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開局（六）

  四月末的夏都，氣候宜人，最適外出。

  連宅男梅謙也在家裡待不住，可他現在還是病人的身份，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真實的身體狀況，依著人設，自然遠的不讓走，高的也上不去。只能按下出門走走的心思。

  不過，趁著天好時，被推著在小區邊上的公園逛逛，也是不錯的，權當散心了。

  梅謙剛經過一次刺殺，可不想被人蹭了流量，再惹上麻煩。

  更不想接受陌生人突如其來的熱情與關心。

  出門時口罩墨鏡必不可少。

  好在夏都大腕極多，居民們賣個菜都可能和某個明星討價還價。這種咖位不夠，還藏頭露尾的人家基本視而不見，少有人去計較。

  當然，跟拍還是有的。

  是以，連推著輪椅的寧馳都加倍小心，盡挑著清淨的地方走。

  但按照往日的習慣，湖邊是一定要去的。

  只是，今天不巧，老地方被佔據了，人們圍成一圈，裡面還傳來了陣陣哭嚎，還有眾人的勸慰聲。

  梅謙主動控制起輪椅，湊近了些，這才看清，人群中正有一對男女抱頭痛哭，而四周的遊客正好小聲的勸慰。

  通過眾人的談話，很輕易就弄清楚狀況。

  原來這是一對來夏都打工的苦命夫妻。三年前，當時五歲的兒子在街頭失蹤，再無消息。他們這幾年一直大江南北的跑，就是為了尋找兒子。

  前陣子聽到傳聞，夏都開始聯系丟過孩子的父母，似乎找到了一批被拐賣的孩子。

  因為當初在夏都報案，他們自是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才知道，提取他們的DNA，不僅僅是為了與孩子相認，也可能是辨屍。

  他們心裡自然是矛盾的，既滿懷希望，幻想著那群孩子中有自己的兒子，又怕DNA與屍源聯系上。

  懷著這種忐忑的心情，他們回到夏都。

  經過惴惴不安地等待之後，結果一無所獲。

  原本還有些慶幸，這時候，沒有消息也算好消息，起碼死的不是他們的兒子，孩子還有生存的希望。

  只是，他們回住處的路上，這對夫妻不知怎麽聊到之前的所見所聞，親眼看到有人一家團圓的場面。

  各種心酸苦楚湧上心頭，年輕的媽媽終於繃不住，有了尋死的念頭。

  好在丈夫和周圍的遊人將她拉住，才沒有發生意外。

  “人販子真該死！”

  “對，不得好死……”

  “我一個鄰居丟了孩子，昨天也去警局化驗，回來時都崩潰了。”

  在眾人義憤填膺中，梅謙也是滿心同情，可他與周圍的人一樣，既做不到感同身受，也無法提供什麽有效的幫助。

  等見那夫妻似乎恢復了過來，朝著眾人致謝後，從包裡掏出一遝尋人啟事，挨個分發了，再次鞠躬感謝，才相互攙扶著離開。

  梅謙看了眼尋人啟事上的照片，打了個手勢，讓寧馳推著他遠離仍在議論紛紛的人群。

  卻是沒有心情再閑逛了。

  “謙哥準備幫一把？”走在回返小區的路上，身後的寧馳問道。

  “掃到網上去，希望能有人見過這孩子。”梅謙輕聲感歎：“看來張宇他們找到的器官，仍沒有確定來源。”

  “這都一個多星期了吧？”寧馳自也清楚張宇他們最近偵辦的案子，也是皺眉：“這件事雖然沒有曝光，可警方的動作很多，已經引起了輿論關注，最近在網絡上有不少人談論這件事。”

  “原本就是大海撈針的事，只能說凶手太狡猾。”梅謙搖頭：“警方快被逼急了。我估計，某人該不擇手段了。”

  “不、不擇手段？”寧馳吃了一驚，連忙追問：“謙哥認為他們會做什麽？”

  “釣魚！”梅謙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出來：“魚鉤魚線早已就位，只差魚餌，就看他們敢不敢做了……”

  寧馳的步子突然頓住，導致輪椅也停了下來，握把上的雙手突然攥緊，詫異問道：“什麽魚餌？”

  梅謙反是笑道：“據說明天也是好天氣，還來……”可話到這裡，突然神色一變，猛地轉頭。

  身後的寧馳一愣，也忙警惕地轉身，卻並未發現異常。

  “謙哥，有什麽不對？”他忙小聲追問。

  梅謙沒有回答，視線依舊放在湖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遊客身上。

  過了沒多久，終於，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陽光，緩緩走來。

  等寧馳看清那人的樣子，不由就是一愣。

  “又見面了，秦隊長。”梅謙淡淡地道。

  “方便聊一聊嗎？”秦森一身的便裝，神情卻不似以往見面時那般的冰冷，很罕見地柔和了不少。

  梅謙掃了眼寧馳，才對著秦森點頭。

  後者很自然地接過寧馳手中的握把，推著輪椅上的梅謙，就在這片公園裡逛了起來，並不時小聲地說起什麽。

  竟連跟在他們身後的寧馳，都聽不見他們交談的內容……
——
  “隊長，你是不是該給我們個解釋？”張宇走進隊長辦公室，卻沒有往日那般恭敬了，反而聲音冰冷。

  “什麽解釋？。”秦森卻好似眼睛都懶得抬一下，手中的筆毫無停頓。

  “警情通報是怎麽回事？當初不是商量好之前兩個案子要隱瞞的嗎？”張宇追問。

  “既然破了案，發布公告不正常？娃娃藏屍案，一個多禮拜毫無線索，尋求社會大眾的幫助，有什麽不對？再說，這不還沒發，只是讓你們討論嗎？”

  “可你的意思是直接將《殺手日記》這本書的名字亮出來，真要發出去，就把梅謙推到風口浪尖了！”

  “他已經在了，你以為這麽大的案子瞞得住？早晚而已。”

  “可他就算有盜墓嫌疑，也是平民，這案子的壓力不能推給平民吧？這是犯錯誤！你都快上調一級了，這時候搞事，你瘋了。”

  秦森的筆終於停住，歎了口氣，將方才書寫的內容交給張宇。

  後者見了，登時大驚：“調職申請？”

  “這就是梅謙的條件。”秦森一臉的平靜：“等這個案子偵破，我會承擔所有責任，主動調到後勤部門。”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刑偵嗎？為了一個連環殺手，連前途和自己最愛的事業都不要了？”張宇更是不解：“而且，你不是心心念念要給梅謙定罪嗎？你調走了，畫梅專案組怎麽辦？”

  “自然有別人會調查下去。而且，這次的凶手太危險了，看他殺的都是什麽人？與他相比，我寧願梅謙那樣的人逍遙法外。當然……”秦森卻笑了：“目前只有一個屍體器官，是不是連環凶殺案還不好說，等確定了，再抓不到人，我才會走那一步。但我只能爭取兩天的時間，如果兩天內再無線索，就只能放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