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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生不行善》第420章 與你無關
  肅王府裡當差伺候的奴才們又換了一批。

  說是趙禹親自挑的,哪些人是不中用的,一概都發還內府,叫重新挑了人過來。

  這倒不是做給趙奕看的。

  袁道熙坐在正廳吃茶,噙著淡淡笑意望去:“不是做給三殿下看?那是做給官家看?還是做給聖人看?”

  趙禹丟了個白眼過去:“我這王府,難道是篩子?甚麽人都能打聽消息,什麽人也都敢隨意傳遞消息?”

  那倒也是。

  趙奕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兒。

  趙禹不在這種時候找趙奕的麻煩,也不喊打喊殺的處置底下的奴才,畢竟還都是當初聖人特意從內府精心挑選過的,算是皇后撥過來伺候的人。

  送回宮裡去,像是這種在王府裡面沒當好差,被遣送回宮的小太監們,一般來說內府都有處置的手段。

  要不了命,但是也要脫一層皮。

  而且這輩子也別指望著有什麽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隻管到那些不起眼的宮殿去做些灑掃的活兒,一輩子也就這麽著了。

  這是做給王府其他奴才們看的。

  袁道熙心裡有數,笑意稍稍收斂了些:“這位三殿下如此行事,聽蜀王方才的意思是,他倒是氣急敗壞,反倒質問蜀王何不進宮去給鄭家求情,你倒不管他了?”

  “不然把他帶到父皇面前,讓他跪著去給鄭家求情?”

  趙禹嗤笑了一聲,那些情緒顯然都是衝著趙奕去的:“算了吧,就他那個德行,真到了父皇面前,才是什麽都不會說,說不得還會踩上鄭家兩腳,不可能讓父皇連他一並發落處置。

  最懂得明哲保身,也最知道怎麽把自己摘乾淨。

  他在二郎面前說那些話,不過是試探。

  我有什麽好搭理他的?

  真等到父皇發落了鄭家,他也再沒什麽指望了,現在氣急敗壞是因為什麽,你心裡沒數啊?”

  袁道熙當然心裡有數。

  如果說鄭家做了不少事情,賣國通敵都幹了,那麽趙奕究竟摻和了多少,恐怕也只有趙奕自己是最清楚的。

  畢竟鄭家不可能是為了自己。

  只能是為了他。

  大家心裡都明白的事情,官家當然也清楚。

  現在把人軟禁在肅王府,其實並不單單是防著趙奕到鄭皇后面前去說三道四。

  官家下了狠心,直接就奪了鄭家的爵位,本來就沒打算再看著皇后的情面心慈手軟了,那誰求情都沒用。

  如今本就在懷疑趙奕了的。

  袁道熙縝著臉,也終於是能在他面上看得見凝重二字:“官家現在的意思是……就這麽先放著不管?”

  趙禹嗯裡一聲:“先發落了鄭家再說。我和二郎也沒有勸,這也沒法勸。我和二郎可以不把他當手足兄弟,他這麽多年也沒把我們當阿兄看待過,可父皇總是覺得兄弟手足,不該如此,也不至於如此。

  現在就要去勸父皇懲辦,父皇只會覺得我們做兄長的不容人,要對趙奕趕盡殺絕。

  父皇要是真的沒想留他性命,也不會把鄭家的案子壓下來了。

  雖然是奪了爵,也就地羈押了鄭氏合族,但現在你到外頭去問,誰又知道鄭家究竟犯了什麽事兒,觸怒龍威呢?

  揣測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盛京人心惶惶,朝廷裡也是人心不穩,這些父皇難道不知道嗎?”

  那袁道熙就不明白了。

  “官家是天子,本就該以天下為重,叫你這麽一說,倒像是把骨肉親情看的比什麽都要緊。”

  因為父皇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從前他自己也總是說,父皇英明神武,是個殺伐果決的明君,一輩子也只是在母后的事情上才會猶豫不決,會心軟,顯得格外像個昏君。

  其實想開了,骨肉親情,對於如今的父皇而言,也是很要緊的。

  可能就是年輕的時候踩著累累白骨坐穩江山,那時候手足相殘,哪怕只是宗親手足,也殺裡太多,現如今反而下不去那樣的狠手了。

  何況虎毒不食子。

  趙禹長歎了一聲:“真要說起來,父皇才能算得上是不偏不倚,對我們兄弟三個,從來都一碗水端平,就算是看起來偏疼二郎多一些,但大事上頭,真談不上格外不喜歡哪個。”

  從前在他的許多事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還是因為母后的緣故。

  也為他上嫡長吧。

  本就和兩個弟弟不同。

  袁道熙看了他一眼,唇角動了下,到底有些話是沒有說出口來的。

  他改了話鋒:“那倒是了,現在對三殿下這樣手下留情,的確像是格外維護。”

  但是袁道熙又不太想跟趙禹繼續討論這些問題。

  他覺得沒什麽意思。

  做趙禹伴讀這麽多年,他有過多少委屈,袁道熙都看在眼裡。

  趙行就不說了,兄友弟恭四個字再沒人比趙行做得更好,他也打心眼裡為趙禹有這樣一個阿弟而高興地。

  當初他就想著,將來趙禹做了皇帝,有趙行這樣的阿弟輔佐著,肩上的擔子也能輕一些。

  但要說趙奕,那還是拉倒吧。

  他從來對趙奕就沒好感。

  在這一點上,他跟趙禹的想法上完全一致的。

  可是官家和聖人顯然都不那麽想。

  趙禹現在說連官家在內都是不偏不倚,平日裡小事上只是寬縱趙行更多些,那袁道熙也沒什麽好說的。

  他自己願意糊弄著自己,就這麽過下去,還說什麽呢?

  兄弟三個,最不受疼愛的從來只有他。

  袁道熙深吸了口氣,打了個茬:“我來王府的時候,遇上了顧家的馬車,說起來也巧,差點兒撞上,我叫人去問,才知道是魏大娘子在車上,說蜀王妃請她到王府一敘。

  我想著這些日子她同阿莞走動倒是多,阿莞對這個所謂表姐好像也確實不錯,她這個年紀,家裡頭把她送到魏夫人身邊,我估摸著上為了婚事,你說人家怎麽就沒把心思動到你身上呢?”

  趙禹嘖了一聲:“你是什麽時候也拿年輕女郎的這種事情來說嘴了?傳出去不怕人家笑話死你。

  動我什麽心思?自從她進京,我攏共也就見了她兩回,還有一次是在二郎府上。

  我勸你少胡說八道。

  眼看你也是要成婚的人了,倒學的年紀越長,心裡越沒成算,嘴上沒個把門的,什麽都說。

  年輕女郎清譽多重要,倒先叫你敗壞一場?”

  袁道熙挑眉看他:“是嗎?前幾天也不知是誰著急生氣,跑到我們家裡拉著我吃酒,一味地生悶氣,什麽話都敢說,連聖人都數落上了,這會兒倒跟我說這個?”

  “這事兒既然過去了,我自然沒什麽好提起的。”

  卻原來,當日鄭皇后有心要相看魏寶令那件事情,趙禹根本就是知道的。

  自從趙奕幾次出事,他著宮裡面也不是全然沒有留人。

  就算封王出了宮,他多留了心眼。

  雖說曉得這樣不妥,假如說傳到父皇耳朵裡,更是了不得的大事。

  但趙禹還是這麽幹了。

  尤其是對含章殿。

  實在也是沒辦法。

  這一年的時間以來,他越發覺得鄭皇后實在有些蠻不講理,好些事情辦得都荒唐又糊塗,所以只能分外留意盯著些。

  二郎沒同他說,他也知道。

  那天就算二郎不進宮,他自己也是要去福寧殿面聖,把這事兒給說清楚的。

  魏寶令……還是算了吧。

  他對未來正妃的確沒有過分挑剔什麽,家世門第,那都不值當非要想著什麽匹配不匹配。

  但唯一一點,得簡單。

  有了鄭家的前車之鑒,他心裡實在覺得厭煩。

  不想叫那些外戚專政,或者哪怕指示像鄭家從前那樣貪得無厭,依附在中宮身上不斷地給自家家裡要好處,他也覺得惡心。

  他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人,發妻正妃就是皇后。

  他可以不愛皇后,但該給的敬重一定會給,也不可能且下中宮體面,叫她面上無光。

  她自己要是給拎不清的,就像是母后從前那樣,他可一點兒也不想應付。

  所以魏家不成。

  倒不是說魏寶令有什麽不好。

  那個小娘子——

  趙禹眯了眯眼:“是她同你說要到蜀王府去?”

  袁道熙嗯了一聲:“聽說是差點兒撞了我的馬車,她主動下了車,來賠禮道歉的,說是蜀王妃特意叫她,她怕耽擱了,這才差點兒撞上,諸如此類的吧,解釋了一通,我才曉得她要到蜀王府去。”

  他聳了聳肩:“也說不得阿莞是替她三兄……”

  “我才說叫你別胡說。”

  趙禹一聽他還要說,縝著臉打斷了。

  袁道熙也學著他先前那樣嘖裡一聲:“要不知道的,還當你真對人家上了心,我不過在你面前說兩句,你倒這麽緊著來打斷我。”

  他一看趙禹那面色,誒裡兩聲:“我不說了還不成,也用不著這樣看我。”

  趙禹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小娘子,少沾染吧。你既然知道她爺娘送她進京是為了什麽事,她愛怎麽樣便怎麽樣,魏夫人看上了哪家的小郎君,也自然會為她做主。

  魏夫人是少有的明白人,不會錯了念想。

  要是真的打從一開始就相中了國公府的孩子,知道她要進京的時候叫會且跟國公夫人開這個口了,還至於如今薑家大郎說了楊氏娘子,他家二郎定下了周三娘嗎?

  再退一萬步來說,魏夫人就這麽一個嫡親的侄女,魏家的二娘和三娘都是庶出的,這位魏大娘子同薑家兄弟又本就算得上年紀相仿,魏夫人若真有心,早就跟薑家說了,也不用非等她進京。

  你不要胡說八道的,摻和到這些裡面去。”

  袁道熙就不是那樣的人。

  他只是覺得……

  “你無非覺得這位魏大娘子有些古怪之處,但我說了,那些跟你都沒關系。”

  趙禹太了解他了。

  他心念才剛剛閃過,趙禹已經開了口又往下說:“沒那個必要,她要麽過幾個月就回會稽去了,要麽就算上嫁人,也落不到咱們這樣的人家來,跟咱們本就沒什麽乾系。

  既上陌路人,操心那麽多幹什麽?
  她好不好,是不是有古怪,魏夫人都不操心呢。

  你也會說,她只是阿莞所謂的表姐,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現還擺著裴大娘子著那兒呢,你真要是閑得慌,操心操心裴大娘子,都比留意魏大娘子強些。”

  袁道熙心說快算了吧。

  他對這些小娘子們可沒什麽興趣。

  女孩兒家的那點心思,也不是什麽大事,他有一向最懶煩應付。

  別回頭再誤會了是他有心。

  他的婚事上早就定下的,爺娘要誤會了,或是外頭真的傳出什麽閑話,爺娘還不把他腿給打斷。

  他無非是給趙禹提個醒兒。

  雖說女孩兒家心思野不到哪裡去,可有時候真說要壞事兒,並不是不能。

  現下他開了口,趙禹也沒放在心上,他再說,就真像是閑著沒事瞎操心,倒婦人一般。

  袁道熙說了聲行,就再也沒提魏寶令那一茬事兒。

  ·
  薑莞那邊送走了魏寶令之後,周宛寧和裴清沅都沒走。

  周宛寧是替薑莞松了口氣的,笑呵呵的開她玩笑:“下個月我們到大相國寺去玩,你可別眼紅心熱的羨慕,沒法子,如今大著肚子,行動不便,蜀王殿下把你看的眼珠子一樣,實是不可能放你出門的。

  朝廷裡那麽多的事兒,他又走不開,不然還能陪著你一起去。”

  裴清沅誒的一聲就拉了她:“你怎麽還真想去啊?”

  周宛寧愣了下:“啊?不是你方才說的……你真的只是想帶寶令阿姐且散心的啊?現在聽她說本來就沒放在心上,不打算去了?那可不成,我可是動了心思的,非要去不可!你也得去!不然我跟寶令阿姐沒有那麽熟,怪尷尬的!

  我也快要成婚裡,嫁了人,雖然是做國公府的新婦,可總歸也沒這樣方便的,六月裡大相國寺做法事,大概就是我在家裡做姑娘最後能去玩兒的機會了,你可不能說不去!”

  裴清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呢,她倒是先洋洋灑灑一大車的話,把裴清沅後頭的都給截住裡。

  弄得裴清沅哭笑不得,最後也隻好順著她的話應了下來:“好好好,是我自己說的,一定陪著你去,你快別說了,我這說了一句話,你倒有一車的話等著我,我去,我肯定去,這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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