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奧望著盧雪，驚恐的淚水，一下子遍布整張臉，他雙手在地上摸索著，一邊往後退，一邊喊：“不……卡斯帕——卡斯帕——”

  他忍不住大叫同伴的姓名。

  想要同伴來幫忙。

  然而……

  不管裡奧怎麽喊，卡斯帕一直都沒有回應他。

  他不由一愣。

  就在這時候，他撐在身後的手掌，好像觸摸到一點濕潤溫熱的東西。

  裡奧怔在那裡，極為緩慢地轉過頭去。

  “啊——”

  尖叫聲再次響徹整個羈押室。

  裡奧一轉過頭，就看見了卡斯帕。

  他一直在自己身後。

  卻是以屍體的形態。

  卡斯帕的屍體，被無形的東西，掛在了房門上。

  他低著頭，五官已經被割去，看不清楚面容，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下身也有一大片血。

  鮮血順著他的腿，一點一點地滴落在地。

  不知道甚麽時候，已經在地上積累出一大片的血跡。

  盡管看不清楚那個人的面容，但裡奧知道，這裡只有他和卡斯帕。

  那個人……一定是卡斯帕。

  裡奧整個人骨頭都軟了，一下子滑倒在地。

  就在這時候，他感覺到身後席過來一陣冷氣。

  他僵硬地轉過頭去，便見盧雪忽然靠近，幾乎和他臉貼臉。

  裡奧猛地一怔，往後一倒，摔倒在卡斯帕的血液中。

  他望著盧雪。

  眼前的盧雪，面容如同他們初次見面時一樣，很是美麗。

  可是，裡奧心裡卻不敢再有半點綺麗的心思。

  他倒在血泊之中，鼻腔和口腔裡，好像都充滿了粘稠的血腥氣。

  除了血氣，他聞不到其他的味道。

  他呆呆地望著盧雪，呼吸都快停了。

  盧雪面對著他，卻緩緩地笑了起來。

  露出一口白牙。

  旋即，她緩緩地抬起手掌。

  裡奧才發現，她的手掌，滿是鮮血。

  那隻手，應該就是讓卡斯帕變成這樣的凶器。

  想到這種可能，裡奧身子更軟了。

  平時在軍區裡訓練時的銅皮鐵骨，在這一瞬間，早就消失了。

  他望著盧雪的面容，緩緩地，竟然有一絲解脫的感覺。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說：“你……你殺了我吧……”

  盧雪聽到這話，卻有些意外似的，原本正在靠近他的，滿是鮮血的手掌，反而停下來。

  她那純黑的瞳孔裡，好像有著一絲質疑。

  裡奧說出那番話，卻輕松下來，他長呼了一口氣，哽咽道：“盧雪，你殺了我吧，我求求你了，如果這是神明降罰，我願意領受，我願意下地獄，我不想再這樣煎熬了……”

  盧雪聞言，還沒來得及說話。

  羈押室裡，忽然多了一絲陰氣。

  她猛地抬起頭來，便看見一個佝僂蹣跚的身影，穿過羈押室大門旁邊的牆壁，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來。

  那個人，正是艾米麗。

  生前癱瘓許久，現在走起路來，她都覺得雙腳有些不聽話，走路的姿勢，十分別扭。

  但好在，根據盧雪的氣息，她還是找到了這裡。

  一進來，艾米麗就看見盧雪。

  盧雪也看見了她。

  盧雪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喊了一聲：“母親——”

  艾米麗眼眶紅了，加快腳步，踉蹌著走過來，“我的女兒——”

  盧雪望著她的模樣，血淚一下子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