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鬼神之宗,地藏護法,晉升凶神的選擇
紀淵盤坐於四面銅牆鐵壁的牢房之中,呼吸吐納元氣,周身冥合周天。
十道氣脈彷如天柱橫空,支撐著筋骨皮膜的劇烈震蕩。
劈裡啪啦的連綿炸響,氣血宛若江河傾瀉而下,發出悶雷也似的莫大動靜。
憑借著虯筋板肋的強橫體魄,以及換血三重天的雄厚積累。
剛進階不久的《十二關金鍾罩》,霎時間就被紀淵突破到第十層。
猶如滾滾熱流竄過四肢百骸,浸泡每一寸飽滿血肉。
那襲大紅蟒衣如風鼓蕩,黑發飛揚,散發出來的氣勢絕倫。
本就精純的內息,好似經過千萬次捶打的粗糙鐵胚,愈發凝實起來。
“《金鍾罩》是堅韌皮膜,升級之後,由外而內,反哺五髒六腑,使得內息催發勁氣,更加雄渾。”
紀淵屈指一彈,僅用筋骨所發之力,射出一縷無形勁氣。
只聽“劈啪”一聲,厚約兩尺的銅牆鐵壁上,竟然炸開極深的細小孔洞。
血肉之軀若是被打中,當即就要穿鑿出拳頭般大的駭人窟窿。
由此可見威力!
“我現在隻用肉身,也能搏殺換血三重天的武者了。”
紀淵神與心合,悄然汲取九竅石人的無窮感悟,默默想道:
“但凡橫練武功,都有‘罩門’的說法。
這門《十二關金鍾罩》,竟然能夠把薄弱之處逐一化去。
練到第十層,罩門僅剩一寸。
等再進一步,便余半寸。
直至大圓滿後,完全消失。”
他緩緩睜開雙眼,微微攥緊手掌。
磅礴氣血宛若金色汪洋,幾欲衝出軀殼。
整個牢房都被烈烈火光照得通亮,四處彌漫的冰寒陰霧,發出“嗤嗤”聲音。
如同大日融雪,瞬間消散一空!
“此時的我,運足十成功力一拳打出,只怕輕易就能打死小寒山文武魁會上的自己……”
紀淵閃過這樣奇怪的念頭,輕聲道:
“怪不得,換血三重天的養身、淬骨,差距其實都不大。
唯有鑄體這一關,哪怕隻隔一線,應對不慎,也可能落得猝然慘敗的下場!
因為越到後面,比拚的就是自身積累與底蘊。
就算沒有我的插手,感覺徐懷英也鬥不過虞卿飛。
巨靈戰體,春秋刀意,以及兵家武修的殺伐招式……足以壓下神宵道體初成的真武山親傳。”
思忖之際,紀淵長身而起。
這段時日收割道蘊,沉澱武學,大有進益。
如今武功練成,也是時候該離開詔獄了。
轟隆隆!
衣袍颯然翻飛。
隨著紀淵這一下起身。
恰似定海神針拔動搖晃!
震得四面八方的白色氣浪起伏不定,層層疊疊。
一波接著一波,拍打衝撞著銅牆鐵壁。
那道披蟒衣的挺拔身姿,竟如一座巍峨大嶽橫移推動。
每踏出一步,都似分水劈浪,直有“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的剛猛之勢!
“筋骨強,則內息壯,則氣長力大……”
紀淵駐足不動,反覆吐納幾次,迅速適應突破迅速的《十二關金鍾罩》。
至於另外一門,由《鐵布衫》進階而來的《龍象般若功》,則就顯得中規中矩。
因為【虯筋板肋】、【龍象大力】這兩條青色命數加持。
紀淵的體魄之強,筋骨之力,已經接近換血三重天所能達到的極限。
想要更進一步,就只能打破桎梏。
等到鑄體大成,踏入四重天,徹徹底底的超凡脫俗。
而後,向著仙佛神魔之流,奮進蛻變,化龍成道!
“沒有皇天道圖,以我的天資根骨,只怕要再過個兩三年,才能走到換血三重天。”
紀淵走出甲字天牢,正好看到提著青銅古燈的周牢頭。
這個如風中殘燭的衰朽老者呵呵一笑,嘶啞笑道:
“恭喜千戶大人,功行又進一分,根基又深一分,已經當得起一聲‘宗師種子’了。”
紀淵眉心輕跳,以他如今的敏銳五感,怎麽覺察不出這位鎮守詔獄的牢頭,體內潛藏的可怖氣血。
宛若日落西山的煌煌烈陽,此時極力收斂光與熱,隻待迸發升華的那一刻。
真正爆發之下,拚掉一尊五境宗師,恐怕都不在話下。
心念閃爍之間,紀淵沒有怠慢,拱手回禮道:
“叨擾數日,還請見諒。”
周牢頭佝僂腰身,轉身引路,輕聲道:
“千戶大人客氣了,除掉幾頭為非作歹的旁門左道,沒什麽大不了。
日後可以常來走動,詔獄四重關押的邪魔更凶惡,
正好需要千戶大人你這等手段狠辣的梟傑雄才,使些手段磨一磨戾氣。”
紀淵心頭咯噔一跳,下意識就想到,我又被老頭瞧上了?
他來到這方世界,沒有多少桃花運、風流債。
唯獨格外吸引年過半百、半截身子埋土裡的各路長者。
殺生僧、欽天監正、還有那位不知來歷的申老頭……
“就是聖人明天突然出關,開口要收我當乾兒子……我也不會奇怪了。”
紀淵默默在心中嘀咕,對於自己的“老人緣”,他一直都抱著頗為複雜的情緒。
雖然頗為實際,好處也不少,但聽上去始終沒有仙子妖女爭相投懷送抱,來得讓人受用。
“說起來,我這一次積累豐厚的道蘊,以及陰德、善功,
也該晉升命格凶神了。”
紀淵雙手負後,一邊拾級而上,一邊心緒浮動。
吉神三山九侯如今使得趁手,暫時還沒晉升的必要。
反倒是鎮壓命格的日遊神,因為在詔獄吞食諸多陰魂、煉化大量陰氣,已經符合晉升的條件。
只差臨門一腳。
“只不過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這些凶神要麽是陰德、善功所需甚多,
要麽是不太合乎心意,難以契合自身。
倒也不太好找。”
紀淵眉頭微微皺起。
皇天道圖之內,天、地、人三重位階,霎時如登天之路般緩緩鋪開。
一座座神龕密密麻麻,如林而立,層層堆疊,仿若高山。
他的目光四處梭巡,忽地福至心靈。
用余光瞧見“鬼神之宗”路線當中,似有一尊與眾不同的凶神!
分別是一座神龕供奉兩人。
一者青面綠衣,一者紅臉藍衣。
“地藏護法,增損二將?”
望向眼前勾勒的古拙字跡,紀淵眉鋒一揚,似是有些意動。
“所需三千刻善功、陰德,我還差了一些才能湊夠。
要是送個四神爪牙上門,那就好了……”
這位年輕千戶眸光閃動,想到涼國公府的楊娉兒,以及那座大有古怪的水雲庵。
只要將其連根拔起。
不僅收獲大量陰德善功。
還能得到榜一大哥血神的重重打賞。
順便還可以再次立下一樁功勞。
堪稱是一箭三雕。
“紀大人,以後若來詔獄,吩咐一聲就是了。”
周牢頭老鴉也似的低啞聲音,中斷了紀淵心頭浮起的凜冽殺機。
“這是出入天牢的鎮獄鐵令,持有此物,自由來往前四層詔獄。”
紀淵輕輕頷首,抬手接過,和氣笑道:
“多謝牢頭行這個方便。”
眉心之中,倏然閃過赤紅光焰。
凝練如實物的牟尼寶珠輕輕一動,就將這枚鎮獄鐵令收入方寸芥子。
“舉手之勞罷了。”
周牢頭晃動那盞鏽跡斑斑的青銅古燈,光焰暴漲數尺,好似噴出一道火舌。
深邃虛空如水波蕩漾,敞開一道丈高門戶。
等到紀淵踏出詔獄,跟隨身旁的小旗童關早已等候多時。
他按住腰刀,垂首說道:
“回稟大人,按你的吩咐,北鎮撫司派人前去討要文武魁會的彩頭。
水雲庵前兩日已經把丹方和丹藥送到府上。
徐懷英受傷之後,就被請入涼國公府內的一處別院休養,從沒露過面。
至於那位楊三小姐,她每日都會去水雲庵清修數個時辰……具體做了什麽,暫時摸不清底細。
對了,韓國公世子前些登門,看樣子應該是想找大人切磋。
還有懸空寺的玄明法師,他也造訪過幾次……”
“門庭若市啊,個個都想找我。”
紀淵嘴角扯動一下,他待在詔獄閉關修行,諸般雜事自然一概不管。
但這位千戶大人,做事向來講究周全。
縱然闖入五城兵馬司的巡營,公然斬殺國公府客卿。
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下的認真決定,而非熱血上頭一時衝動。
所以小寒山上力壓虞卿飛、徐懷英和玄明和尚,攪合楊娉兒的文武魁會後。
紀淵就動用北鎮撫司的暗樁線人,悄悄盯梢涼國公府,好看對方有什麽動作。
這種小手段對於來去如風的武道高手,未必可以發揮多少作用。
但放在武勳貴胄眾多的天京城,最起碼能夠讓他大致把握局勢。
免得又像黃粱縣那次一樣,不知不覺落入陷阱,半道上被截殺,被逼強行破局。
“徐懷英在涼國公府養傷……恐怕是肉包子落入狗嘴了。
龍君門徒,向來以玩弄七情六欲,誘發人心晦暗為樂。
越是一塵不染之人,跌墮之後,越是放浪形骸,難以自持。”
紀淵聞言搖頭一笑,像徐懷英那種豪族子弟、真統親傳,遇到奇士、血神、怒尊麾下的爪牙,倒也還好。
無非就是以智破局、以力勝人、以清靜對不潔。
反而碰見龍君門徒,最難察覺個中危害,往往無知無覺就著了道。
因為情之一字,仙佛難斷;欲之一念,更是如此。
正所謂,溫柔鄉英雄塚。
三千年新史之上,此等例子屢見不鮮。
最為著名的一樁典故,莫過於幽王烽火戲諸侯。
“玄明和尚估計是奔著皇覺寺隱脈傳人而來……虞卿飛是個武癡,尋人切磋也不稀奇,都好打發。
反倒沒什麽動靜的水雲庵,還有包藏禍心的楊娉兒,及早解決為妙。”
紀淵按下雜念,輕瞥一眼童關,淡淡說道。
“你下值之後,來我府上取一枚虎狼大丹。”
“千戶大人!屬下……無功不受祿……愧不敢當……”
童關如遭雷擊,當即愣在原地,一時間語無倫次,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如何不清楚一枚大丹的價值,最為尋常的換血大丹、易筋大丹,都價值萬兩白銀。
而且還不一定買得到!
更何況是出自上古洞府的神丹!
這等好物,拿來收買一個小旗?
好比將寶劍贈給稚子。
就連童關自個兒都覺得浪費。
所以連忙拒絕,根本不敢收下。
“放心,不止伱有,李嚴、裴途都賞一枚。
虎狼大丹可增氣力,強氣勢,養虎狼之心!
但對我而言,卻沒多大用處。”
紀淵風輕雲淡,仿佛漫不經心地道:
“最好等你凝聚氣脈之後,方才開始煉化……服氣境界,髒腑不夠強壯,磨不開金鐵為殼的丹衣。
貿然吞入腹內,反而對身體有害。”
童關心中的激動之情,根本難以言表。
這一枚虎狼大丹,足以將他從從服氣一境推到通脈二境,甚至於有望換血三重天。
僅憑這份武道修為,自己日後的成就便不會差。
興許……可以奢望一下百戶的位子?
“謝大人贈屬下一份潑天的富貴,偌大的前程!”
童關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用力抱拳,恨不得當場拜倒。
“這就是氣運轉化麽?”
這一幕落到紀淵的眼中,卻有不同。
皇天道圖的映照之下,童關所有的那道【白虎銜刀】命格,頓時大放光明。
原本平平無奇的單薄氣數,瞬間變得濃烈。
如一道道精光噴薄,衝天而起,匯聚成風雲之勢。
俗話說,雲從龍,風從虎。
風雲之相,乃是歷代奸雄梟傑一種不凡的象征。
“白虎銜刀,要遇貴人,才能乘勢掌兵,成為權臣……想不到我也有成為別人的靠山、貴人的一天。”
隨手拍了拍童關的肩膀,紀淵輕笑道:
“本官很看重你,莫要讓我失望。”
童關將腰彎得更低,眉宇間的凌厲神色愈發深刻。
好似一塊璞玉掃開塵灰,展露光彩。
只見他沉聲道:
“屬下絕不敢辜負千戶大人的期望!”
隨著這一聲話音落地,紀淵頭頂三寸的虛空猛然震動。
他聚攏的那股濃烈氣數,似是汲取到什麽,忽地漲大兩圈。
隨後,【腳踏七星】命格也是放出明亮光芒,如日東升。
“還有氣運反哺……看來以後碰到那些命格不凡、際遇非常的好苗子,不妨收入麾下。
說不定,還能打破凡民難以‘成皇’的奇門說法。”
紀淵思緒轉動,心下想道。
所謂“凡民”。
便是祖上五代未曾出過大官。
也不屬於豪族巨室的旁系乾支。
這樣的出身。
等於一窮二白。
完全沒有先人的余蔭庇護。
氣數先天差上一籌。
縱然際遇再好。
封侯稱王已經屬於極限。
想要氣運蛻變,得到“成皇”之相,那是千難萬難。
古往今來,也未有幾人做得到!
“其實,對我來說。
當個北鎮撫司的指揮使,也足夠了。
侯、王、皇、帝,乃是氣運四重之變。
皇者,統禦四方,帝者,號令諸天。
這等偉力……委實難以想象。
總不可能,真被聖人瞧上了。
非要收我做乾兒子,讓我繼位……天上也沒這麽掉餡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