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廠衛司。

  曹正淳閉眼，負手而立，站在屋頂。

  自認了老祖宗起，他的實力便開始以不可理解的速度急速進步，甚至到現在似乎進入一種莫名的境界。

  大腦無比清醒，思維清晰而又快速，許多久遠的記憶，在此之前他早已忘卻，此時卻又清晰起來。

  嗅覺、味覺、聽覺、視覺、觸覺這五感，都被放大了許多，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鮮活。

  卻又不止如此。

  反應更快，出招也更快。之前對各種招式的理解，以他現在的感覺，其中就有不少的差距和錯漏。

  最特殊的是，他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觸，向外舒展了一米多長。似乎擁有了衝破了肉體束縛的，與天地萬物直連的奇異第六感。

  神而明之！
  若是再小心控制自己體內的真氣，一點點細小往身外鋪設，他能感觸的地方更多，如今二十米方圓，包括背後都在他的感知范圍。

  領域！

  但他相信，不久之後這領域就能擴張到更多。乃至最後，這皇宮上下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在他掌控之中。

  到那時候，他才是真正的所有太監的老祖宗。

  站在屋頂，曹正淳神情享受，這一刻他似乎才看清真正的世界。

  無數的灰塵在空氣中彌漫，隨著氣流流動，隨波逐流，跳躍舞動。鳥叫聲仿佛被拉長了一般，變得無比的悠長而婉轉，他甚至能分辨出細微的曲調變化所帶來的顫音。

  地上的幾棵小草掛著清晨的露珠，在微風中，顫顫巍巍。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晰，真實。

  原來世界上不止有人與人之間的苟且爭鬥，還有這如畫如詩的一幕幕美妙景色。

  “咻～”

  突然，一陣風的流動讓曹正淳皺眉。

  任誰正在欣賞大好河山的時候，突然有個煞風景的人出來，都不會開心。

  ……

  空空兒在這防守嚴密，號稱天羅地網的東廠之中輕盈跳動，躲過一隊又一隊防守，很是得意。

  身為天下第一莊認證的天下第一神偷，他自有自己的驕傲，‘電光神行步’大成，速度極快，身如幻影，瞬間移動。這天下就沒有他偷不了的東西。

  區區東廠密信，就如探囊取物！
  拿著東廠地形圖，轉了一轉，空空兒有些迷茫，。破地方也太大了，要不是這些天時常在外圍探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這曹閹狗，也就一個人竟然住那麽大的房子，每天走路，打掃衛生不累嗎？

  瑪德，有錢真好！
  “怎麽，沒你喜歡的房間？”突然，有個人的聲音似乎在他耳邊響起。

  空空兒一驚，瞬間提起全力，飛速向外跑去。

  “回來吧你！”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大手將他纖瘦的肩膀捏住，直接砸到地上。

  “噗～”

  空空兒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顯然內傷不輕。

  曹正淳站到他身前，淡然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放你腰間的暗器和毒藥，因為那不但沒有任何效果，反而會讓你多受點痛苦。”

  空空兒驚駭莫名，他怎麽知道？

  抬頭，他這才看向敵人，一身大紅蟒袍，頭戴赤冠，白發童顏。

  “曹，曹狗！”

  本來笑吟吟的曹正淳神色一冷，那些狗娘養的讀書人，半點正事不乾，就會侮辱他的名聲，而這些所謂的江湖俠客便人雲亦雲。

  隨手一指，點中此人丹田，再將他的下頜骨錯位。

  收拾完敵人，輕輕抬手。

  兩邊立即出來一隊廠衛，顯然這些人等待了有一會，沒過來只是怕打擾督主的雅興。

  “督主！”

  “帶下去，好好審問，將他八輩子祖宗都給我問出來。”曹正淳淡淡道。

  “是！”手下有些興奮。

  用刑、問話，這種事東廠是專業的。

  好一會之後，曹正淳依然站在屋頂上，時而眺望星空。他突然喜歡這種和天地自然交融合一的感覺。體內真氣和肉身似乎每時每刻有細小的進步。

  “稟報督主，審問出來了。那人是天下第一莊的天下第一神偷，此次是奉莊主之命，來我東廠偷取那舉報兵部尚書楊宇軒的密信。”有屬下來報。

  曹正淳皺眉。

  那楊宇軒之事，雖說是有臥底密報，但知道這事也只有寥寥數人，那天下第一莊是怎麽知道的？
  那只有一個可能，他東廠也有臥底，而且身居高位。

  不過這種事也正常，東廠只要有功勞，有實力，還會做人，就升級得很快。

  這就不像那少林武當，掃地跳水十幾年才有個學武的機會，安插一個臥底成本太高，甚至可能還會被洗腦叛變。

  大部分人估計也就下一兩招閑子放在這些大派。

  “行，知道了，加一小功。”

  “謝督主。”

  等一會，曹正淳再一抬手，身邊出現一道黑影。

  “去通知那人，有人來我東廠偷取密信，失敗。“

  黑影微微點頭，消失不見。

  職掌東廠幾十年，他曹正淳自然也會有暗中嫡系的勢力。

  玩陰的？他東廠有的是這種人才！

  ……

  天下第一莊，此乃全國第一首富，萬三千萬大官人舉辦之所，為全國奇人異士休閑居住之地。

  只能在某一項上能力突出，就能評為天下第一，不止能在天下第一莊免費吃住，更是能在全國萬三千旗下的商號享用各種服務。

  如此一來，每日裡來評比比較的人絡繹不絕。

  白吃白住，大魚大肉，還有銀子拿，還有侍女伺候，這誰不來？

  其中有些人評比的天下第一，更是讓人瞠目結舌。比如天下第一懶人，天下第一大奶奶，天下第一飯桶，陽頂天等。

  後堂。

  天下第一莊莊主‘上官海棠’手持折扇，風流清雅，對一旁人笑道：“白兄，今日可是有人來挑戰你天下第一君子之位。”

  白無瑕淡然道：“我向輕名利，若是有人想要，自取便是。”

  上官海棠搖搖頭：“規矩就是規矩。”

  白無瑕不以為意，走動觀察這後院情景，花草山石，流水畫棟，無不清幽脫俗。

  “天下第一莊我去過的地方十之八九，卻還是第一次踏足上官公子這後院，果然如傳聞一般，不入俗流。”

  上官海棠輕搖折扇，微笑道：“這裡叫‘知魚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就好像我不是白兄，我又怎麽知道白兄在想些什麽呢？”

  “呵，上官公子還真是有意思。”白無瑕意有所指道。

  上官海棠折扇一收，嚴肅道：“楊宇軒大人遇害了，你可有耳聞？”

  白無瑕長歎一聲：“忠臣義士都被曹正淳那個閹賊排擠誣害，這天下還真是正道難存了！”

  “聽說你和楊大人私交甚密？”上官海棠低聲詢問。

  白無瑕轉頭，深深看他一眼：“上官公子若是怕天下第一莊受到牽連，白某這就離去。”

  上官海棠自信笑道：“那倒不必，只不過我有兩個朋友想見見你。”

  說著，段天涯和歸海一刀雙雙走出。

  段天涯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這可是你的手筆？”

  白無瑕接過信封，上下端詳一會，一臉驚奇：“筆跡倒是和我一般無二，但我可以確認，這不是我寫的。”

  上官海棠背著手，自信道：“白兄，你近五年書寫發表的書信、文章、詩詞總計有一千三百二十三份，我們收集到整整一千份，經過筆跡專家鑒定，這信封之字和你一模一樣，絕無差錯，必定是你所寫。”

  白無瑕詫異：“這？”

  段天涯繼續道：“此信封乃是我們從東廠偷出來的，你和楊大人是結拜兄弟，可沒想到出賣他的也是你！”

  白無瑕更加詫異，隨後看了看這三人，似乎想通了，颯然一笑：“呵呵呵，哈哈哈”

  “白無瑕，你笑什麽？”段無涯詫異道。

  白無瑕冷淡看著眾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萬萬沒想到堂堂上官公子，為討好那曹狗，還需要耍這種卑鄙手段。

  行！義士不畏死，你們要殺便殺就是，我要是皺一下眉頭，便算楊大人看錯了人！”

  說完，這天下第一君子抬頭挺胸，神色慷慨。

  場面一靜。

  許久，上官海棠笑著上前，對白無瑕深深一彎腰：“哈哈，抱歉，這只是和白公子開的玩笑。此信封乃天下第一造假專家所寫……”

  白無瑕冷冷看他一眼：“玩笑？雖說名利與我如浮雲，但若是此事傳出去，會不會讓我那已經過世的義兄楊大人蒙羞？讓我家中妻女怎麽在人前做人。

  上官公子，過了！”

  這番話，白無瑕說的擲地有聲，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抱歉，抱歉”

  好說歹說，終於將這天下第一君子安撫下去。

  上官海棠皺眉不語。

  段天涯好奇道：“這人到底有沒有問題？”

  “不知道！”上官海棠搖頭道。

  他師承天下第一奇人無痕公子，琴棋書畫，醫卜星象無一不通，無一不曉，但對於人性，還是捉摸不透。

  人心隔肚皮，這世上誰又能保證全懂呢。

  “一刀，你覺得呢？”

  歸海一刀冷冷道：“殺！”

  他是一個純粹的刀客，舍刀之外，別無他物。

  上海海棠搖搖頭，顯然知道問錯了人。

  “哦，對了，大哥，一刀，你們的任務怎麽樣？”上官海棠好奇道。

  段天涯皺眉：“我們也失敗了。”

  “怎麽可能！”上官海棠很是詫異。

  據他了解，這世上能超過這兩人的高手屈指可數，而且這次為了斬除那曹狗臂膀，還是兩人一齊上，應該萬無一失才對。

  段天涯也是疑惑：“那‘皮嘯天’功力雖不在我之下，但面對我和一刀兩人攻擊，開始之時的確是力有未逮。

  但那皮嘯天似乎有一門秘術，在一聲奇異叫聲之後，實力大增，刀術似乎返璞歸真，已達到不可思議之境。

  一招一式如天馬行空，就算我和一刀兩人一起，在五十招之後因為一直處在生死一線，只能選擇退去。”

  上官海棠更加奇怪，以他的見識，竟然沒聽過天下有這秘術。

  “那奇異叫聲怎麽叫的？”

  “喵～”一旁一直冷臉的歸海一刀，嘴中突然發出輕柔的叫聲。

  上官海棠：.
  沉默一會，他直接笑出聲：“哈哈，一刀，談正事呢，別逗了。”

  段天涯卻認真道：“就是這個聲音。”

  上官海棠一愣，大凡神功絕學，都是虎豹龍蛇，怎麽還有學貓的？
  仔細商討一會，三人面面相覷，還是摸不著頭緒，最後隻好一起回護龍山莊請罪。

  畢竟他們三個任務全都失敗。

  沒人知道，他上官海棠，天下第一莊的莊主，正是護龍山莊的玄字第一號密探。

  ……

  東廠。

  “督主，幸不辱命！”

  曹正淳望著自己的得力手下，不覺為他捏把汗，還好自己謹慎小心，不然損失一員大將。

  若是黑衣箭隊和皮嘯天被殺，那他可以說是拔了牙的老虎，以後就只能在宮裡仰仗皇帝寵信，作威作福了。

  “這一次出去有什麽感想？”曹正淳笑著問道。

  皮嘯天轉頭看向左右，沒人，這才悄聲道：“督主，老祖宗，牛逼！”

  借他之力，還能使出那套刀法，以一敵二，真是鬼神莫測。

  “喵～”小黃貓飛快爬到曹督主肩膀上。

  【乾飯！】

  曹正淳連忙給皮嘯天一個眼神，隨後雙手捧著小祖宗，去到後廳，只見這裡又多了一位侍女，加起來整整有四位嬌俏可人的小姑娘。

  春風、夏雨、秋風、冬雪，四女各有絕技，其中都擅長手藝活和口技。

  桌子上各種藥膳、水果、珍奇異獸更是應有盡有。

  苗樂眼前一亮。

  康康，這才是生活！

  小黃貓金黃的小尾巴甩了甩，砸得曹正淳腦殼框框響。

  “喵～”

  【你是個好鏟屎的。】

  曹正淳臉上瞬間笑成一朵菊花。

  宦海沉浮五十余年，武功你可以說他不是天下第一。但論揣摩心思，伺候大人，他絕對是冠絕天下。

  “小祖宗，你喜歡就好。”

  享受了一會，小黃貓頓覺身心舒暢。

  果然，還是男人懂貓，這才是生活！
  “呸呸呸！”在曹正淳期待的眼神中，小黃貓對著旁邊的金碗吐了一口水。

  “感謝小祖宗恩賜！”都督大喜。

  築元丹，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