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擁抱死亡的原因

  李爾把奧格薇送回了上層，而後手撫賜福回到了大賜福。

  即便拿斧子砍了腐爛樹根，發泄了老大一通，但李爾還是感覺有些意難平，他決定回到圓桌廳堂去尋找羅傑爾。

  前往圓桌廳堂的通路在梅琳娜帶去一次後，就可以使用傳送的方式直接過去了，而梅琳娜似乎也在刻意避開和李爾接觸的情況，所以李爾怎麽喊梅琳娜她都不會出現也沒有回應。

  回到圓桌廳堂以後，李爾循著記憶，來到了廳堂外的陽台走廊，果然，羅傑爾坐在椅子上，腿上罩著一塊白布，遮住了那可怖的荊棘入肉而帶來的傷勢。

  羅傑爾的喘息聲並不穩定，他似乎一直在承受著那般痛苦。

  “老實說，我以為你可能當場就沒了，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挺到現在。”

  “哦是你啊.明明我們才剛剛分開，卻感覺好像分別了很久啊。”

  羅傑爾露出了笑容，沒有想象中那麽艱難，反到有些灑脫。

  “其實你應該聽我講完那個故事的，火焰，是拯救你的唯一方式。”

  李爾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以為你.”

  “地下的那張巨臉，是死王子葛德文的臉，那裡留下的是死王子的力量，葛瑞克從王城帶回來的，不止是那支殘軍，還有葛德文的某種身體血肉組織，他將那些東西放在了地下，因為血肉的主人本體沒有死去，所以，只要有力量，那些血肉也會瘋狂的生長，變成無意識的，巨大怪物。”

  “我其實，早就知道了的.”

  “可我覺得你錯估了一件事，死誕並不是單純的死亡一系的力量，這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力量，特殊到某個人想要用這個力量完成一個無與倫比的奇跡，雖然，她最後失敗了。”

  “奇跡的力量麽？”

  “當你選擇崩解肉體回到圓桌廳堂的時候，就代表你要接受那命定的死亡了，黑色荊棘會隨之攀附上你的靈魂，從此，幾乎無藥可解如果，你能堅持到最後，在死誕力量的最後時刻，當那名為誕生的力量蓋過了原本的咒死之力，通過火焰的激發，或許，你就能迎來新生。”

  “啊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在你的理解裡死誕的力量，是死亡和重新誕生的力量的結合，對嗎？哈哈，不是的，李爾，死誕之力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事實上，那份無比可怕的痛苦還真是，挺難承受的，我差點兒就撐不住了。我和你說過，我是個意志並不堅定的人我.”

  “我還會努力把你救回來的，如果，可能的話。”

  “等下，李爾你，不怨我嗎？”

  羅傑爾收斂了笑容，凝神看向李爾。

  “看你那樣子，像是有自己的主見嗎？我相信你是被死誕的力量影響了。”

  “天堂在左，戰士向右哈哈，多麽有氣魄的話語啊，我給戰士的後裔們丟臉了。不過，你可能不清楚我要走的這條路，李爾，你是我的朋友，可我對你做了那種事.究其原因我也非常想和你說明，只是，你，願意聽嗎？”

  “當然，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聽。”

  “謝謝你，李爾。好了，抒情的話語少講一些，我直接進入正題。我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我是一名學者，但其實，我撒謊了，我並不是學者，我只是想要成為學者，因為我要研究的陰謀之夜，就事關死亡盧恩。

  “你知道死誕者麽？他們是被排除在黃金律法的法則之外的，因為死亡而誕生的人，並非你所想象的，是死亡和重新誕生兩種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套用D的話來說，那些人是不允許存在於世上的玷汙者.我之所以想要找到關於死亡盧恩的線索，就是想要拯救他們。你會認為我說的是天方夜譚吧，但是我在調查陰謀之夜的過程中，明白了一件事：死誕者沒有侵害任何事物，他們只是拚命生存，也就因此冒犯了律法。”

  “.”

  李爾大概能猜想到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他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準備繼續聽完羅傑爾的話。

  “至於為什麽要推你下去，其實很簡單，我被某種力量所魅惑，就如同所有死誕者在誕生最初所做的事情是一樣的，死亡總是要用新鮮的死亡來祭奠，不管結果如何，死亡的儀式，永遠也不能停歇。於是，在那股力量的操弄下，我做出了這個舉動，當然也因此，我平和地接受了屬於我的死亡直到被荊棘刺穿的那一刻，我自己的意識才最終清醒過來，你知道嗎，當時我看到你還活著的時候，我.我還是很高興的.”

  “所以，你推我下去，就是為了完成所謂的死亡儀式？”

  “是死亡的力量在驅動我做出這個舉動，而我自己則認為那是來源於祭奠死亡的古老儀式，在交界地裡，有很多掌管或者司職這類儀式的死亡儀式鳥，那是最古早的交界地居民對於死亡的崇拜祭祀，但我也知道，這個解釋，其實很牽強.”

  “不，不牽強，實際上還挺明白的，就是死亡想我死。”

  “.呃，你這麽一說，我反倒不明白了。”

  “沒事，你繼續說吧。”

  “好。在前面的調查結束以後，我發現以活人的身份調查死亡，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或者說，因為我沒有體悟過死亡，那麽我就不可能找到死亡的本質，也不可能找到在死亡盧恩中所隱藏的秘密。

  “所以，這也是我自願的，自願讓死亡力量侵蝕我的身體，又因為我身為褪色者的特殊，可以使用靈魂的狀態回歸圓桌廳堂，在這裡，我會用我的靈魂和肉體，與死亡抗爭——換句話說，就是可以讓我晚死一會兒，因此，我便有足夠的時間用這具半死不活的身軀，探索隱藏在死亡中的秘密。”

  “自願讓死亡進入身體，為此而承受那麽可怕的痛苦，你付出的犧牲.值得嗎？”

  “可如果，我能因此拯救一個新生的族群，也能得知長久以來一直困擾我的問題，那我無怨無悔。”

  李爾沉默了半晌，沒再言語。

  他並不認同這種觀點。

  “李爾.”羅傑爾呼喚道。

  “怎麽了？”

  “我之前說過，你擊敗了葛瑞克，我要給你賀禮的，對吧。”

  “我不是說了嘛，不要在意這種小事。”

  “哈哈，我.是真地，很想和你交朋友，我也看出來，你也是如此，即便即便我做了那樣的事，你依然還想著救我。”

  “好吧，我也得承認，當時我也很氣，明明我可以在當時直接告訴你我打算怎麽做的。”

  “哈哈哈無所謂了，這本身就是我的選擇，只不過我自己意志不夠堅定罷了。喏，這個給你。”

  羅傑爾遞過來一把裝飾華麗的刺劍。

  “這是我的刺劍，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情況了，我連動都動不了，這把劍交給你，我也更安心一些，也算是，對我做出的事情，一個彌補吧。”

  “羅傑爾”

  “你不用在意我，這條路就是我自己選的，等到那一天到來，我就會變成死誕的傀儡，就和你故事裡講的那個名叫萊恩尼爾的家夥一樣，我認識他，他曾經就是我們中的一員。我並非不在意，我只是，早已經對現實感到了絕望，我們以前到達過地底，甚至我們中的人還曾覲見過那位死王子，那時，我便覺得，如果他是自願變成死誕者的話，就此追隨那位也很好，最起碼，我沒有對不起我曾經宣誓效忠的對象。”

  “即使，你心中的王，已經變得，不可名狀了麽？”

  “我不在乎，真地不在乎.李爾，你才剛來交界地，而我已經在交界地裡奮戰三十年了，哈哈，交界地現在是個什麽樣子，其實，你也很清楚的，李爾，你自稱旅者，要知道，在現在的交界地，旅者才是最殘酷的職業。只是你不願意讓自己駐足，因為你還年輕，還有夢想，所以，不會停下來看看周圍的風景，不會停下來看看戰爭後的滿目瘡痍，也就不會看到，他們的悲戚與痛苦，還有，淒涼哀傷的現實和刻骨銘心的絕望”

  “你難道不想改變這一切嗎？”

  “我想過的，但，沒有用，我努力過，可如果努力有用，這裡也就不會是這個鬼樣子了。圓桌廳堂本來是我們的全部希望，也是那些人們的希望，可直到那些強大的褪色者一個接一個的離去，那個希望，也隨之破滅了。”

  羅傑爾笑著看向了露台外的，那廣闊的前廳。

  “那你就選擇為了死誕者而付出自己的生命？那些還活著的人，你都不管了麽？”

  “我的意志不堅定啊，李爾。在最我絕望的時候，我被死誕的力量所魅惑了。我曾經堅定信仰的.哈，他沒有給予我任何回應，但，我曾經敵對的力量，卻給我送來一位天使，哈哈哈，對不起，李爾，我的意志，真地，不堅定啊.”

  羅傑爾笑了起來，但眼淚也隨之滴落，那表情裡，有著坦然與灑脫，一如初見他時的儒雅與隨和。

  他沒有說明他信仰的到底是什麽，甚至在和李爾對話的時候，語句和語氣都是在自責與懺悔。

  這裡是圓桌廳堂，有的話是不能說出口的，但是，聰明的羅傑爾，卻用語言的藝術，告訴了李爾，他做這一切的原因。

  “羅傑爾，你個道貌岸然的大騙子。”

  李爾咬著牙，壓低了聲音，吼了出來。

  他感受到了眼眶的濕潤，感覺自己哭了出來。

  這是從他來到交界地那一刻起，第一次感受到心中湧起的澎湃的情緒，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寄存在身體裡的火焰，伴隨著情緒波動，燃燒得愈來愈旺盛。

  兩人相顧良久，最後都收斂住了，沒有再表現出來。

  羅傑爾嘴角噙著笑，李爾也聽到了他釋懷與跳脫的語氣：“哎呀，說了這麽多消沉的話語，和你發了這麽多牢騷，心情倒還舒暢了不少。你認識D對吧，我以前也是他的老朋友了，但，你也知道，朋友嘛，總是要分道揚鑣的，就像你我一樣。

  “我有聽D提起過，他發現了百足環的烙印。百足環是和咒痕有著密切關系的古老烙印，那知情而使用的人要是像你一樣就好了啊，我也可以和他好好交流一下才是。嗯，說了這麽多，具體的消息你去問問D吧，也許你比我更適合去追尋呢”

  又是用隱藏的方式，羅傑爾說出了他的請求。

  或許，那個百足環的烙印可以幫助他找到死亡裡隱藏的秘密吧。

  說完，羅傑爾朝著李爾擺了擺手，示意他離去，而自己則艱難地打開了一本書，開始閱讀了起來。

  李爾也隻好默默退出了走廊，回到了圓桌邊，找到了D。

  “我看到你和羅傑爾聊過了，你應該也認識，那個躲在角落裡的可悲男人。”

  “當然，他說，你曾經和他是老朋友了，能和我說說他的故事嗎？”

  “.唉，好吧。他以前是一名優秀的魔法劍士，天資聰穎，看似閑散縱容，但實際上卻是意志堅定，不會受外力的影響。可你看他現在變成了一副什麽德行？被玷汙荊棘刺穿，總是說一些沒用的廢話，不堪入目，猶如半具屍體一般的東西。哼，你也要記好了，那就是接受死誕者魅惑的下場，當引導受到玷汙，必會侵蝕人.也會毀了人。”

  最後那句，D到底還是用了歎息的語氣。

  以前有多麽在乎對方，現在說的話就有多重。

  D和羅傑爾認識得要比李爾早很多很多，他們曾經真地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可惜終究是錯付了。

  “你知道死誕力量的源頭是在哪裡嗎？”李爾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始終清楚，只要不停地獵殺死誕者，總有一天會將死誕的力量消弭殆盡，那時，交界地又能再一次回歸正軌.”

  “我同意，加油啊。”

  祝福過後，李爾離開了D的身邊。

  D是律法的狂信者，他和羅傑爾都是一樣的人，只是，他們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

  轉過拐口，他看到了正在和鐵匠學習的羅德莉卡，沒有打擾他們，徑直走進了後方的房間內。

  一位金色長發，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倚坐在床邊。

  她很美，美得讓人難以招架，床邊的爐火映襯著她美麗的臉龐。

  挑眉淡掃如畫景，明眸善睞，顧盼遊離間皆是勾魂攝魄的歡愉，玲瓏小巧的細鼻，黑色風帽罩袍映襯的白皙雪膚，有些孤傲，又有些妖冶。

  那一刻，眼前的美色微微衝淡了李爾心頭的哀傷情緒，這也讓他對於“禍國殃民的尤物”這幾個字有了新的理解。

  美麗有時候是一種罪，嬌豔欲滴的花朵在戰亂的年代是不會被呵護，反而稱為人們肆意踐踏的物什——但如果那美麗中附帶著可怕的荊棘，那麽，同樣也會讓無數人，明知前路多舛，也會奮不顧身，祈求那位美人的擁抱吧。

  更遑論，那些曾經經歷過絕望的人了。

  “咳咳。”李爾輕咳了兩聲，而後掩上了身後的門。

  “您”少女檀口微張，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但李爾根本沒在意，他抖擻了精神，板著臉，生氣道：“我很生氣你知道嗎？你害了我的朋友，所以現在，我要發泄一下。”

  “我，我不是那種唉，先生，那只是交易”

  少女有些慌亂，試圖爭辯。

  但李爾卻不管不顧地走到床邊，然後擼起袖管，威脅道：“是你自己配合，還是讓我動粗。”

  “您，您想幹什麽？”

  少女嬌弱道。

  PS：本來這一段劇情我是等後面再寫的，但是好像如果不跟著寫出來的話，好像會引起一些歧義，當然，也只是對於劇情理解的一個善意的歧義，畢竟劇情過於瑣碎了些。

  經過今天這一章，羅傑爾這個角色是不是立起來了呢？可能比你們想象中羅傑爾的戲份要多很多吧。其實羅傑爾的對話有不少的，而且即便他自稱自己是個總會說謊的大騙子，但對於玩家卻總是非常真誠，這是一個從絕望中誕生的英雄啊。

  和他共同出場的就是D這個矢志不渝、堅守信念的英雄。

  羅傑爾是褪色者前期很重要的夥伴，既開啟了拉妮線，也開啟了菲雅線，可以說他真不愧是風流人物。

  另外，晚點我會開個單章解釋下一些法環裡的基礎設定，尤其是對於靈魂、肉體還有各類招式的解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