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不可能

  護龍山莊，佔地極廣，宮殿樓閣鱗次櫛比，規製甚至不差皇宮多少。

  此種規製告訴天下人，這裡的主人乃真正的皇室。

  忠義殿。

  鐵膽神侯朱無視，一身蟒袍，面容剛毅，聽完最得力三個義子的匯報，從來都是不動如山的神情有些驚奇。

  一聲喵叫過後，實力就能莫名增長幾倍，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義父，如今這曹狗實力越發可怕，不止那秘術。其掌控東廠、錦衣衛，而且還巧立名目在朝廷另立多部多司多局，很快就能掌握朝廷上下所有的力量。

  到時候要造反就易如反掌了！”上官海棠急切道。

  他雖歸屬於護龍山莊，更是朱無視名義上的義子，風流倜儻，英俊不凡，但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忠君為國，如今朝廷危難，自然急切。

  段天涯奇道：“義父，難道皇上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朱無視笑道：“還是你細心，當年先皇怕皇帝年少被欺，讓我建立護龍山莊，賜丹書鐵券，尚方寶劍，便是為製衡宦官勢力。

  但當今皇帝雖年少，卻聰明得多，但不但用我來製衡曹正淳，還用曹正淳來製衡我。”

  上官海棠莫名其妙：“皇上要讓曹正淳來製衡義父？”

  其他人不知道，她難道還不知道？從七歲起進入護龍山莊，女扮男裝成為玄字第一號密探，她掌控護龍山莊天下所有情報，對義父的一舉一動也是了如指掌。

  包括她在內的三個頂尖大內密探，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忠君為國為民，這樣一個鐵膽忠義的義父又怎麽會造反？

  朱無視很是坦然：“曹正淳是太監，囂張跋扈到極點，大不了挾天子以令諸侯。

  我和他不同，我乃宗室，更是皇上叔父，要是造反，就能威脅到皇帝的位置。”

  “皇上竟然懷疑我們的忠誠，太過分了！”上官海棠氣道。

  朱無視笑了笑：“這就是天子權術，他貴為天子只有居中調停，裁決上下，平衡各方勢力，那個位置才能坐得安穩。”

  “這麽說，我們所有人都只是皇上的棋子罷了。”段天涯有些氣餒。

  朱無視頷首：“這才是為人臣子最難的地方，既要盡忠，同時又要自保，不想讓自己成為犧牲給對方的一顆棋子。”

  段天涯恍然：“所以義父一直看著那曹正淳擴張勢力，就算要殘害忠良也只是見一個救一個。”

  “我是在等他觸碰皇上的底線！”朱無視答道。

  “皇上的底線到底是什麽？”上官海棠問道。

  “只有皇上他自己才知道，但只要觸碰了，他就會馬上借我的手殺曹正淳！
  當然，若是我們觸碰了皇上的底線，皇上也會借曹正淳的手殺我們。”朱無視緩緩道。

  “這樣做事太束手束腳了！”上官海棠鬱悶。

  “我去一刀殺了他！”歸海一刀見上官海棠不開心，堅決道。

  顯然他對自己的刀很有自信，這就是頂尖刀客的氣質，一刀之下，神鬼可斬！
  朱無視搖搖頭，對自己這三個義子悉心教導：“第一：那曹正淳五十年的精純童子功，就連我也沒把握勝他。

  第二：權術講究的是製衡和忍耐。絕對不是什麽痛快的事，要花很長的時間去等候，然後才會開花結果。”

  說著，朱無視轉身看向自己最滿意的三件‘傑作’：“就像我培養你們一樣，足足花了二十多年，才滿足我對大內密探的要求。如今之計，只能多收集情報，另外我希望你們多多關注，物色另外一個黃字第一號。

  有四個大內密探才夠我調配。”

  上官海棠氣餒道：“我在天下第一莊關注許久，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朱無視笑道：“那只是說明我們需要更多的耐心。

  你們三個是我從四千多名孤兒中挑選出來的。找到天涯前後十二年，之後七年都沒有合適的人選，但我沒有放棄，最終找到你和一刀。

  要勝利，決不能隻爭朝夕。一定要忍耐堅持，這樣成功才會屬於你們！”

  三位大內密探對視一眼，隨後重重點頭。

  “是，義父！”

  等密探們走後，朱無視深深望著皇宮的方向，神色漠然。

  他本是一個皇族可有可無的人物，能到現在位高權重的‘鐵膽神侯’靠的不只是忍耐堅持，還有果斷。

  等待或者‘製造’一個最好的機會，然後，一擊決定勝負！
  ……

  皇宮大內，曹正淳負手而立，站在奉天殿屋頂，閉目修行。

  他是一個太監，沒權沒勢，就算當到現在的地位，宮中貴人的大小事情雖然可以讓義子義孫們去做，但他還是親力親為。

  一個是怕他們伺候不好，另一個更是怕自己的位置被人擠下去。

  這樣一來，每天要花費不少的心思伺候貴人，又要處理天下大小事情，他修行的時間幾乎全部是擠出來的。

  努力，永遠不會過時。

  站在屋頂，曹正淳內氣彌漫，隱隱能掌控附近宮女、太監的大小動向。

  得虧先皇仁慈，這宮中宮女、內侍，十之五六都是各家各族的探子。今天皇帝寵幸個宮女，明天那些大臣們都知道皇帝用的什麽姿勢，幾次，幾下。

  自功力大增之後，曹正淳這才知道，他認為鐵桶不入的皇宮和東廠，就和一個篩子差不多，任誰都能過來插一手。

  這不是欺負人嗎？
  所以如今他乾脆每日就坐鎮皇宮，見一個抓一個，務必將皇宮自己的基本盤，經營得密不透風。

  當然，其中有不少人嘴賤，暗地裡什麽話都說，對於他這樣一個禮貌的人來說，就很是煩惱。

  比如那雲羅郡主，乃皇帝的妹妹，只不過和皇帝不是一母所生，但深得太后喜歡，但她就是喜歡一口一個曹閹狗地叫自己。

  他就想不通了，自己一個皇家的奴才，什麽時候得罪她了？
  錢財、俸祿、各種珍奇物資、首飾衣物，一樣都沒少過。這不又是欺負人嗎？
  暗中觀察半天，他才看清楚，雲羅一個從未出過宮的小女孩知道什麽，其中最主要的還是服侍其的侍女‘小奴’挑撥。

  這雲羅郡主為人好動、刁蠻任性，更是武癡一名，愛好學武，在宮中經常找太監過招，人人都不敢贏她，給她打到遍體鱗傷是常有的事。

  她就一直想著闖蕩江湖，結交江湖中人。

  之後那侍女便一直在她耳邊說起江湖中那些聞名已久的大俠，行俠仗義，替天行道。當然，這些大俠要對付的自然有一個大反派：東廠督主曹正淳。

  在那侍女的話裡，自己這個東廠督主，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還沒斷奶的孩子，一個都不放過，心狠手辣，無惡不作。

  帶人滅人滿門的時候，一條狗，一隻老鼠都踩死，連雞蛋都給晃散了，絕不留一個活口。

  如此一來，自然讓心地善良的雲羅郡主同仇敵愾，視自己為大惡人。

  思慮許久，曹正淳找來一個人：小麽子。

  “義父，您找我有何吩咐？”

  曹正淳上下審視這小子，機靈乖巧懂事，而且手腳勤快，有眼力。

  宮裡一向有認兒孫的習慣。大家都會老的，不找個養老的，等將來出宮沒人幫襯，就等著被人吃絕戶，死路一條。

  “有件事要你去辦。”

  “義父，您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兒子也毫不猶豫。”小麽子信誓旦旦道。

  “過幾日雲羅郡主的貼身丫鬟小奴會得一場大病，到時候我派你去伺候。你的任務是務必讓她改變對我，對東廠，對錦衣衛的看法。”曹正淳淡淡道。

  至於怎麽讓一個丫鬟生一場大病，對於他東廠督主，司禮監秉筆太監來說，實在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小麽子沉吟一會：“義父，不知道你要讓那雲羅郡主對你有什麽看法？”

  “實事求是，我們東廠和錦衣衛都是她皇家的奴才，自己人。而且我們更是身體都不全的可憐人。”曹正淳感慨道。

  “是，義父。”小麽子恭敬退下。

  對付一個涉世未深的姑娘，以他的見識手段自然手到擒來，無非是苦肉計之類。

  等義子離開，曹正淳沉吟一會，突然明白那朱無視為什麽對一個商人萬三千那麽尊敬友好。

  首富萬三千，整個朝廷上下，從酒樓到野外的旅館，小肆，還有說書的，走街串巷的，或多或少都有萬三千的人。

  這麽多人，眾口鑠金全都說他曹正淳大奸大惡，誰會不信呢？

  村裡的狗為什麽突然會一起叫？只不過是一隻狗突然叫出聲，其他就會一起叫。那些狗可不管關心第一隻狗叫什麽，為什麽叫，叫的對不對。

  思慮許久，曹正淳甚至突然佩服起這個朱無視來。以前他看不清，隻覺得這個人不簡單，如今才真正明白，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鴨子劃水，功夫都在水面下，這個才是可持續的王道。

  厲害！

  一夜悄然過去，今晚皇帝沒有鬧什麽雙飛三飛的，讓曹正淳松口氣。

  年少不知精氣貴啊。

  真希望皇上早日誕生龍子，這樣不管是宮裡宮外都能安下心來。

  下值之後，曹正淳直接去到東廠靜室。

  小祖宗依然堅持不懈在吃喝玩樂，四個侍女已經開始輪值，一人負責半天，不然根本熬不過。

  只能說不愧是小祖宗，這份毅力和拚搏讓他實在自愧不如。

  “小祖宗，可玩得好呢？”曹正淳討好道。

  苗樂甩了甩尾巴，滿意吧唧吧唧吃東西。

  享受了一會，小黃貓突然道：“喵。”

  【鏟屎的，最近吃得有些油膩，去給我弄點雪蓮來去去火。】

  曹正淳點點頭：“小意思，百年雪蓮雖然價格比較貴，但您的要求我一定滿足，等我掙夠了錢，就立馬讓人買給你。”

  旁邊的侍女早已經見怪不怪，她們四女身家清白，而且家中父母弟弟都在，已經被安置好，如今唯一的要求就只有兩個：保密、伺候好小祖宗。

  又說兩句話的工夫，曹正淳突然道：“掙夠了，等我回去就派人把百年雪蓮給您送來。”

  侍女：.
  苗樂：.
  雖然不承認，但一個大反派掙錢就是這麽簡單。

  這就是東廠。

  第二日，一早。

  禦書房。

  正德和朱無視兩人一起站在一起，正在仔細研究一副少女畫像。

  好一會，正德問道：“皇叔，怎麽樣？”

  朱無視嚴肅道：“天香國色，唯眼神不正，恐怕有異心啊。”

  正德不信：“出雲國朝貢天朝多年，這利秀公主由大臣烏丸護送，前來入宮為妃，應該不會造次吧？”

  朱無視皺眉：“這烏丸年輕的時候武功極高，聽說一把快刀不知藏身何處，刀光一閃，敵人立刻人頭落地。

  派這樣一個人來，我們不可不防。”

  “那我們該怎麽辦？總不能人家他國來出使，我們不管不顧吧，那堂堂天朝上國還有什麽顏面？”正德直接問道。

  朱無視耐心道：“今晚我便派遣大內密探去那‘會同館’，至於明日，若是那烏丸要求見聖上，本王親自護衛左右，必不會讓陛下有任何損傷。”

  正德這才滿意頷首：“有皇叔這個天下第一高手保護，我就放心了。”

  當年朱無視親自出手，擊敗曾經禍亂江湖，擊敗正道八大門派掌門的天下第一高手：不敗頑童古三通。

  從那以後，先帝便讓他管理江湖之事，正道大俠們更是尊稱他為天下第一。

  虛名而已。

  “陛下過譽！”朱無視不卑不亢。

  半晌，朱無視從禦書房走出，目不斜視，正氣凜然。

  但越走，其心中越驚，僅僅半月左右未進宮裡來，這裡的侍女、內侍竟然沒有一個熟識之人。

  怪不得護龍山莊已經許久沒有宮裡的消息。

  到底怎麽回事？

  按理來說，他安插的暗間經過十幾年最專業的訓練和考核，除非那曹正淳整天裡就盯著幾個丫鬟，否則絕對不會有任何疏漏，怎麽會被發現呢？
  再想起前些時日那皮嘯天的異常，鐵膽神侯心中一沉，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著計劃之外變化。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切都是巧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