑了笑，看向那目盲少年“沒多少了吧。”

  “確實，沒多少了，當年從堂裡帶出來的，這麽多年，早就喝的差不多了，只是想著總有一天要見你，便為你留了一包。”目盲少年說道。

  三人就這樣一言一語，聽得眾人卻有幾分茫然，似乎兩人早已相識一般。目盲少年往前走著，就快走到眾人面前的時候，唐蓮忽然暴喝一聲：“停住。”

  目盲少年微微含笑，停足不再向前一步。

  要論聽風辯位的能力，出生唐門的唐蓮可同樣精通，他望著那根竹竿，喝道：“這根竹竿裡面，藏著什麽？”

  “藏著什麽，不如你來看看？”目盲少年含笑，揮動手中竹竿。

  唐蓮一步踏出，手中指尖刃銀光一閃，轉瞬逼至少年的面前，少年將竹竿猛的一揮，與唐蓮手中利刃相撞，竹竿在瞬間被擊得粉碎，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事物。

  一把長相奇特的刀，刀身細長優雅，且有略微的彎曲弧度，雖身為刀，卻有著如劍一般輕靈的氣質。這樣的刀在北離很少見，卻也並不是出自興刀的南訣。

  “這是什麽刀啊，沒見過啊”雷無桀說道。

  “太刀？”唐蓮疑惑道，這是西面的島國玄瀛武士才會用的長刀，他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之前只是聽唐憐月提起過罷了。

  “好眼力”目盲少年，微微一笑，再次後退一步，沒有繼續前進一步。

  “你叫什麽名字”唐蓮問道。

  目盲少年答道：“單名一個，竹字。”

  “竹？”唐蓮皺了皺眉毛，良久也沒想到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忽然那坐在他們邊上的女子此時忽然放下了茶杯，站了起來，衝著他們走了過來。

  “她叫龍耳。”目盲少年說道：“不用想了，除了郡主以外，你們所有人我們都清楚。”

  “哦？”雷無桀來了好奇心，“你很了解我們？”

  “我知道你父親，母親，姐姐是誰，但是我不能說，但可以說的是，你父親母親當年都是天啟響當當的人物，你姐姐雪月劍仙的劍術更是江陵王一手而教”目盲少年說緩緩說道。

  雷無桀先是一愣，他知道眼前少年為什麽不說，因為他不敢，江陵王的女兒可是在眼前啊。

  可說到自己親姐姐的劍術是江陵王一手而教，這就不大明白了。

  蕭小涵看出雷無桀一臉不解的樣子，隨即解釋道：“姐姐小時候的劍術是我爹教的，長大後才拜的李長生為師。”

  “你還有什麽？”雷無桀繼續問道。

  “我還知道你喜歡誰”目盲少年微微含笑。

  “這個就不要說了吧，都知道就行，沒必要說出來”雷無桀連連擺手。

  “我知道你們是誰了”唐蓮收起了指尖刃，殺氣卸了下來

  “百曉堂，我說的對吧。”

  “對，我們確實來自百曉堂”那名叫“竹”的少年含笑說道。

  “我說你。”一直沒說話的司空千落終於開口了，卻是同那聾女所說，“你一直盯著蕭瑟看做什麽？”

  眾人一同望去，才發現那聾女一直望著蕭瑟，眼神銳利，鋒芒畢露！

  “你想幹什麽！”唐蓮與雷無桀擋在蕭瑟面前。

  只見那聾女忽然張了張嘴，仿佛要開口說話。

  唐蓮微微皺眉，看著眼前聾女，雖然她不再前進一步，但是她的眼神還是犀利。

  “好久不見了”聾女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尖銳而沙啞，乍聽之下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蕭瑟站了起來，拍了拍眼前而二人的肩膀，說道：“放心，不是敵人。”

  唐蓮和雷無桀對視一眼，緩了口氣，往邊上讓了讓。

  可接下來的的話，卻帶有幾分嘲諷“你怎麽變得這麽廢物了。”

  蕭小涵拍了拍龍耳的背，做了幾個手勢，龍耳再次扭頭看著蕭瑟。

  “也是，廢物有當廢物的好處。”

  唐蓮與雷無桀幾人一愣，好家夥，一點不留情面啊。

  蕭瑟倒是和沒聽見一般，伸了一下懶腰，懶洋洋的說道：“當個廢物的確有當廢物的好處，我在那裡的時候，可感覺不到現在的快樂。”

  “不提這茬了。堂主曾經下令，百曉堂不能追查你的行蹤，所以你的行蹤，在無所不知的百曉堂內也是秘密。只是一個月前，堂主忽然傳信到堂內，讓我們前來助你一臂之力。”竹笑著面向唐蓮，“所以幾位朋友不必緊張，我們並不是來殺你們的。”

  “姬雪姐姐，沒有說什麽嗎？”蕭小涵忽然問道。

  “少堂主說了”竹說道。

  “什麽？”

  竹對蕭小涵微微一笑，不語
  蕭小涵秀眉緊鎖，手掌微微攥緊。

  “百曉堂向來不插手江湖恩怨，你們為什麽幫我們？”唐蓮問道。

  “我們確實不插手，但是你邊上的這個人，可是我們堂主的唯一的弟子啊”竹緩緩說道。

  雷無桀驚喜道：“姬若風這等高手，是你蕭瑟你以前的師父？了不得啊。天下事江湖事，盡是百曉堂之事。難怪蕭瑟你什麽事情都知道，原來你出身百曉堂？”

  “百曉堂可壓不住這尊大神，他與堂主是師徒關系，可與百曉堂沒有任何關系”竹說道。

  “我能問個問題嗎？”葉若依問道。

  “大將軍之女，我在天啟知道你”竹微微頷首，一口便道出了葉若依的身份，“不過姑娘未曾見過我。”

  “百曉堂擅於隱藏自己的行蹤，我沒見過你也並不奇怪。”葉若依點頭。

  “姑娘想問什麽？”竹說道。

  “暗河的人為什麽要圍殺我們”葉若依問的乾淨利落。

  “因為有個身份尊貴的人與暗河達成了一個協議，其中的內容就是殺掉你們”竹緩緩說道。

  “他是赤王還是白王”蕭小涵忽然開口，說道。

  “抱歉，郡主，這個我不能說”竹微微搖頭。

  “我知道”蕭小涵沒有深究。她知道自己老爹肯定知道。等回家就問問。

  葉若依繼續問道：“前面還有幾波埋伏著的殺手？我們如何能在五日內趕到雷家堡？”

  “前面沒有殺手了，一直往前，就可以到雷家堡”竹說得堅決。

  眾人一愣，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難以置信。

  “葉姑娘問的其實是我們回答不了的問題，百曉堂說白了只是幾個探子，前面有幾波殺手，這些事情我們是不可能知道的。至於你們如何在五日內趕到雷家堡，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們更是無從得知了。”竹仿佛感受到了眾人的困惑，接著說道。

  “那你適才又為何說出那番話？”葉若依惑道。

  “因為。”竹忽然再度拔出了那柄腰間長刀，“有我們在。你們隻管一直往前走，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

  “可你剛才也說了，你只不過是百曉堂的探子”葉若依說道。

  當竹拔出刀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就已經變了，忽然從那一臉清雅淡漠，變得殺氣橫流，他笑道：“我們一個瞎子，一個聾子，做不了最好的探子，於是就只能兼代著，也做做百曉堂的刀子。”

  “這話還挺押韻。”蕭瑟聳了聳肩，走向前拍了拍竹的肩膀，無賴般地說道，“那就拜托你們啦。”

  龍耳依舊死死地瞪著蕭瑟，眼神中竟是說不出的一股怒意。

  “現在有人提咱們擋住暗河的人了，趕緊走。”蕭小涵對眾人喊道。

  眾人一看，不知何時蕭小涵已經坐在了馬背上。

  “那我們就走了”蕭瑟再次說道。

  “嗯”竹點了點頭。

  可蕭小涵看到雷無桀想轉身走進茶鋪的時候，呵斥道：“還想拿什麽。”

  “嘿嘿”雷無桀扭頭望向蕭小涵，尷尬一笑“姐姐，那裡還有些包子，不拿就可惜了。”

  聞言，蕭小涵一臉黑線，“上來，到家再吃。”

  雷無桀看著已經黑了臉的蕭小涵，心中一顫，立馬跑到馬邊，翻身上了馬。

  司空千落與唐蓮看到，不禁心中一笑。

  葉若依走在最後，問了竹最後一個問題：“我問的那個你不能答的問題，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龍耳率先回答，發出她那暗啞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回答道：“你覺的王爺，想讓他變成什麽樣？”

  “對了”這時竹忽然說道：“王爺讓我給姑娘你傳一句話。”

  葉若依這時眼神微縮，神色嚴肅起來。

  “等英雄宴之後，姑娘就和郡主回天啟吧，等什麽時候永安王踏進天啟，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開始。”

  也在此時，天啟城中。

  江陵王府。

  蕭若羽自己坐在花園的石凳上，微微低頭看著石桌上的三杯酒。神情若有所思。

  突然蕭若羽緩緩抬起頭，看向花園的入口處，嘴角微微上揚“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大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