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被篡改的密鑰(4K二合一)
隨著范寧將靈感絲線投入一排排燭台,他身邊浮現出一道道人影。
禮台上的樂手也越來越多,樂器和座椅譜架接二連三具象而出,儼然成了一幅小型排練現場的景象。
“你又不是第一次造訪此處,怎麽面部表情這麽豐富?”
台下第一排長椅,范寧的右手邊是希蘭,她奇怪地問著自己再右手邊的瓊。
“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陣仗。”瓊撐著椅面,雙腿離地晃蕩,臉上一幅“有趣”的表情,“.五、十、十五,快二十了,卡洛恩,你為什麽可以負擔這麽多無知者的聯夢?我們是不是馬上可以在移湧秘境中演奏交響曲了?這會不會出現什麽極度有趣的神秘事件?”
“你想多了。”范寧搖了搖頭,“我的能力目前勉強能在各聲部湊齊一個或兩個樂手。”
雖然湊不齊嚴格意義上的交響樂團,但在這裡能更好的控制音量與音色比例,效果上倒是不差。
在范寧的計劃中,這裡之後會用來對舊日交響樂團的各聲部首席進行專訓,人數正好差不多符合自己的極限。
這樣抓住關鍵少數,再在醒時世界以點帶面求突破,樂團曲目的排練效率就會非常之高了。
正是有這麽一個手段,他也才有底氣讓樂團今後排出大量的曲目,實現音樂會或唱片灌錄的高產。
要想賺到更多的鈔票,要想將名氣打出去,排名衝上去,讓自己旗下藝術家的“格”迅速提升,質量必須高,數量也必須大!
卡普侖的表情則是異常興奮。
“我發誓我從來沒經歷過這麽奇幻又有趣的事情,范寧教授,您待會一定要授權讓我想象出一台鋼琴彈彈,或者讓我上去按按高處那台管風琴的鍵盤.”
相對於台上的應試者,他不僅感到新奇,還少了即將接受審視的緊張,要不是范寧強調了他的副考官身份,這家夥估計要起身把教堂的每個角落打量個遍了。
在20位參加終面的樂手,帶著樂器各就各位後,范寧朗聲開口。
“各位,祝賀伱們通過前期的簡歷篩選和初面,歡迎你們最後來到這個有趣的夢境。”他的嗓音在教堂空間內層層回蕩。
大部分樂手的目光本就集中在台下聽眾席幾人上,此刻盡皆屏息站立,面露敬畏之色。
“很多樂迷或同僚們都知道我是一個神秘主義者,那麽這場夢境是一個小小的神秘學暗示手段,不用太過拘束,就當現在是一次普通的面試哦,我忘了,正常的面試也同樣讓人緊張,那就不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建議了,你們抖一抖也沒關系。”
好幾個人笑了起來,覺得心情有所緩解。
但更多人馬上意識到,緊張的主要來源並非這個教堂,而是一份薪資遠遠突破了頂端中產的工作,一份能為自己藝術生涯帶來光明前途的工作,目前近在咫尺又尚無定數。
“它會有一定的淘汰率,但這並未浪費大家的差旅和時間成本,而且,我保證,能走到這一步的人不會空手而歸”范寧說到這神秘一笑,“我會給每一位面試者一些點撥,以及靈感上的深度啟示,大家明日起床拿起自己的樂器後就會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說話之間,眾人眼前的樂譜上緩緩具象出帶音符的樂譜。
那是一些他們熟悉的作品片段。
卡普侖按照預先安排作出說明:“第一部分是指定片段、第二部分是自選樂曲、第三部分則是合奏,大家待會將看到一份由范寧先生即興改編的吉爾列斯管弦樂作品,當然,配器上與在場各位的樂器相匹配,以綜合考量大家的視奏與配合能力”
“伊妮德小姐,您的第一部分考題在您前面的譜架上,尼曼《第一鋼琴協奏曲》柔板樂章的豎琴聲部”
緊張有序的測試馬上開始。
每一個在夢境中演奏應試者都驚訝發現,雖然自己的手指或氣息控制機能方面,似乎和醒時世界在同一水準,但卻不是完全等同的,某些音色把控、樂句理解、表達思路等細節的處理更容易“靈光一閃”地突破。
音樂演繹首先要能打動自己。
演奏中的他們,輕易地作出了很多讓自己聽得心花怒放的音響效果。
這些靈感光芒閃爍的處理,在平時自己也能作出,但頻率很少,需要極好的狀態,甚至有很大的運氣成分,每一次都能讓自己演奏結束後沾沾自喜,且回味無窮。
可現在,幾乎每隔十多個小節,就能出現一次怦然心動地瞬間,或是一組晶瑩剔透的音色,或是一片急速炫目的華彩,或是一支感人肺腑的歌謠,也有可能僅是一次艱深片段的完美音準,一處妙到毫顛的聲響平衡
而在最後的合奏測試時,他們發現范寧的每一個指示,都能牽動自己的靈感對其心領神會,自己在合奏場合對於同伴樂手和指揮意圖的敏感度,從未有今晚這般高漲。
所有人都覺得,不管自己的基準線如何,今晚的面試絕對是自己的超常發揮,如果達不到錄取要求,就算有遺憾,也沒什麽好自責的了。
難怪范寧指揮說走到這一步的人不會空手而歸
種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為之沉醉了!如果能夠經常在這樣的狀態下練習,自己的靈感、技藝、以及對藝術本質的理解將會突飛猛進地增長!
面試結果一批批宣布。
今晚3批60人次,最後范寧決定錄取了22名,其中有18名都是各大音院的畢業生,再其中有14名是參與過《第一交響曲》首演的聖萊尼亞音院畢業生,包括豎琴手伊妮德,還包括室友圓號手加爾文,對,這個家夥幹了三個月不到的助教,也準備跑路了。
後面批次的錄取結果,范寧也會差不多按這幾個比例關系執行。
為了保證正式團員的質量,又要盡可能擴大挖掘面,大約三進一的比例是比較合理的。
而在范寧的設想中,本就希望舊日交響樂團大部分團員,都是各大音院剛畢業的科班學生,追隨過自己首演的同學知根知底,更是個巨大加分項。
他們專業素養扎實,但又尚未形成個人風格,就如同一張質地優良的白紙。
自己的音樂風格獨一無二,所以必須要同樣調教出一支風格獨一無二的樂團。
這種組團策略當然也有缺點,那就是經驗豐富的中年演奏家偏少,樂團的舞台表現會比較稚嫩,起始曲目量也相對薄弱。
但范寧有三大殺器可以很好地彌補這些缺點:啟明教堂的聯夢訓練、幾位關鍵聲部的天才首席、以及重要演出場合的“舊日”效果加成。
“晚安,范寧指揮。”
“感恩您今晚的教導。”
“范寧指揮,我由衷希望在未來還有機會能得到您的垂青。”
樂手們有的帶著激動和期待和范寧道別,有的則帶著巨大收獲又悵然若失的複雜心情墜出夢境。
“感謝大家對於舊日交響樂團的厚愛,諸位的藝術簡歷將被納入樂團的人才庫中,我會持續關注著大家的藝術生涯,在有合適的崗位或演出合作機會時,向大家第一時間發出邀請函。”
經歷過前世校招季毒打的范寧,面帶優雅笑容,場面話說得一套又一套。
范寧先生這樣真的好暖,真的好想永遠都跟定他。擔任副考官的羅伊感覺自己聽得都快掉眼淚了。
第3批樂手墜出夢境,幾位同伴們的身影也一道道散去。
最後只剩范寧一人在空曠的教堂內負手而立。
他閉上雙眼,凝然站立,似乎在仔細感受著什麽。
那天自己推動“印象主義”的藝術史進程,又明確了“自我和時代風格”的關系,然後靈性上出現了某種微妙的破碎感,還覺得世界意志中似乎被撕裂開了什麽通道。
當時他懷疑是不是自己找到了某把密鑰,從那天開始,他入夢過三晚,一次在移湧盆地區,兩次在啟明教堂,可是都沒找到什麽異樣。
而這一次.
他總覺得有什麽和之前不同的直覺。
好像是從剛剛面試中途的某個時間節點開始有的。
為什麽呢?發生了什麽?
范寧把背在後方的手拿到前面,盯著手中的指揮棒皺眉出神。
自己前段時間定下的原則,是不再輕易把“舊日”帶到醒時世界,所以其殘骸一直在秘境中指揮台的凹槽,剛剛為了在第三部分合奏測試中更好地感知面試者的靈性狀態,自己暫時在夢境裡使用了祂。
這算是和前幾次入夢相比唯一的變數了。
夢境中的范寧,想象著自己腳底有一塊不存在的托盤,“鑰”相的無形之力施以虛構的影響,他整個人緩緩凌空懸浮了起來。
自造訪啟明教堂並晉升有知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此雙腳離地。
靈體越升越高,下方的禮台、蠟燭和長椅在金色霧氣中越來越小。
這座教堂的穹頂處,有和聖雅寧各驕陽教堂一樣的通用結構——采光亭。
很難說每場夢境中的事件走向是自己能控制選擇的,還是早就注定好的,包括此前暗門井下或瓦茨奈小鎮的經歷也一樣很難說清。
總之今夜范寧憑著莫名的靈感直覺升至此處,他在教堂最高點一個類似燈籠的、由七邊形彩窗圍成的小空間內,伸出手直接擰開了其中的一扇。
他此前一直疑惑,啟明教堂的位置究竟在哪。
這個問題實在難以理解,大部分移湧秘境的空間坐標,的確處在某個褶皺之中,這只是會導致其位置難尋,再難尋也是相對固定的,並與外界聯通。
可啟明教堂似乎沒有邊界的概念,那些彩窗就像假的一樣,看不清外面是什麽東西,這裡基本是個封閉的死空間,范寧絕大多數對移湧的探索,都是通過別的見證符或路標入夢的。
有時范寧的直覺甚至懷疑,這個啟明教堂和整個世界意志似乎不在同一個體系。唯一連著移湧外界的大理石門,只有在金色流光填充凹槽取得進展時才能穿出,去往的地方還不一樣,似乎是經過了特殊處理才會如此。
而現在.
今天做的這個夢,穹頂采光亭有扇彩窗居然可以打開?
刺眼而狂暴的光芒鑽進瞳孔,由於枝椏阻擋的緣故,照明的強度有所緩解,不至於將人焚至虛無,僅僅將顱骨照出一道道裂縫,並僅僅是夢中如此。
遠處毫無疑問展示的是輝塔攀升路徑的某處局部景象。
但范寧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它,就被更近處的東西給嚇到了。
離彩窗不到半米遠開外,有一層巨大的、厚厚的、半透明的、類似不明生物組織的粘滑障壁!
這個教堂似乎整個被某種詭異的“組織壁”或“封印物”包裹住了,就像一個巨大卵泡一樣?
靈性層面並未有明顯的危險預警,懸浮在穹頂空中的范寧,剛開始頭皮一炸,但也很快冷靜了下來。
首先可以基本確定的是,這層障壁並不是用來困住自己的,它也做不到困住自己。
雖然這裡在絕大多數時候沒法去往移湧,但自己不用那張“無終賦格”路標的定位造訪這裡就行,換個見證符入夢,移湧隨處可去。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范寧的“視線”順著半透明的厚壁,朝更高更深處望去。
從這個角度觀察上方的“大橡木”,有兩條攀升路徑的透視關系更近,它們雖然艱險萬分,也存在局部節點的崩壞和潰爛,但范寧總覺得自己穿過這些路徑上的節點、或洞窟、或門扉,好像不會費什麽力氣似的。
這股不知來源的奇異自信讓范寧困惑了好久,然後某一刻,他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某處地方。
是那扇被推開的窗子另一面隆起的密密麻麻的字符。
語言是圖倫加利亞語。
「燭相一重門扉:燈影之門。密鑰:██(某種扭曲而難以言喻的圖形)」
「燭相二重門扉:啟明之門。密鑰:我們信驕陽者需向二重天的█展示██??的印記,並高呼█??██??」
「燭相三重門扉:旋火之門。密鑰:以██的姿態降入戰車,並推動??」
「燭相四重門扉:??之門。密鑰:?使徒.」
「……」
「鑰相一重門扉:碎匙之門。密鑰:██(似乎是某種特殊靈劑的配方)」
「鑰相二重門扉:燧化之門。密鑰:(要求穿越門扉者執行一個會對自身肉體造成激烈而痛苦的改變的秘儀)」
「鑰相三重門扉:裂解之門。密鑰:█??」
「鑰相四重門扉:歧化之門。密鑰:??使徒使徒」
「……」
就像被一桶冰水澆了個遍,范寧全身開始打顫。
夢境中的信息與啟示,很難說是入夢者“在某處看到”,還是“直接鑽入腦子”,但總之這上面記載了“燭”“鑰”兩相的所有門扉和密鑰情況,包括下三重靈知之門,也包括上三重真知之門!
但范寧的恐懼並不是因為突然獲悉了這堆龐大的隱知。
實際上,從范寧上文的閱讀成效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他都沒看懂,特別是涉及“執序者”的上三重真知之門,還出現了大量的“使徒”這個單詞,當然,上三重他除了一個“歧化之門”外,另外的門扉連名字都沒看清楚。
真正讓范寧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是這些文字上布滿了通篇通篇的劃痕,把記載其信息的彩窗給劃得稀巴爛,旁邊小部分完好的地方,被記下了新的古查尼孜語文字。
就像有一個什麽未知的存在,把以前記載的密鑰信息給塗抹了,而且原本五花八門的密鑰內容,全部被篡改成了差不多的話語:
[密鑰:?這個?██重現███廠屍廠廠廠廠點丿]
[密鑰:向這個??重現███廠屍廠廠丿]
[密鑰:向這個世界??重現你記憶中的音█/盡可██??]
[密鑰:……]
“砰!”范寧猛地一把拉關了這扇彩窗。
(本章完)